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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两娘子 第675节

  “郡马怎么会……”
  皇帝冷笑, “他原本就是东昌人。这是东昌埋得很深的一枚棋子。当年芙叶被收养, 我们不知道,他们反倒知晓了。千方百计促成婚事,然后一道归国。可恨!这么多年,就连朕都被他骗过了, 以为他是老实人, 还觉得芙叶的种种作为很对不住他。你我曾见过的、他的外室,便是他的下属。而他安置外室与私生子的地方,就是他们的窝点。”
  这事儿皇帝肯定是才知道的。
  而郡马可能就是因为暴露了, 所以才当机立断杀了西陵公主。
  政治, 好可怕!
  皇帝和沈寄, 如今是失意人对失意人。
  皇帝布的联合西陵攻打东昌的局极可能被破。
  而大战已经开启, 开弓没有回头箭。
  如何打赢这一场仗接下来便成了关键。
  至于沈寄, 她男人多半是回不来了, 尸骨都不一定能还乡。
  她此时情绪自然是非常低落的。
  甚至开战之后, 她和几个孩子都换了素色衣服,府里上下人等也是如此。
  如此行为在外头替他们赢得了尊敬, 可是不需要啊。
  他们家只需要一个男主人,只需要一个父亲。
  沈寄忘了规矩,自己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此时迫在眉睫的是芙叶母子的安全。
  那个可恶的男人!
  不但害得魏楹给他背黑锅,让她和小芝麻姐弟差点跌落尘埃。
  如今又杀了西陵公主搅乱局势。
  芙叶母子更是要被他给害惨了。
  “皇上,郡马他又没有参与军机,怎么会知道哪些事情?”
  皇帝两手抱胸,在地毯上走来走去,“他在京城十余年,自然不是白呆的。朝中有数名官员被他收买或者是以阴私胁迫,出卖了朝廷。还有边关,也有人联手。魏楹就是他找到的替罪羊,另一面也是东昌公主想留他。朕当时只想着派他去很是方便,没想到是把他送上了死路。小寄,这次我真不是有心为之。魏楹已经是我的股肱重臣,我也没有再要君夺臣妻的念头。”
  之前他害了魏楹数次,那家伙不都躲过了么。
  怎么偏这回自己无心之失,他却躲不过呢?
  沈寄苦笑,“我知道皇上不是故意为之。可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他回不来了啊!”
  长期的精神紧张和失去爱侣的心痛让沈寄终于忍不住。
  在儿女看不到的地方酣畅淋漓的哭了起来。
  皇帝听着她的哭声,心头有如刀搅。
  却无言可以安慰。
  他能做的,只能是给魏楹封赏,将从来只赏有功武将的爵位赐给他。
  然后好好照顾他和小寄的儿女。
  “东昌公主不是喜欢他么,说不定会留他性命。”
  过了半天,皇帝终于找出一句安慰的话。
  沈寄抬起满是涕泪的脸,“我现在,也似乎只能指望这个了。”
  皇帝叫了莫语进来,打热水拧毛巾给沈寄擦脸。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报,郡主府的事解决了。
  皇帝问沈寄,“你要不要一道去看看?”
  沈寄点头,“嗯,我要去。”
  沈寄和皇帝同坐了一辆低调的马车进入郡主府。
  罪魁祸首已经被擒获,而且没有自行了断的机会。
  芙叶带着儿女跪在二门处迎驾。
  之前看‘沈寄’也入彀,她们母子焦急不已。却被点了哑穴无法示警。
  然后情势兔起鹘落,忽然就完全变了形势。
  而‘沈寄’也揭下面具,露出本来面目。
  再然后不久皇帝和沈寄便到了。
  西陵公主还被安放在卧室。
  正是含苞待放的年岁,她却已经从枝头凋零了。
  沈寄看一眼阿隆,突然之间出了这样的事,他整个人都懵了。
  芙叶和丹朱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寄心头叹息,这样的灭顶之灾降临,还有几个人能保持冷静的?
  外头有人进来,沈寄听到来人对皇帝说道:“皇上,恶贼乃仓促行事。他传递消息的一条线路已经被连根拔起,此事幸而没有走漏。”
  皇帝冷凝的面孔稍稍缓和,转头目视芙叶。
  如今芙叶在他心头,简直跟丧门星差不多了。
  “把人带进来。”
  沈寄就看到另一个‘西陵公主’出现在众人眼前。
  好快的手脚啊,立时就找到了替身。
  皇帝指着替身道:“以后,她就是西陵公主。如果漏出一点马脚或是走漏了半点风声,你们母子三人就一起给真公主陪葬。至于那个家伙,芙叶你出面散布他养外室的事。就说你们扭打中,他后脑勺自己撞到柜子的尖角,死了。即日发丧!”
  沈寄心头叹口气。
  也好,有一场丧事,这母子三人心底的悲愤与惊恐也有个发泄的地方。
  做戏才能做得像。
  而且,这样一来,就把之前芙叶找自己过府,有要事相商的事也圆了过来。
  暂时,她们母子三个是没有事了。
  皇帝看了一眼西陵公主的遗体,对小多子道:“悄悄带走,以寒冰保存。”
  “是。”
  皇帝拂袖而走,跪着的芙叶撑不住摔在了地上。
  丹朱极力要扶起她却差了力道。
  沈寄赶紧过去扶另一边,和丹朱一起把芙叶搀扶到榻上坐下。
  而阿隆追过去想拦住人,不让他们把西陵公主的遗体搬走。
  却被假公主拦住了。
  这一家子都已经失了分寸。
  沈寄再看看外头,郡主府少了不少熟面孔的下人。然后换了新人补上。
  这少了的自然是被灭口了,新来的怕是皇帝的人。
  看着这里,免得这三母子再出什么状况。
  至少,此时此刻,戏得演好了。
  沈寄看丹朱还算是镇定。
  于是对她道:“你和小姨一起出去操持吧。”
  丹朱点点头,“有劳小姨了。”
  她从小在宫中成长,受太皇太后亲自教导,对父亲的感情比较淡。
  遇到大事倒比母亲和兄长镇定些。
  而芙叶是失夫,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失去。
  过去二十年都成了一个笑话。
  阿隆是丧妻,失去了新婚情浓的妻子,杀妻仇人还是生父。
  而且,等待他们一家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命运。
  如今倒是十一岁的丹朱,成了支撑这个家的人。
  沈寄带着丹朱处理事务。
  叫来大总管,先派人往宫中和各处报丧,然后命人裁制丧服……
  小芝麻闻讯,带着两个弟弟过来致哀。
  她原本也纳闷大姨这个时候叫母亲过去做什么,没有想到竟是这么大的事。
  她对一身素白跪在灵前的丹朱道:“表姐,节哀!”
  说完自己眼眶也红了。
  她不是小孩子了,父亲出使东昌,而现在东昌和朝廷开战,皇帝给了父亲至高的荣誉。
  去营救的人又一点消息都没有。
  就连汪先生、小叔公都杳无音讯,父亲如今会是什么结局不言自明。
  所以劝着别人,自己也哭了出来。
  在别人家哭本是不妥。
  可这里本就是灵堂,两家又是至亲,倒是没有关系。
  而且满堂来致哀的人,对郡马的死法心头颇有点不以为然。
  但对魏楹这个民族英雄却是很钦服的。
  所以她这一哭,不但没有失礼之处,反而是让人发自内心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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