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说着,她微微一笑,“王君与东华帝君,仿佛很有缘分呐?”
在仙神未隐的当下,取名“少阳”二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难道不怕孩子压不住这个名字,当场夭折?
穆少阳:“……”
“若孤不曾错误地领会大祭司言语中的深意,可否认为,大祭司是在猜测孤是东华帝君的转世之身?”
他摸着下巴,还真在认真思考。
“如此,岂非是说,孤果然秉承天命,理应一统宇内?
卧槽,还有这好事?
穆少阳欣然接受,“大祭司果然是孤的知音,与孤心意相通!”
桀桀桀,邻居们,尽情颤抖吧!
知韫:“……”
她沉默了一会儿,翻了个白眼,“我不是,我没有,你别扯我啊!”
算了。
也是她昏头了。
都说仙神历劫,需得体会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这人生八苦,眼前这人命这么好,看着就像是来享福的,跟历劫不是很搭噶的样子。
假使是真,那这人历个劫尽是享福不说,还有手下时刻关注……
他得多天道亲儿子啊?
*
#春枝暮 摘自《仙传拾遗》《墉城集仙录》
第734章 枕上书(9)
“王君今日,有何贵干?”
眼瞅着这人竟还真悠哉游哉地品起了茶,知韫指尖轻点漆案,“莫不是我柏梁台的茶水格外甘甜清润?”
“确实不凡。”
穆少阳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不吝夸奖,“有如初春之细雨,又似如山涧之醴泉,此中滋味甚妙,孤甚喜之。”
语毕,他含笑望她。
本以为又会惹来她嫌弃的白眼,却不想,她竟弯了弯唇。
“王君果然有品味。”
她懒洋洋抬眸,唇畔噙着清浅笑意,缓缓道,“这云雾茶可并非凡品,闻一闻,可焕发精神,常饮之,可延年益寿,乃是我柏梁台的奇珍之一,珍贵异常啊。”
穆少阳微顿,“所以?”
“什么?王君要以钱帛置换?”
知韫全当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道,“欸,此言谬矣。品茶乃是君子雅事,岂可以铜锈蔑辱?俗,太俗了。”
说着,她微微摇头,叹息不止。
“也罢,我与王君果然非意趣相投的同道中人,不若就此别过吧。”
穆少阳:“……”
不知道为什么,手中这小小一只白瓷茶杯,竟莫名地沉重起来。
哦。
原来是承担了无法承受的责任。
“大祭司,所言甚是。”
他唇角抽了抽,好笑道,“孤素日里最爱品鉴书画佳作,也算收藏颇丰,不若择些来赠予大祭司,共襄雅事?”
知韫微笑,“不巧,不好此道。”
这个世界架空,什么王羲之、阎立本、张择端之类的书画大家连个人影儿都没有,既没点历史底蕴、又说不出悠久的故事,她完全提不起收藏的兴趣。
没错,她就是这样一个俗人。
“孤亦颇擅棋之一道。”
穆少阳挑了挑眉,倒也不气馁,顺势就换了一样,“正好,前些日子得了一副玉质的棋子,其白如蛋清、黑如鸦青,触手生温,十分不凡,不若赠与大祭司?”
知韫来了点兴趣,矜持道,“可。”
穆少阳见此,唇角微扬,隐隐有些猜到她的喜好。
“西岳送来上好的羊脂白玉……”
“可。”
“东岭送来一株大珊瑚……”
“可。”
“北戎送来……”
“打住!”
知韫皱了皱眉,语气不善,“怎么,王君是要以奇珍行贿?还是说,王君眼中,本座贪图享受、为此折腰?”
穆少阳:“……”
女孩子都这样难伺候么?
“岂敢?”
穆少阳心中纳闷,面上确实不显,只含笑道,“一是大祭司正位的贺仪,二是大祭司遇刺的赔礼,三是大祭司相赠医者的回礼,桩桩件件,皆有缘故,还请大祭司千万莫要推辞,亦免却孤心中的不安。”
这还差不多。
知韫缓了神色,又问,“还有事?”
“确有一事。”
也知道差不多到了她的忍耐极限,穆少阳不在磨叽。
“经多日来的缉拿与追查,行刺大祭司的刺客,倒有几分眉目。”
“是么?”
知韫先是微怔,随即思绪一转,竟隐隐猜到几分。
“细说?”
穆少阳坦然道,“南诏素来与我中容国不睦,近些年颇有纷争。”
——祸水南引,干不?
知韫:“……”
行吧,果然是这个意思。
不愧是当王君的人,不仅脑子转得快,心思也很是肮脏呢。
“于我,于柏梁台,有何益处?”
没好处的事情,她可不干。
她眉梢微扬,索性挑明,“区区王君一诺,兼之几样珍宝,不够。”
殿外的风雪声越发大了。
知韫和穆少阳对视一眼,非常默契地拿了坤舆图,“狼狈为奸”。
第735章 枕上书(10)
“确定是这儿吗?”
“是这儿吧。”
王都自是繁华之地,人来人往,司命与重霖混迹其中并不显眼。
“我记得真真的,中容国,没错。”
司命手里捧着命书,碎碎念念道,“完了完了,全都乱了啊!”
重霖:“……”
“什么时候了,还看命书?”
瞪了一眼司命,重霖抬头望了一眼王宫的方向,随后道,“先寻个客栈住下,而后再仔细打听帝君的境况。”
天上一天,凡间一年。
自那日司命被一记天雷劈晕之后,九重天便慌忙想要查看东华帝君的历劫境况,结果却发现,天机屏蔽,他们用尽了神通术法,愣是找不到他在哪一方小世界里头。
这不就完蛋了吗?
四海八荒之外,有三千大世界和十亿凡世,真要是一个一个地找过去,他们非得找到猴年马月去不可。
没奈何,重霖火速去了十里桃林请了折颜上神,他与药王合力之下,终于将晕得安详的司命给弄醒了。
——谁叫只有他知道具体位置呢?
当然,吸取上一回司命被“送”回九重天的教训,这一次重霖与司命低调非常,自下凡之后,半点术法也不敢动,准备先摸清具体情况,然后摇人下来助帝君历劫。
没错,他们不是孤身二人。
在遥远的九重天,十里桃林折颜上神、昆仑墟墨渊上神、瑾虞宫瑶光上神正透过水镜观看,随时待命。
当然,看笑话也是必不可少的。
四海八荒平静许久,难得出了点新鲜事,还是老朋友倾情上演,没有前排贴脸围观,已经很给面子了。
“那我不看命书,看什么?”
司命皱着眉头,恹恹道,“上面都写好了的,帝君的凡身与那南诏国公主有一段情缘,分明相爱至深,却因家国对立而彼此伤害,最终南诏国公主红颜薄命、在最美好的年纪离世,帝君坐拥天下、无边孤寂。”
他苦着一张脸,唉声叹气。
“现在呢?人家南诏国公主一早就殉国了,怎么和帝君虐恋情深?”
重霖:“……”
他沉默了会儿,无语道,“司命,你少看些风花雪月的画本子吧。”
这听着就一言难尽。
也不知道帝君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会答应让司命来写命书。
哪怕您素来视脸皮如无物,也不必如此贴心地给老朋友们将笑话送上门吧?回头心里不痛快了、要算计回去的,不还是您自个儿?
“九重天近来盛行这种戏么?”
果然,九重天之上,折颜凤眸含笑,“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天君:“……”
他尴尬地笑了笑,想要辩解什么吧,却发现这好像也是事实。
“所以,咱们要怎么做?”
瑶光对了水镜看了会儿,提出问题,“是只要东华没有陨落的危险,便不必去管,等着他寿数尽了之后回归九重天,还是要求个圆满,想法子让他把情劫也历了?”
“为什么不呢?”
折颜摇了摇折扇,与墨渊对视一眼,唇畔噙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意,“若不历情劫,他岂非是白下凡了?”
瑶光:“……”
她翻了个白眼,嫌弃地往边上挪了挪,“你们男人的情谊……”
啧,真不是个东西。
顿了顿,瑶光诚恳发问,“不过,情劫这玩意儿,怎么帮?”
咳,热闹么,她也有点想看。
“这还不简单?”
折颜不以为意,“找一个不喜欢他的女子,想办法让他喜欢她,然后来上一出爱而不得,正好应了人生八苦。”
实在不行,让瑶光替一下,或者让墨渊牺牲一下、男扮女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