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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 第6节

  在裴斯律说出陈酒酒的那一刻,桌上至少有三个人的心沉了一下。
  首先是裴固元和宋温意两口子,因为在裴斯律来之前,整个桌上从来没有人主动提起陈酒酒。
  主要是陈家的人不提,没有人敢主动拿人家的女儿当做谈资。
  其实在座的人,都知道两家的孩子在同一个学校。
  只是,在裴家几乎把裴斯律夸到天上去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提起陈酒酒。
  并非是不想比较,而是不敢把两家孩子放在一起比。
  毕竟,蔚澈然在那里坐镇。
  大家都知道这两家人年轻时候的那点事。
  根本没有人会主动把两家孩子,放在一起联想些什么,更不用说做朋友了。
  所以,都是默契地避而不谈。
  可是,裴斯律却突兀地提了,难说不是有备而来。
  并且,还认错了人。
  可见诚意不深。
  再者,心沉得最彻底的人,大概就是蔚澈然。
  在听到自己女儿的名字后,他的眸色明显暗了暗。
  安排在一桌就够糟心了,居然还提女儿的名字!
  关于女儿突然被人提起这件事,陈乐道倒是还好。
  她的心态一直都很好,或者说被蔚澈然保护得很好。
  婚前被娘家人保护,婚后被蔚澈然保护,从来没见她担忧过什么事。
  陈酒酒的性格,有很大一部分是随了陈乐道。
  裴固元和宋温意在裴斯律落座后,不仅没有主动提陈酒酒,他们可是连蔚澈然和陈乐道都没有对他介绍。
  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不想表现得太刻意,否则会被蔚澈然看出自己的目的。
  以最自然的方式对众人夸耀自己孩子,是一种很保守地试探。
  但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裴斯律居然主动提起了人家女儿的名字。
  还闹出了认错人这种现眼又低级的事故。
  好在许敬晨帮着美言了几句,不然真是无地自容。
  宋温意为了缓和气氛,特意跟陈乐道搭话。
  “酒酒这个名字起得真不错。”
  看着妻子的表现,裴固元面露尴尬。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哪有硬夸的。
  宋温意这个话,一般人都没法接。
  但陈乐道不是一般人。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从来不让人把话掉在地上。
  “好多人都这样说过,我也很喜欢这个名字。”
  蔚澈然原本不想说话的,可是他看到裴固元的目光,似乎落在了自己老婆身上。
  “你当然喜欢了,高中的时候就天天跟我念叨,以后孩子叫什么名字。”
  他并不想说名字的事,主要是想说早恋的事。
  其实他一直都想告诉所有人,陈乐道从高中就喜欢他,自始至终也只喜欢他一个人。
  他们是彼此的初恋。
  并不是裴家对外所声称的那样,什么裴家拒绝陈家的联姻后,陈乐道受到了刺激,转头就招多年的备胎入赘。
  第6章
  裴固元听得出蔚澈然的言外之意,他不动声色地反击道:“那时候,就想好,让孩子姓陈了吗?”
  换言之,那时候就准备入赘陈家了吗?
  好歹毒的提问。
  如果蔚澈然否定的话,很容易会被说虚伪。
  可若是承认的话,那可见当时目的不纯。
  怎么回答都是错。
  桌上的人都能感受到浓烈的火药味,连个帮着打哈哈的都没有,都在静观事态的发展。
  当初看见蓝小波把这两家人安排在一桌的时候,大家就知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总有人计较,那些年少时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纠葛。
  蔚澈然淡定地回应道:“没有。当时只是商量说要叫酒酒。”
  “呵,最后还不是姓陈。除了你自己,没人知道你当时怎么想的。”
  宋温意脸上的笑有些僵硬,和她生活了十几年的男人,现在却为了另一个女人和别的男人争风吃醋。
  “最终姓陈,是拜一个人所赐。”
  裴固元挑事地问道:“拜谁所赐?”
  “大四的时候,因为入赘的问题,我们短暂地分过手。分了三天,陈家给她安排了七个相亲对象。别的相亲对象都很有素质,成与不成都不会大肆宣扬,不会利用陈家给自己贴金。唯独有一家,仅仅是第三天见了一面,就开始找媒体大肆宣扬,青梅竹马、天作之合。”
  裴固元阴沉地笑了一下:“能安排在一起相亲的,普遍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家只是以相亲对象的身份,见了一面。在没相亲之前呢,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经常见面。同一个圈子里的人,共同语言也多一些。说是青梅竹马、天作之合,似乎并不过分。”
  这确实是蔚澈然别扭的点。
  他们高中就在一起了,可是高中之前呢?
  他并不清楚她都遇到过什么人,喜欢过什么人,目光在谁身上停留过。
  就连见过裴固元多少次,小时候有没有在一起玩过,他也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只是,她高中之后的人生很喜欢他。
  但也不是没他不行,毕竟,她主动提出过分手。
  高中三年,大学四年,七年的感情,陈乐道说放就放,蔚澈然感觉自己当时比死了还难受。
  为什么那么珍贵的感情,她可以说放弃就放弃,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婚后一直到现在,他都经常做她对他提出分手的噩梦。
  梦里,不再有昼夜变化,他的世界死一样地沉寂。仿佛太阳和月亮,从没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和荒芜。
  每到这时候,他都会猛然惊醒。
  反复确认身边睡着的人是她后,再不断地在黑暗中安慰自己,他们现在已经结婚了,她不会离开他,她给了他一个家。
  他不再是孤身一人,已经幸福了好多年了。
  可能是当初分手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大,蔚澈然十分警惕出现在陈乐道身旁的每一个人。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有可能破坏他们的婚姻。
  在学生时代,陈乐道就是男女通吃的人,每个人都想和她贴贴。
  他每天生不完的气,气成河豚了,她才稍微哄一哄。
  现在仍旧在生气。
  蔚澈然的字典里,最讨厌的就是“青梅竹马、天作之合”这八个字。
  因为他是天降。
  “她后来对我说,那个和她相亲的男人,亲口对她说自己有心仪的人,是迫不得已来相亲的。那场相亲,比较确切地说法,应该是逢场作戏。”
  蔚澈然精准地戳到了裴固元的痛处。
  裴固元后悔了无数次,当初不应该放弃的。
  蔚澈然,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孤儿,一个受社会救助的学生,一个没有接受过贵族式培养的底层,居然拥有了如此美好的人生。
  可笑的是,他的人生,全都是从自己这里偷来的。
  “所以,在人家被对方拒绝之后,你就理所当然地趁虚而入。”
  真是句句带刺。
  裴固元的本体可能是只大刺猬。
  “不是趁虚而入,她被拒绝之后的心态很好,还和家人夸赞,对方是个很痴情的人。她把他和他的家族分得很开,他的家族所做的事确实不怎么光鲜,但她却给了他极高的评价。我的老婆是很好很好的人,不会因为被人拒绝就心态失衡。”
  就像,当初去相亲,也不是因为和他分手,随意去的。
  蔚澈然能够很真实地感觉到,陈乐道是真的想要认识新的人了。
  并非是为了刺激他。
  她从来不会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永远不会让自己活得不舒服。
  因为,她有着爱人的能力。
  裴固元听完觉得更难受了。
  他误把蔚澈然口中的夸赞,当成了是陈乐道对他的某种好感。
  可蔚澈然只是想帮自己老婆正名而已。
  “原本,第四天还要安排相亲的。是我在看到那家利用媒体炒作联姻后,连夜坐火车去的。”
  裴固元明知故问道:“为什么不坐飞机?”
  蔚澈然从不掩饰自己当初的窘迫:“机票的价格对当时我的来说,是一笔很奢侈的费用。我要留出买礼物的钱,还要考虑返程的路费,以及回学校后的生活费。”
  裴固元猜测一个连路费都要省的人,势必不会买太贵重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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