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诡异游戏 第400节
4号位的金发女人脸色苍白,愣愣地盯着桌面上的扑克看,认命地等待死亡的来临。
董希文的目光同样落在桌上薄薄的一叠扑克上。他敲了敲下巴,煞有介事地问:“如果扑克抽完后仍没有人用光手中筹码,那么怎么算输赢?”
扬声器中的男声道:“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筹码多的人赢。”
女人凄惨一笑:“尽管知道必输无疑,但我还是想试一试。”
“试试看吧,反正游戏快要结束了。而且我觉得根据套路,女士你既然这么说了大概率能活下去。”董希文的语气十分随意,就像说“随便玩玩”一样。
黑杰克的牌库由八副去掉大小王的扑克组成,此时牌库中只余不到五十张牌。
董希文数学不错,记牌和算牌不在话下,再加上早在《盛大演出》副本中玩过一次“疯狂黑杰克”,对规则和套路熟得不要再熟。
——他想把控全场局势并不困难。
五局之内,游戏便能结束,董希文的胜利和其余人的死亡板上钉钉。
但令场外的人不解的是,董希文好似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赌术和能力,很快就爆牌了一局。
之后两局,他的总点数一直比所有人都小,筹码即将追平。
最后一局,抽走最后一张扑克后,董希文对着房间里的摄像头,露出灿烂的微笑:“我们所有人手中的筹码都是一万,平局。”
大厅中顿时全场哗然,没有人能事先想到这个极小概率的结果——
“疯狂黑杰克”怎么可能平局?这种你死我活的博弈怎么可能平局?
盘口上无人押中结局,所有赌徒皆血本无归。
咒骂声和抗议声一潮高过一潮,有人高声叫喊:“作弊!绝对是作弊!我要求彻查!”
更有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应和:“要么查监控,要么再比一场!重来一次!”
大厅中央的大屏幕再度黑屏,再亮起时,杰克的身影出现在灰暗的底色上,声音平静:“请各位相信,瑞丹深组织的幸存者游戏,不可能有人出千……”
与此同时,杨耀瘫坐在后台,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哈哈,我就说我运气不赖吧,这是否极泰来了!”
董希文蹲在他旁边,无奈地扶额:“老兄,听我一句劝,以后不想死就别赌了,瑞丹深不是什么大度的合法组织……”
“你几个意思?”杨耀狐疑地瞪了他一眼,“小逼崽子嫉妒老子手气好是不?最后一局就老子一个黑杰克!”
董希文在心底叹了口气,知道这人完全没救了。
最后一局是他看到杨耀明牌为【k】,故意喂了张【a】过去,还接了他的递牌……
“吱呀”一声,后台紧锁的铁门被从外面打开,一线光漏入昏暗的角落,照亮漂浮的尘埃。
董希文下意识绷紧腰背,随时准备动手,却见来人笑得慈祥。
“你们好,我是鲍勃,应老朋友齐斯的请求而来。”中年白人冲董希文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张红底黑纹的卡牌,“齐斯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卡面上绘制的是一场魔术表演,台上红衣的魔术师深深鞠躬,简化成黑影的观众们围绕着他欢呼,有一人的心口点缀猩红的色块,乍看是一颗淌血的心脏。
董希文直觉这张牌有些眼熟,近段时间他虽然肉身被瑞丹深控制,但也抽空进入过诡异游戏一次。
结合落日之墟那块启示残碑和玩家们对最终副本的讨论,答案呼之欲出。
“哈,果然最终副本了还是逃不了给人打黑工的命运啊……”董希文自嘲地笑笑,抬手接过卡牌,眼前的虚空中刹那间织起银白色的文字。
【鲜血是酬谢骗局的祭飨,掌声是献给谎言的圣餐】
【狂欢吧,在欺诈师精心烹制的幻觉盛宴里】
【毕竟连死亡都不过是终场谢幕的彩排道具】
【恭喜您解锁身份牌“观众”(隶属于“愚人欺诈师”套组)】
鲍勃见他接了卡牌,便不再看他,转头走向一边的杨耀:“朋友,在带你离开之前,我需要你在一张契约上签字……”
……
江城下城区早市,邱梨花将鸡蛋灌饼装进塑料袋,递给站在摊前的青年。
半个月前,她给了儿子一笔钱便回了乡下,还没等处理好琐事,就收到了儿子因为出千被抓的消息。
她没想到,儿子非但没有改过自新,反而越赌越大,欠下的债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数目。
她不懂“瑞丹深”是什么,也不理解赌场和联邦政府的关系,只听说如果短时间内还不上钱,她的儿子真的会死。
她将所有的积蓄都取了出来,能还一点是一点,又继续摆摊赚钱,打算将赚到的都拿去还债。
但还是不够,窟窿太大了,时间又太紧了……那些人说,她的儿子必死无疑。
就在她陷入绝望之际,青年出现了。
昨天傍晚六点,邱梨花正准备收摊去上夜班,一身红色西装长裤的青年幽灵般出现在巷口,向她伸手。
“你似乎遇见了一些麻烦?我或许有办法帮你。”青年顿了顿,微笑着问,“你可以试着向我许愿,说不定会成真呢。”
邱梨花总觉得这人的表述说不出的怪异,走近后却发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常来她这儿买鸡蛋灌饼的老顾客。
——不过换了套衣服,便看上去不像是同一个人了。
负面情绪本就郁结在心、亟待倾诉,再加上眼前人看上去满怀善意,邱梨花抱着病急乱投医的心态,将儿子的事讲述了一遍。
她喃喃地说:“是我没教好他,但千不是万不是,他终归是我生的……我只想着他能平平安安地回来,欠的钱我可以一点点地还……”
青年耐心地听着,末了微笑着将一截花茎放到她的手中:“这个愿望并不难实现。栽下这朵玫瑰,待它绽放之日,一切将如你所愿。”
邱梨花虽然感到奇怪,但还是鬼使神差地寻了个小小的花盆,将玫瑰栽种进去,随身带着。
就在刚刚,她看到原本光秃秃的花茎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花苞,舒展花瓣,喷吐花蕊……
是的,昨夜还了无踪迹的玫瑰毫无预兆地盛开了,像一场幻境那样艳丽又突然。
摊前的青年勾起唇角,笑得一如既往地温和:“看来你的愿望实现了呢。”
下一秒,电话铃响起,邱梨花摸出手机接通,里面传来一声沙哑的“妈”。
她捂住眼睛,泣不成声。
青年转身离去,经过巷尾的垃圾桶,脚步微微停顿。
一只黑狗仰起头看他,忽地大声狂吠起来,混浊的狗眼闪动着明显的恐惧。
他也不在意,随手将手里拎着的鸡蛋灌饼丢了过去,继续前行。
身后,狗吠狺狺不绝。
……
早市街角,邱梨花站在摊子后,抹干了眼泪,拿起刷子又往锅面上抹了一层油。
儿子得救了,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她还要卖更多的灌饼,还掉那些欠下的债,最好还能攒点钱……
她乱七八糟地想着,本就佝偻的身形又佝偻了几分。
“要一份鸡蛋灌饼。”一道低沉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很是突然。
邱梨花抬起头,看见一个黑衣金眸的青年站在摊前,顶着一副生面孔,眼神阴郁得像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邱梨花愣了愣,但很快回过神来,麻利地抡了一张面皮进锅,往上面打了个鸡蛋,又放了根肉肠。
“好嘞!”
第一百一十三章 假期
诡异调查局江城分局,地下五层。
冷白色灯光将收容区映照得如同手术室般森然,核心区域的一间全透明收容室内,幽蓝色电子纹路在玻璃表面流动,投射出冰冷的全息数据:
【诡异名称:生簿】
【类型:道具】
【危险程度:e(?)】
【备注:标示记名者生命状态,红字为生,黑字为死。与“死簿”(危险程度a,效果为在一分钟内杀死记名者)同源,但暂未表现出对人类的伤害性,无污染外渗情形。】
收容室中央摆放着一本边缘破烂泛黄的古籍,摊开的那页上密密麻麻地写着调查员的名字,让人联想到传说中的生死簿。
“费振奇”和“宁絮”两个名字写在最后,是新加上去的,鲜红如血,与上方十余个漆黑字迹形成诡谲而鲜明的对比。
穆东旭将烟蒂按灭在早已堆满烟灰的痰盂里,身旁的廖炳辰顺手剥开第二十五颗口香糖,塞进嘴里。
自从与宁絮二人失联,两人便各搬了把凳子来到这里,至今已在这间收容室外枯坐了两天——这是他们唯一被允许接触的“战场”。
最终副本的消息定下来后,傅决、邵庆民等一批从总部过来的人便全面接管了江城分局的事务,所有原属江城的调查员都被列入临时审查名单,连申请外围侦查都要经历层层电子审批。
穆东旭太清楚这套流程背后的潜台词了:江城分局的原班人马在神降事件中折损了大半,幸存下来的人都身负或大或小的嫌疑,没有将他们和诡异关在一起,已经是顾念往日情分了。
“老穆,这他妈根本说不通。”廖炳辰将糖纸揉成一团,小声咕哝,“一面说是要为了筹备最终副本减少不必要的损耗,一面又把他俩打包派出去了,几个意思?”
穆东旭打断道:“别瞎想,之前神降事件的调查还没出结果,小心祸从口出。”
他盯着玻璃后的【生簿】,压低了声:“派出去处理事件是最不沾麻烦的,成也好,败也罢,总部这些天总不好再往下调查。不然常胥那摊烂账,一时半会儿恐怕结束不了。”
“嘿,这不是你们二室一手负责的吗?关小费啥事儿啊?”廖炳辰眨巴了两下眼,“神降那天我们整个一室都在外面出任务,第二天中午才回来……”
“老廖,齐家村那是b级诡异,按规定就是要至少派两人过去,小宁是文职,可不得让小费跟着看着点吗?”穆东旭云淡风轻地说着,却也隐隐心生疑虑。
按照正常的外派原则,宁絮和费振奇分属不同的科室,是不会被单独挑出来凑在一起的……
他正出神着,却见玻璃后的【生簿】上,“费振奇”和“宁絮”两个名字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褪去,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除。
指甲扣紧椅子把手发出“咯吱”的声音,穆东旭踉跄着站起,想要凑近玻璃看个仔细,却在最后关头退缩,重重地将自己砸在椅子上。
廖炳辰的咀嚼声停止了,两秒后,他猛然站起,一脚踹翻椅子:“我早就说e级的道具不可信,这破玩意儿天天用,早晚出故障……”
后续的话音微弱得几乎无法捕捉,他颓然地跌坐在地上,“哈哈”地笑了起来:“一定是搞错了,费振奇这小子我手把手教他的,遇到搞不定的诡异就跑……怎么着都死不成啊……”
“齐家村的鬼域有人为干预的痕迹,如果他们恰巧遇上始作俑者,想逃脱并不容易。”傅决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在空阔的收容区不冷不热地响起。
他不知何时也下到了地下五层,向穆东旭走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情绪起伏:“五分钟前,齐斯已被列入s级通缉名单。军方将即刻封锁江城所有出入口,并展开地毯式搜查,直到最终副本结束。”
穆东旭缓缓转身,注视着他没有波澜的眼睛:“傅决,你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对吗?”
傅决的视线扫过生簿上凝固的墨色,又迎着穆东旭的目光与其对视,神情辨不出喜怒。
“我的名字也在审查名单上。”他平静地说出一句话,转身走进电梯间,铁门在身后闭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