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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诡异游戏 第143节

  齐斯打断董希文,主要是怕这货继续照搬九州公会的宣传稿,长篇大论地演讲下去。
  而此刻,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微笑着环视众人:“在你们看来,人的价值究竟应该如何定义?罪恶和价值无法量化为具体的数值,两者之间也无法做简单的加减法,一个人是否该死又该如何判断?”
  见玩家们陷入沉思,他不紧不慢地说下去:“要谈对世界的贡献就更加虚无缥缈了。这个世界除了人类还有低等动物、植物、微生物,以及无生命的物体。就整个自然来看,人类种群的壮大和繁荣对于其他生物来说可能是毁灭性的灾难……”
  “你是动保主义者或者环保主义者?”辛西娅平静地问。
  “不,我只是很好奇,所谓的‘贡献’要站在什么角度判断。”齐斯侧目瞥了查理一眼,眉眼平和,“在npc等诡异看来,人类最大的贡献或许是自我毁灭;在普通民众看来,旁人最大的贡献是解决他们的衣食住行等问题;在有长远目光的政客看来,发展科技、探索未来才是最有意义的事……”
  “你到底要说什么?”汉森不耐烦地说,“我们都是人类,你难不成还想从诡异的角度考虑问题?”
  齐斯看向他,眯起眼笑:“我只是觉得,脱离这个副本考虑贡献是没有意义的,谁能管得到各位回到现实后做什么呢?
  “汉森,就拿你打个比方——你回到现实后收不收贷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那些欠高利贷的家伙一起死掉,说不定也是对社会资源的一种节约呢……
  “退一万步讲,如果你死在这个副本里,你放出去的那些贷再想收回来,恐怕要费好一番周章吧?”
  汉森冷哼一声:“哪怕我死了,只要那些欠条还在,债务总有人收。”
  齐斯没有搭理他,继续说下去:“我是一个标本制作师,能做的贡献是理性分析局势,不因为愚蠢和胆怯做出一些危害集体利益的事。
  “我会把票投给汉森。他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以武力见长的人,且就前两个问题来看,他表现出来的智商并不太高,后续不排除他用武力胁迫我们陪着他一起做蠢事的可能性。我认为,这种不稳定因素有必要在前期排除出去。”
  说到这儿,齐斯没来由地想起讨论电车难题时,无聊网民提出的“把电车炸了”的答案。
  各种主义,都不过是会被绝对实力粉碎的伪命题。
  而要想让对主义的论战在局势中起主导作用,其实也不难,只需要利用规则让有绝对实力的人出局就好了。
  齐斯伸出食指叩击着桌面,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把四肢发达的蠢货丢出门去,我们这些‘文明人’才能安安静静坐下来谈,不是么?”
  ………………
  【注】《十日谈》是意大利作家乔万尼·薄伽丘创作的短篇小说集,讲述了意大利佛罗伦萨瘟疫流行之际,10名男女在乡村一所别墅里避难,每人每天讲一个故事,共住了10天讲了一百个故事的事。该作体现了人文主义思想,关注并弘扬人的价值。
  第五章 盛大演出(五)《俄狄浦斯王》
  齐斯无疑是在为投票环节做准备。
  这完全跳出了查理的问答游戏的范畴,却为玩家们提供了新的思路——
  要投出去的并不一定要是最该死的,也可以是玩家们最不愿意面对的……
  汉森握紧拳头,本想从座位上站起来,却被一股力量硬生生按住。
  他不得不端坐在椅子上,盯着齐斯高声嚷嚷:“如果最有威胁的人就该死,那最该出局的是你!你一个变态杀人魔,张口就是这么多大道理,怎么看都是你最危险!”
  他又看向其他玩家,语速极快地辩驳:“我可以保证我不对你们动用武力,我也想活下去,也知道自己不擅长动脑,犯不着为了一时之快和你们起冲突!
  “我们一起投周可,他明显很擅长玩这类语言游戏,如果要触发保底死亡人数机制,他一定是活到最后的那个!如果他活着,你们都活不成!”
  齐斯不紧不慢道:“我和除你之外的所有人都没有仇怨,且正因为我擅长语言游戏,说不定可以和其他人合力破解世界观,让更多人活下去。
  “而很明显,你因为辛西娅女士屡次指证你而憎恨她。如果有机会,你真的能把个人恩怨放到一边,不对她下手吗?”
  辛西娅沉着脸色,不置可否。
  虽然齐斯也对她的发言提出了质疑,但后面青年主动指出“所有人都是凶手”,很好地解释了之前的那些质疑并不是故意针对她,不过是想收集更多线索。
  而汉森就不一样了,不仅满口脏话,而且字里行间都透出对她这样的政客的厌恶……
  汉森说不出反驳的话语,因为那恰恰是事实,再怎么狡辩也不会有人相信。
  他只得看向查理:“这座剧院里不能动用武力害人吧?我刚刚想站起来揍人,一动都动不了。我武力再强又怎么样?这是解谜游戏,以我的智商没有任何优势!”
  他为了逃离视线的焦点,不惜自我贬低。
  查理兴致高昂地说:“在这轮游戏中,你们确实不能攻击其他角色。不过我为你们准备了很多种有趣的游戏,我可以透露一下,以后会有激动人心的大逃杀环节,绝对富有冲突和戏剧性!”
  大逃杀,顾名思义,比拼的肯定是体力和武力。
  在场的人除了汉森,其他人的长项明显不在此处。
  玩家们或许不擅长在竞争中让自己活下去,却极愿意率先弄死最有可能抢占生存名额的人。
  汉森基本上是活不成了。
  齐斯轻笑一声,煽风点火:“看啊,只要过了这轮游戏,以汉森的武力值完全可以把我们全撂倒,走保底死亡人数机制通关。你们,敢赌吗?”
  这块新加上的砝码不重,却足以作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汉森的掌心冒出虚汗,紧张到了极致,大脑反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他看向董希文,急切地喊:“小子,和我一起投那个老太婆吧!她是联邦的人,那些当官的都是一路货色!看得出来你憎恨那些当权者,我在现实里有不小的势力,等出副本后,我可以帮你报仇!”
  能说服一个是一个,只要能让玩家们选择集票另一个人,他就得救了。
  董希文突然被点到,有些犹豫。
  他憎恨联邦政府不假,甚至在现实里还加入了一个反政府的邪教组织,但那种仇恨在大部分时候都是抽象的,只具体到那几个害死他弟弟的人身上。
  面对辛西娅这样慈祥的老人,他属实找不到憎恨的理由。
  而汉森,又确确实实是个弑父杀母的人渣。
  不,不仅是汉森,那个“周可”也是个变态的人渣,小小年纪就能犯下那样残忍的杀人案,现在似乎还以杀人为乐……
  辛西娅也不能说无辜,四十六年前那件事他在暗网上略有耳闻……
  在董希文看来,除了他与和惠,剩下这三人都可以称得上是“类人群猩”。
  他到底是何德何能,和这些人坐在一桌啊?
  “我会投汉森。”辛西娅说。
  既然汉森已经明确表示了对她的恶意,她也犯不着继续装好人。
  此刻,她看着和惠说:“哪怕不考虑这个副本之后几天的发展,我也会投票给汉森。我们五人中只有他是在无仇无怨的情况下杀人的,杀的还是自己的父母,他的罪恶是最深重的,死有余辜。”
  汉森愤然:“老太婆,我杀的人可不比你一个决策害死的人多!”
  正僵持间,查理朗声催促:“先生们,女士们,相信你们已经交流得差不多了,现在把你们心中的选择写在纸上吧!我设计了很多有趣的死法,就等着你们投票的结果了!”
  他表现得兴奋异常,显然对处死玩家的事迫不及待。
  玩家们不敢怠慢,纷纷拿起了笔。
  辛西娅倒还算冷静,唯有微微打颤的右手出卖了她不平静的内心。
  汉森则烦躁地扫视每一个人,目光中夹杂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希冀。
  董希文与和惠都低着头,犹豫着要不要写下一个名字,宣判某个玩家的死刑。
  终究,所有人都有了决断。
  寂静中,只剩下笔尖摩擦纸页的“沙沙”声。
  齐斯一笔一划地写下“和惠”二字。
  他相信,这个姑娘没什么存在感,没人会投她。
  而只要汉森说服了董希文,辛西娅和汉森的得票数将会是二比二,这两个威胁就可以一起去死了。
  在所有人都搁下笔后,每个人的头顶都冒出丝缕的黑烟,凝成一个阿拉伯数字。
  汉森头顶的是2,辛西娅与和惠头顶的都是1,董希文的是0。
  齐斯抬眼看向自己的头顶,那里同样是0。
  有人弃权了。
  “二比一比一!结果明确,恭喜2号先生被选为本轮的凶手!”查理兴奋地大喊,“恭喜”二字听起来格外幸灾乐祸。
  汉森早在看到自己头顶的数字的那一刻就脸色苍白,在听到查理的宣告后,他绝望地大叫起来:“这不公平!我杀的人不是最多的,我也不是最没用的,凭什么投我?这不公平!”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啊。”辛西娅怜悯地摇了摇头,“我很抱歉,但没有别的办法。等离开副本后,我会在我职权范围内尽可能解决你的后顾之忧的。”
  她这话的潜台词无非是说:以她的能力,可以调查到汉森的现实信息,从而警告汉森不要妄图利用最后半小时报复。
  汉森不知有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依旧在徒劳地大喊:“你们都信了周可的鬼话,小心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一边叫,还一边剧烈地挣扎,无奈他被死死地钉在椅子上,无论怎么挣动都无法离开椅子的范围。
  头顶垂下的尸体骤然化作血色的光点散落下来,淋在玩家们头上如同浴了一场血雨。
  黑色的烟气和血珠交织着隐没在空气之中,好像从来不曾存在,亦或者渗入了人的皮肉骨血。
  圆桌上空只剩下一个被黑布缠着的逆十字架,沉重而死寂地垂挂下来,背后的宗教隐喻使人生出无法自抑的不安。
  查理扶着脸上的面具,背对着玩家冲虚空鞠了个躬:“接下来就是万众期待的处决环节了,2号先生的死法到底是什么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他说着节目主持人的念白,好像面向的是万千观众。
  有一刹那,齐斯的眼前出现了幻觉。
  无数黑乎乎的影子团团环绕着舞台中央的小桌,几乎遮蔽刺目的灯光,将场景蒙成暗无天日的色调。
  它们的头顶裂开猩红的裂缝,眼中投射出血红的目光,并在查理鞠躬的那一刻迸发出热烈而疯狂的欢呼。
  汉森依旧在挣扎,不过现在的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他大张着嘴,喉咙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只能咳出无意义的短促音节。
  一根血色的丝线从他的上方伸下,扎入他的头颅,下一秒,他的双目化作两汪血水,汩汩在脸上流淌。
  痛苦的惨叫声在舞台上回荡,几乎震碎每个玩家的耳膜。处决却还在继续。
  数十块毒疮雨后春笋般从汉森的皮肉下冒出,像花朵一样绽放开巨大的溃疡,很快连成黄白交错的一片,往下淌落粘稠的脓水。
  汉森的皮肉像是受热的雪糕,蠕动着融化成滑腻的液体,一层层地平铺在高背椅上,如同被抽了气的厚皮气球,滞重而无力地瘫痪着。
  血液与骨骼分崩离析,参差错落地给高背椅蒙了一张人皮,远看就像是一把由椅子化形而成的诡异。
  而可怕的是,惨叫声从始至终没有停过,哪怕头颅和身体分离后无力地挂在椅子上,哪怕所有器官都成了一团混合的悬浊液,汉森凄厉的呼喊依旧在舞台上久久盘旋不散,像是被困在躯体里的幽魂怨灵。
  玩家们的脸色大多变得比纸还要白,董希文一脸便秘,和惠更是捂住嘴干呕起来。
  之前突然从头顶垂落的尸体只是个最拙劣的jump scare,除了刚出现时有些出人意料,让人生理性地吓了一跳,但后续并不能引起他们多少恐慌。
  毕竟,那是他们亲手杀死的人,死法历历在目,活人尚且不怕,还怕个死人?
  但眼下,虽然汉森是经过所有人的投票,才走向死亡的结局的,但谁也没想到他会死得这么凄惨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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