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老父亲表示不听不听,祂的心被伤到了嘤嘤嘤。
  但不论如何,自家崽崽是绝对不会错的,有错的那自然只有……
  “阿嚏!”
  心理素质极强、分分钟风淡云轻地挽着凝裳去逛集会的白止忽然觉得背后一冷,没控制住地当众打了个极响亮的大喷嚏。
  一向注重形象的白止:“……”
  他忙取了帕子捂住鼻子,又看了看纷纷转头看他的凝裳和集市上的众商贩和游客,一张脸爆红,拉着凝裳就迅速遁走。
  丢脸,真的太丢脸了!
  幸好这里没人知道他是白止本止。
  一转眼就被拉走的凝裳:“……”
  “白止,你没事吧?”
  她伸手拍了拍白止的背部,蹙了蹙眉,正要说什么却被白止打断。
  “约摸是着凉了。”
  他定定地望着凝裳,略有羞惭地道,“是我不好,改日陪着再来。”
  ——隔墙有耳,隔心也有耳。
  “无妨,咱们先回去吧。”
  凝裳也领会了他的意思,担忧而又体恤,“这集会又不是只开这一次,往后再来便是,纵然是只开这一次,也比不得身体要紧。”
  说着,二人便打道回了青丘。
  ——风紧扯呼!
  ……
  东海之滨,为人族聚居之地。
  因东荒乃是不少大神通者的诞生之地与道场所在,因而虽然东荒堪称四海八荒第一富饶,却也少有神魔胆敢滋事。
  故而,五族中最为弱小的人族,便将东海之滨选作了族地。
  姮仪离了南荒之后,便转入东南荒,又沿着东海一路游玩,到了东海之滨的一处人族部落。
  与其说是部落,不如城池更为恰当。
  所谓有失便有得,人族虽不像是其他几族修为高深,但在子嗣繁衍与创造力上,颇令神魔羡慕。如今的东海之滨已然建立起了无数的城镇、村落,其繁华程度更甚于其他各族。
  至少,姮仪在将人族的城镇村落与其余几族对比之后,十分公正的表示,凡人虽弱,却从不缺少智慧。
  无怪少绾颇为怜惜,她亦然如此。
  ——在东海之滨一待就是几千年、甚至给自己置办了房产的月神尊上如是道。
  第488章 三生三世(48)
  春日里总是多雨。
  暮色低垂,天地间雾濛濛一片,雨珠如千丝万线,打在庭院的青砖绿瓦上,花儿开得极盛,氤氲在烟雨之中,更添朦胧诗意。
  姮仪很喜欢这样的天气。
  淅淅沥沥的雨声,时慢时急、时高时低、时响时沉、时断时续。
  却叫人心宁神静。
  身后的脚步声几不可闻,而后,一件素色披风被来人拢在了她的肩上。
  “怎么在这儿吹风?”
  他只靠近了一瞬,便迅速退开一些,在她一步之外站定,眸光随着她一起,落在那烟雨缥缈的天际。
  “折颜,我不是你那些病人。”
  少女并未转眸看他,声音清凌凌如空谷幽涧、山泉流动。
  “你那满腔医者仁心若是无处安放,不若多去医治一些凡人,而不是在我这儿予以无用的关怀。”
  正如现在一般。
  上神之躯,难道还会因几缕春日的凉风而着凉么?
  这样直白而又不留情面的拒绝,其实很叫人难堪,但折颜早已习惯少女的脾性,倒也不觉有什么。
  他负手而立,唇角依旧噙着温煦的笑意,眼眸温如暖玉,实在叫人好奇,究竟是何人、何事,才能打碎他眸光中的那一份柔和与宁静。
  “是我之过。”
  他摇头失笑,“只是阿姮也知晓,我是个医者,这些时日说惯了这样的话语,一时之间,而是未能改正过来。”
  姮仪侧头淡淡睨他一眼,倒也没有继续抓着不放问道。
  “今日又去行医了?”
  在东海之滨这些时日,她已习惯了折颜每日外出行医,当年初与他相识时,她倒也有同他一起行医过一段时日,后来兴趣消散,便也懒怠于跟随。
  她随意地拢一拢肩上的披风,转身往亭中的石桌石凳走去,渐变雾蓝色的裙摆随之轻拂摆动,如水墨晕染。
  折颜见此,眸底笑意渐深。
  “今日落雨,本不想去的。”
  他也往石桌旁一坐,而后便十分自觉且自然地煮起茶来。
  “只是凡人不易,既有人来请,走一趟也无妨。”
  天气有些凉,冷热交替之下,煮茶的水汽氤氲出一片云雾,朦胧中,他的眉眼愈发温润淡雅,好似浊世佳公子。
  少女凝他一眼,又转头眺望雨色。
  “啪嗒”一声轻响,盛着清茶的白玉杯盏被置于靠近少女的地方。
  “天色有些晚了。”
  廊外的雨声,时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时如红珊白瑚沉海里。
  “晚膳可有什么想吃的么?”
  他的声音也仿佛要淡进雨里,却恰恰好得唤醒了少女的心神。
  “都好。”
  她的眸光终于落在他的身上,“只要味道好,不拘是什么。”
  身为先天神祇,她原本倒也没有如凡人般一日三餐的习惯,只是从前同折颜一起行医时,总听他说,既来凡间便应入乡随俗,再加上他的手艺着实合她心意,渐渐地,倒是养成了习惯。
  少女极认真道,“我并不挑食。”
  远山黛眉、秋水剪瞳,清澈透亮却又熏人欲醉。
  那是三月春柳、四月桃花、五月碧水、六月满池莲,是这个世间上最当令最美好事物的总和。
  折颜的呼吸有那么一瞬的滞涩,如轻风拂过水面,了无痕迹。
  第489章 三生三世(49)
  用了晚膳之后,天色愈发得暗了。
  绵绵细雨不曾停歇,漆黑如墨的天幕之上,不见半点星辉月色。
  “你不回水沼泽么?”
  姮仪以手支颐,借着檐下夜明珠的光辉,同他一道下棋来打发时间。
  “少绾和瑶光她们没少与我来信,也时常说起水沼泽的趣事,怎么,你这是从学宫里头结业了,还是打算一直翘课下去?”
  她微微抬眸,一惯无甚情绪的语调中难得带着几分揶揄。
  “伏羲的养子,任性?”
  折颜勾唇一笑,思索着将一枚白子落于棋盘之上,才终于应话。
  “学宫中的天之骄子不少,不说旁人,有墨渊在,我可不敢任性妄为。”
  他用折扇轻轻敲了敲掌心,神色中倒是颇有几分无奈。
  “只是人多了,心思也就杂了,我素来不耐烦应对这些事物,不如做个逃兵,暂且躲出来。”
  ——这当然是假的。
  自姮仪出世、神族纷至水沼泽那时起,折颜便离开水沼泽、回了昆仑墟,往后数千年都不曾回过学宫。
  一来,伏羲“忙”得紧,实在是顾不上他们这几个逃学的人。
  既无人督促,折颜也便乐得躲懒。
  二来,墨渊的笑话他还没看厌,更别提东华也不知道是被他不停歇的传信给勾起兴趣了、还是觉得他烦了,也到了昆仑墟,闲得没事就跟墨渊互坑。
  如此热闹,实在精彩得不亦乐乎,他哪还有心思去学宫?
  只可惜墨渊和东华这二位都不是什么客气有礼貌的性子,虽然是两两互坑,但总是一不小心就扩大范围、波及到他这个无辜的旁观人,实在叫折颜烦不胜烦。
  于是在某一天又被这两人拉入战场之后,他索性就挥了挥衣袖、离了昆仑墟这个“是非之地”。
  辗转之下,到了东海之滨,又正好遇上在人族游玩的姮仪。
  那也是一个下雨天。
  他立于湖畔的小楼上,少女则站在一艘乌篷船上,她一袭水墨双色的衣裙,撑着一柄绘有写意碧桃花的油纸伞,干净透彻、清冷温柔,正如天外露珠融入了这濛濛烟雨之中。
  有那么一瞬间,折颜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过于快了,好似那湖底,一尾渴求着跃出水面的鱼儿。
  渴求什么呢?
  大约是渴求少女的眸光,能长长久久落在他的身上吧。
  折颜的行事一向喜欢顺从心意,很快很制造了一个巧遇。
  然后,他就知道这位令他心动的女子,便是他好兄弟心慕的月神。
  折颜:“……”
  哇哦,这四海八荒真的好小啊!
  怎么事情就那么巧呢?
  墨渊,如果说,他不是故意要喜欢上你心慕的女子的,你信吗?
  算了,管你信不信。
  左右信也好,不信也罢,都与这件事情的结果没有半分相关。
  因为,他不可能因为歇了心思。
  兄弟怎么了?
  兄弟哪有相伴一生的道侣重要?
  折颜就思索了那么两三秒的功夫,便很快将好兄弟抛在脑后。
  ——反正墨渊也不过是单相思而已。
  ——不慌,公平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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