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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诡异游戏 第61节

  诡异的现象一经出现便如同触动某个开关,齐斯感到身后好像突然冒出无数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看。
  他猛然转头,看到一面布满黄斑的墙壁,没有一个人影,甚至……没有映出他的倒影。
  而玻璃窗上,血液正缓慢地编织成几行文字:
  【诡异名称:克隆研究院】
  【诡异来源:《进化歧途》副本】
  【兑换积分:500000】
  【兑换人:晋余生】
  【降临时间:2035年9月3日】
  从睁开眼到现在过去了十二个小时,齐斯终于又一次看到了有关诡异游戏的蛛丝马迹。
  非玩家存在无法看到的……恐怖又亲切的……贯穿副本和现实的……诡异游戏。
  这是发现出了bug,要再发张邀请函弥补漏洞的节奏吗?
  阴影下,齐斯面色古怪地笑了:“整个研究院都是从诡异游戏中兑换到现实的诡异,一到夜间就会出现超自然的现象,把我这么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克隆体独自留在这里,心可真大啊。”
  笑话讲出来后意义褪色,甚至没能逗笑齐斯自己。
  他眯眼盯着玻璃上的文字看了半晌,不顾脏污地将手扣在血手印上,微微调整角度,直到整只手都和血手印重叠。
  那只手印和他的手的轮廓完全贴合,好像本就是他盖上去的那样。
  “这是在说……这只手印就是我的吗?是故意的误导,还是平行空间的设定?”齐斯的心中闪过无数推测,笑容终于多了几分真情实感。
  这个副本针对克隆体和母体的设计,本就存在很多悖论,并在诡异游戏的机制下被无限放大:
  比如,未被诡异游戏选中的人无法知晓游戏的存在,知晓游戏存在的人必被游戏选中,那么他作为知晓游戏存在的克隆体,到底算不算玩家呢?
  如果不算,他现在的状态无疑和诡异游戏的基础规则相悖。如果算,他的视线左上角为什么没有倒计时?
  除非,他还在副本中,系统界面的消失不过是副本的一环。
  ——充满恶意的、有意对他进行欺诈的一环。
  而把一切当做解谜游戏看待,接下来该做的事儿就无比明确了,无非是找到更多线索,破解世界观。
  至于指向世界观的关键线索究竟放在哪儿,根据归类和排除原则,最特殊的地点就是研究院的监控盲区了……
  齐斯快步向记忆中的监控盲区走去。
  过道间,苍白的灯光时明时灭,照亮游曳着可疑的灰黑色污迹的地板。
  过道两旁,血手印一片片爬满玻璃和墙壁,追赶前方某个没有形体的存在。
  消毒水发酵的臭味逐渐刺鼻,整个人被浸润在发霉的气息里,好像要连同建筑一起腐烂。
  齐斯在监控盲区的边缘停步。
  眼前是一条光线黯淡的长廊,没有铺瓷砖,也没有粉刷墙面,不像是研究院内的设施,反而像是残破神殿的回廊。
  一片灰白色的浓雾不知从何而起,朦胧了场景。隔着雾气看去,只能隐隐绰绰看到几簇灰扑扑的人影,有的横陈在地,有的吊在天花板上,还有的倚着墙壁。
  齐斯屏息敛声,靠近过去。在全身没入浓雾的那一刻,他终于看清了最靠近浓雾外沿的人。
  ——淡如烟的眉眼,薄而苍白的嘴唇,分明是他自己!
  他心有所感,抬头看向前方吊着的人影。
  那人微垂着头,被丝线刺穿四肢,像木偶一样悬挂着。看身形,同样是他!
  停搁在这里的,全都是他的尸体!
  第八章 辩证游戏(八)递推关系
  齐斯粗略地数了数,一共数到八具尸体,死状各异,形貌却都大差不差,且都穿着和他身上那件制式相同的白衬衫。
  这些尸体静静地在眼前横斜,没有破损,没有生机,就好像精致的人偶娃娃,被精心摆放在展示的橱柜中。
  齐斯欣赏了一会儿,笑着摇了摇头:“设定自相矛盾了啊,终于编不下去了么?
  “如果这些尸体都是在我之前的克隆体,整整三年时间过去,竟然一点儿都没腐烂……保鲜技术也太好了吧?”
  这只是最明显的破绽,除此之外,破绽还有很多。
  首先,研究员们的态度不符合常理。
  一个社会群体中,“狼”与“羊”是保持动态平衡的,有人无所事事,就一定会有人积极进取。不可能所有人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使用同一套思维模式和行为逻辑。
  而研究院这种机构,各种岗位都是会换班的,人员也是会随时流动、裁撤的,某个岗位每次都遇到划水摸鱼的人,这种可能性极低。
  更何况,哪怕全社会的人都厌倦工作,遇到“克隆”这么个新奇的黑科技,怎么都得提起点兴趣吧?
  其次,研究院太安静了,以至于显得虚假。
  进入副本以来,齐斯就没有在必要的交流之外听到其他的话语。
  整个研究院都是虚浮的,像一个隔绝在世界之外的桃花源,完全看不到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的变迁;研究员们也都像假人一样,只有工作上的身份,而没有自己的生活。
  最后,晋余生的态度太理性了。
  为了节约交流成本,直接将过去三年发生的事同他说了一遍;在他用言语相激后,没怎么质疑就相信了他的话;后面更是未经犹豫,便接过了他递的台阶。
  一切都太过顺理成章,乍看是齐斯拿捏住了对方的心态,细细想来却像极了陷阱。
  用利益衡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齐斯才会干的事儿。而这个世界上,像他这样的人终究是少数……
  “我果然还是在副本中啊。”
  齐斯的脸上挂着面具一样的微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他虽然擅长玩弄人心,却一向不能理解人类的情感,信任、善意、牺牲、友谊等被人盛赞的正面品质在他看来都是可以算计的东西。
  这未尝不是一种傲慢,诡异游戏无疑利用了这一点,引导他继续自以为是地我行我素。
  而他,直到不久前才发现异常。
  “幼稚的问答游戏、排除所有干扰因素的博弈模型、完全符合我的计划的事情发展,明显就是为了某个答案,出了一套纸上谈兵的题目。我却因为思维上的惰性,没有生出太多怀疑。
  “这个副本太追求合理性了,每次都是我一发现可疑之处,就有人出来旁敲侧击地提供解释。问题是,现实本就荒诞可笑,哪来那么多恰到好处的照应?”
  齐斯在脑海中复盘进入副本中的种种经历,从头到尾嘲笑自己一通的同时,将经验教训储存进思维殿堂。
  他一向自诩运气不好,可这个副本,要不是他恰好在夜晚行动,看到了血色的手印,还真不一定能这么早发现异常,说不定直到最后还是被蒙在鼓里。
  这么看来,他的运气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系统界面依旧没有出现,不过齐斯猜测,主线任务大概率就是让他沿着眼前这条昏暗的长廊走到尽头。
  副本才开始一天时间,很多地方都没有搜查过,齐斯搞不明白,一个科技感满满的研究院怎么会接上一条充满神秘气息的长廊。
  ——他需要更多线索。
  “就这么通关的话,副本完成度恐怕会很低。剩下的时间应该足够我把这里搜一遍,提升一下完成度吧?”
  齐斯盘算着,总感觉这次要是再糊里糊涂通关,那个邪神大概率不会有《食肉》副本那次那样好心,帮他手动修改评价等级。
  评价等级低于s对于完美主义者来说绝对是一种酷刑。
  为了不让自己日后一想起来就难受,齐斯果断后退几步,退出弥漫着雾气的长廊。
  他一路向院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顺道撬开沿途房间的门锁,进去搜查一圈。
  这些房间的布局和观察室如出一辙,洁白的墙壁不染纤尘,空无一人的病床横陈在中央。
  每间病房都干净得像是已经被贼光顾过一遍一样,连个铁片都没有。
  原本准备雁过拔毛的不速之客一无所获,齐斯恹恹地在院长办公室门口站定,熟练地撬开门锁。
  左右没人,他顺手开了灯,在白惨惨的灯光下直奔办公桌后,拉开抽屉。
  ——里面空无一物。
  饶是齐斯,面对此情此景也怔愣了足足十秒。
  他很想问设计者一句:“你到底会不会做游戏啊?线索呢?抽屉里怎么能没有线索?”
  事情发展到这儿,齐斯差不多回过味儿了。
  研究院场景应该只是这个副本的第一层,再搜也搜不出什么花样,更多的线索恐怕要去往新的场景才能获得。
  他再度折回停搁着尸体的长廊,一头钻入雾气中。
  这次,他放慢了脚步,挨个儿弯下腰,翻开一具具尸体的袖口。
  每具尸体的袖子上,都用红笔写着一个巨大的“9”字,和他的袖口所写的一般无二。
  齐斯一路走过去,一路检查地上横陈的尸体的衣袖,一个个“9”字无比刺目。
  所有尸体,都是“9”号!
  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走到这儿,相信你已经想明白了一切】
  【无数个不同的选择通向无数种结局,不同的世界线上你的选择却总是大同小异】
  【万千个平行时空的你或有偏移最初的路线,但同样的病症总将你导向同一个节点】
  【你进入了诡异游戏,并困在了这里,一遍遍重演死亡的结局】
  消极的语句传递悲观主义的态度,又像是对最终结局的诅咒和谶言。
  齐斯隐隐感到有些不安,更多的却是对突发情况的兴趣,和遭遇意料之外的情形的兴奋。
  他笑了起来,咧开一口白牙:“果然之前给我的都是假信息啊,让我以为我是最特殊的那个,并按照你的安排走到现在。
  “其实,我只不过是无数次循环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环节,是平行时空的一个切面,和前八位前辈没什么不同——
  “我们,都是‘我’,都是齐斯。”
  齐斯差不多明白了,这个副本的主题很可能根本不是克隆,不是母体和克隆体之争。
  母体和克隆体的设定只是副本的大背景,真正的核心机制是一个又一个9号克隆体在无限的时空中循环往复,前仆后继地走进不知通向何方的长廊。
  他们不知道自己将走到尽头,还是死在路上,但躺在研究院等死的结局太过无聊,他们乐得体验不一样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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