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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诡异游戏 第418节

  【备注:神无所不知,赫尔墨斯如是说】
  昨晚他出门探索,每经过一个地方,都会在高处放上一枚【赫尔墨斯之眼(左眼)】,虽然不知道一晚上过去,在肉瘤的席卷下还有多少左眼幸存,但用来了解一番各区的动向还是可以做到的。
  右眼呈现的画面没有任何异样,朱莉的身影适时出现在北区,举目四望,神色带着忧虑。
  贾尔斯略微放下心来,虽然还有很多潜藏的危险无法排除,但如果再畏首畏尾,就什么大事都做不成了。
  他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在狭窄的巷道间左冲右突,神圣之城的平面图在脑海中粗略构成,他方向感不错,很快便到达了朱莉所在的地点。
  女人高挑的背影矗立在低矮的墙根,在灰白的墙面上投下狭长的影子。听到脚步声,她侧头看向贾尔斯,眉头略微舒展:“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路上出事了呢。”
  “我正因为怕出事,所以故意绕了远路。”贾尔斯幽默地说着,目光落在女人右手尾指处的洁白指环上,“先将组队指环摘下来吧,傅决给的东西,总归要谨慎些。”
  女人从善如流地摘下指环,往角落一丢,笑道:“我比你想得要谨慎,在拿到指环的第一天,就将它交给我们分局的材料室检查过了。”
  “那就好。但那可是傅决,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什么隐藏的手段。”贾尔斯说着,心神不由一怔。
  他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走到和傅决为敌这一步的,明明曾经他是那样敬佩傅决,甚至还和他进过同一个副本,怎么突然之间就对他心生敌意和憎恨了呢?
  记忆一片模糊,稍微触及便散成彩色的泡沫,转瞬间连那丝疑惑的情绪都无法打捞。
  他按了按生痛的太阳穴,自顾自说了下去:“我们去墓园吧,之前我们在组队指环里提过北区。如果真像我猜测得那样,北区现在恐怕已经不安全了。”
  “的确,这也是我的判断。”女人笑笑说。
  两人径直向墓园的方向走去,两侧的人烟越来越稀疏,天地间吹起寒凉的狂风,刮得骨头片噼里啪啦地砸落。
  一望无际的坟茔绵延如山,黑漆漆的窟窿中似乎潜藏着无数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窥伺过路的人类。
  女人走在前头,贾尔斯落后她半步,踏碎地上的碎骨。
  在迈过一块雕刻神像的石壁后,他刹那间感到了冷。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一股寒意自心口向四肢五骸涌流,体表迅速失温,如同深陷冰窖,连视野都像是结了厚厚的冰霜般变得模糊。
  眼前忽然有一道白影闪过,阴森森地向面前突刺。贾尔斯连忙后退,定睛看去,那是一具周身缠满裹尸布的活尸,猩红的眼睛透过绷带死死地盯着他,带着贪婪和渴望。
  有危险!贾尔斯熟练地调动道具栏,武器类道具都被封禁了,他只抽出了一条银白色的蛛丝,提示文字显示它有控制思维、牵制行动的功效。
  这无疑是一个强力道具,有价无市,效果毋庸置疑,也因为太过阴邪,贾尔斯先前从未冒险使用过。不过……这类针对玩家的道具真的能够用来对付鬼怪吗?
  女人还在向前行进,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越来越多的活尸从四面八方爬出,将两人围在其中,挂满尸油的手爪越伸越长,携来令人恶心欲呕的腥臭。
  贾尔斯死死盯着不远处女人的后脑勺,倏尔意识到,这俨然是一个处心积虑的陷阱。
  死亡点的触发不可能毫无预兆,他之前路过这里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没理由重走旧路反而陷入危机。
  是了,他被骗了,朱莉八成也是傅决的人……他因为表露出了对傅决的怀疑,所以被这个女人引到这里,杀人灭口……
  贾尔斯踏地疾退,将手中的蛛丝甩向女人的后心。女人似乎早有预料,侧身躲过,袖口掸出黑纱罩向他的面门。
  所有伪装在一秒间褪尽,贾尔斯矮身避开黑纱,操控着蛛丝去勒女人的脖颈。一瞥间看到女人狰狞的神情,和眼眸中淬了毒的恨意,心底更觉一片冰冷。
  傅决和朱莉两人联手想杀了他,他打不过他们的,更别说他们还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控制了副本中的部分鬼怪……他到底该怎么办?
  第二十章 神圣之城(十三)畏死者
  该怎么办?朱莉同样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虽然在进入诡调局后一直有意进行身体素质方面的训练,但天赋到底更侧重于解谜,过往的通关太仰赖道具了,如今武器类道具无法使用,她将毫无优势。
  【名称:障目】
  【类型:道具】
  【效果:笼罩于人类npc或玩家的头顶后,将使其失去30秒视野】
  【备注: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黑色的纱布又一次飞向贾尔斯,却在半空中被蛛丝划割成碎屑。天上倏忽间下起黑色的大雪,朱莉踏着墓碑跃上石壁高处,抽出钉在十字架上的锈铁钉握在手中。
  自带的道具被封,那便就地取材,多年的经验让她清楚地知道什么材料可以利用。不能坐以待毙,已经走到这一步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她要想活下去,必须杀了贾尔斯。
  铁钉甩向男人的脖颈,后者敏捷地偏头避开,蛛丝在风里分裂成数不清的半透明的细线,在天地间悬吊铺展,结成巨大的蛛网。
  玩家不得互相攻击,所以只能使用不致命的道具和技能,鬼怪却显然不受规则的约束。
  贾尔斯冷静地知道,自己首先要对付的不是朱莉,而是那些围着他的活尸,但在没有武器类道具的情况下,这些鬼怪同样棘手。
  如果真想脱身,唯一的办法就是控制朱莉,以她为屏障,使得藏匿在暗处的傅决投鼠忌器。
  活尸的腐烂气息越来越近,贾尔斯看到女人冰冷的眼神闪烁着杀意,手中忽然现出十几枚铁钉向他激射而来,一条血色的飘带在黑影间若隐若现。
  【名称:祈福之环】
  【类型:道具】
  【效果:提升所有受到运气影响的事件概率】
  【备注:抛一百次硬币,会有五十一次正面朝上吗?】
  “提升命中率。”朱莉在心里默念,同时闪身向活尸包围圈的豁口处冲去,一路拔下所有锋利的东西扔向身后穷追不舍的男人。
  为什么她可以使用武器?是存在某些他不知道的机制,又或是通过某种手段作弊了?还是……傅决或者神级npc的某种能力?
  贾尔斯不知道答案,死亡的威胁在心底如潮翻涌,道具因为受限而匮乏,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尚未登上总榜的新人时期。
  那时候的他一次次将自己弄得鲜血淋漓,赌te通关,赌运气,赌命,每每带着最后一口气通关副本,看自己的排名在新人榜上一路蹿升,后怕之余也痴迷于那种醉后歌舞般的疯狂。
  掌心剧痛,锈迹斑斑的铁钉贯穿手掌,许久不曾使用的技能【血腥飨祭】发动,效果是可以在持续失血的状态下沟通神明,换取随机能力。
  贾尔斯想起多年前他第一次和傅决匹配进同一个副本,年少无知的他对传闻中的救世主充满孺慕,一次次冲在最前面想要表现得与众不同,技能频繁发动,全身都被血液浸透……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他头痛欲裂,想不起来,只知道必须尽快控制住女人,借此胁迫傅决。
  他不知道这个认知的来由,只是笃定地确信就应该这么做,就像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是真理,是常识……
  朱莉嗅到浓郁的血腥气,视野间炸开猩红的血色。她看到男人将自己的手掌撞上墓碑一角的木质尖头,刹那间天地间所有蛛丝都染上血色。
  生长着八条节肢的蜘蛛虚影笼罩高天,黑白相间的外壳好像镶嵌着无数双眼睛。肚腹滚圆的女人垂下银白色的眼眸,肢体环抱着象征此方世界的金色果实,面目平和而温柔。
  这是……祖神么?有人发动了身份牌的效果,引来了对应途径神明的注视……
  后续的认知散乱成雾,朱莉在短短几秒间被困倦感掩埋,好像重新回到了蜷缩在子宫里的胚胎时期,周身浸泡于母亲温暖的羊水。一缕蛛丝缠住她的手腕,意识飞速散逸,五颜六色的图案在眼前散开……
  醒来!不可以睡过去……她开始回忆家中的女儿和丈夫,迫使自己清醒了些许,连忙剧烈地甩动臂膀,将手腕撞上身侧一片半月型的大理石。
  那大理石的边缘被削得比刀刃还薄,加上撞击时陡然施加的巨力,半根前臂连同上面牵扯的蛛丝一同离开身体,血流如瀑。
  贾尔斯看到活尸排列成浪潮向他扑来,距离近到可以看清骨头缝隙间蠕动的蛆虫。为什么都这样了还不停下?傅决就这么想对他赶尽杀绝,竟然连自己人的性命都不顾?
  记忆中有一块是镂空的,他绞尽脑汁去追索,迷雾后的情景沉浮起落。身前的女人忽然停了下来,扭曲的脸上满是痛楚,眉眼含恨:“贾尔斯,你竟然和傀儡师勾结……”
  傀儡师?这是傅决想要栽赃陷害他的罪名吗?贾尔斯在心底冷笑,却在下一秒,看到成群的活尸越过他,扑向定立在原地的女人。
  一种强烈的不安在心底耸动,好像有什么庞大的湖底巨怪将头颅浮出水面,仅仅窥见一角便知晓水下是何等颠覆认知的恐怖。
  世界在瞬目间除去表层的滤镜,显露出被粉饰的真实。贾尔斯第一次认真地观察那些在天地间飘扬的蛛丝,看到女人的尸体被银线缠绕在蛛网上,血肉一片片被活尸咬下,身躯逐渐化作与那些尸骨无异的骷髅。
  在那一刻,他终于想起被他忘记的是什么了。
  当年那个副本的最末,他重伤濒死,原本自以为悍不畏死的心底忽然生出对死亡的恐惧,意识迷蒙间,他哀求过往的每一个人:“我不想死,救救我……”
  傅决在他身侧蹲下,说:“我可以重置你的生存概率,代价是自由意志归零。以你目前的出血速率,你还有30秒的时间可以用于做出决定。”
  【堕落救世主】牌可以复活死者,却是以极为扭曲的方式。他的犹豫并没有耗尽30秒的时间,第三秒,他接受了傅决递给他的黑色指环。
  ……
  北区,朝仓优子经过一番不文明不礼貌的手段,从信徒口中获知了捐赠的来龙去脉。
  信徒磕磕巴巴地说:“今晨神甫先生告诉我们,黑夜降临的时间越来越长,怪物终将侵占神圣之城……我们要想避免末日的降临,必须祈求神圣之主的救赎。
  “只要我们所有人都捐赠足够多的血肉,就能让神圣之主重新聚敛肉身,为我们驱逐黑暗中的怪物了……”
  朝仓优子随手杀了那名完成使命的信徒,冷静地分析道:“从昨夜出门探索的玩家提供的信息可知,神圣之城夜晚的危险是真实的,却未必来自所谓的怪物,而恰恰来自于那位接受血肉供奉的神明。神甫说谎了。”
  “显而易见的事。”维德举起双臂,手动打了个双引号,“不出意外的话,那位‘邪神’和齐斯有关,而且远比所谓的怪物要危险。”
  “不一定。”朝仓优子看了维德一眼,否定了他的判断,“才第一天,我们无法判断怪物是否真实存在,神圣之城的夜晚也许一半属于邪神,一半属于怪物,且两者无法同时出现。如果想获得确切的结论,今晚我们还需要出门探索才行。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北区这些信徒的血肉对‘邪神’没有正面作用,不然不可能直到今天才要求他们捐赠。我们需要想办法弄明白,神甫将北区纳入捐赠范围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朝仓优子侧头看向人群聚集的方向,在【禁忌学者】身份牌的作用下,她的视线穿透人群和建筑的遮蔽,看到两名教士抱着盛满血肉的玻璃罐,倾倒入角落的臭水沟。
  维德耸了耸肩,随口猜道:“所以会不会就像你昨天说的那样,所谓的‘捐赠’其实只是一个由头?教士们为了维护神圣之主的权威,维持原有权力体系的稳定,故意使用一些暴力手段作为威慑;再让信徒们通过捐献和审判的活动付出沉没成本,提高凝聚力?”
  “不。”朝仓优子微微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血肉模糊的尸体上,“现在他们的行为太过了,我不认为这样的做法对维护稳定有好处。北区的信徒没有自愈能力,捐献意味着受伤和死亡。人类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会变得疯狂和不受控,反而可能会为了活命殊死一搏。”
  “也对。”维德点头表示赞同,“捐赠完也是死,让怪物侵占神圣之城也是死,既然结局差不了多少,凭什么还要受捐赠的苦?如果是我,早就反了这些教士了……”
  朝仓优子听到关键词,眉头微蹙。是啊,人类这种生物,可以温顺如羔羊,也可以暴烈如虎罴。当被逼到一定程度,最后一根忍耐的弦崩断,他们将不可避免地为了生存走向反叛。
  神圣之城稳定了这么多年,按照原有的划分阶级、压迫东区的统治方式,或将继续维持凝固如死水的局面,是什么促使神甫和教士做出改变,愚蠢地去挑战这些信徒的底线?就像是……想要推动事态向某个结局发展那样。
  朝仓优子抬眼看向系统界面上结局一对应的那段文字。以她这些年对历史的研究,不需要花费火种解锁结局,都能想到后面的文字内容是什么。
  无非是信徒们不堪忍受教会的压迫,奋起反抗推翻教士们的统治;群体的情绪在混乱的行动中逐渐向不理智的方向发展,人群开始打砸神圣之城中所有和神有关的建筑和造物,直至毁灭整座城市……
  那能否通过火种解锁之外的手段,直接推动结局的达成呢?比如深入信徒之间,通过言语煽动他们……
  有两名刚完成捐献的信徒路过身边,一路淅淅沥沥地淌下星星点点的血迹。他们气若游丝,却还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对未来的希冀:
  “再等一等,等伟大的神圣之主再次睁开眼,必然会拯救我们,复活所有死去的人。”
  “我们的血肉来自于主,我们终究要靠主拯救,祂是爱我们的,会为我们驱散所有痛苦。”
  这番说辞格外耳熟,现实里游戏论坛中的宣传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内容:“只要是九州的人通关最终副本,就可以复活所有死去的人。在此之前,任何牺牲都是有必要的。”
  白鸦也常对教众们说,只要她能够成神,必然会将世界打造成理想中的模样。
  可是……当真如此吗?
  维德轻嗤一声,笑得森冷:“愚蠢!靠啃食血肉巩固神位的神明,怎么可能会真的爱护世人?不过是将他们当做备用的养分罢了。”
  朝仓优子听在耳中,默然无言。
  昨夜萧前辈通过【禁忌学者】牌告诉她,“小心祖神”。
  她隐隐有所怀疑,目前玩家们看到的只是副本有意呈现的表象,真正的幕后黑手尚未完全浮出水面。
  ……
  西区,藤原新野和叫做“西格蒙德”的犹太人贴着房屋的边缘疾步行走,在一个街角停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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