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呃……”利姆鲁突然反应过来两个世界间的时间流速问题。对于他而言, 上次见面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但对于托蕾妮而言却并非如此。
但事实并非如此。
托蕾妮闭上眼睛思索片刻，再次睁眼时，翠绿眸子深邃, 里面盛满利姆鲁现在无法理解的深意：“对于拥有漫长生命的精灵而言, 几十年见一面也是常事。”
跟尚且年轻的利姆鲁不一样，几千年的阅历让托蕾妮对时间流逝变得不再敏感。她笑意清浅：“没关系, 等到几千年之后, 您就会理解我的感受了。”
跟动辄几千岁的其他魔王比起来，利姆鲁确实太过‘年幼’了。
“呃……好、好吧。”理解？变得对时间麻木……吗？
寒暄结束, 托蕾妮再次挂上礼仪化笑容, 开始谈公事：“今天的会议是关于魔国联邦的进出口贸易……”
利姆鲁胸有成竹：“放心吧, 托蕾妮，开会的资料我已经看的差不多了！”早在接到托蕾妮的传讯时, 夏尔就已经同利姆鲁沟通过今天开会所需的情报。
托蕾妮见状笑笑，收起资料, 声音温柔如同大自然的春风：“阿拉, 看来利姆鲁先生很努力的在工作啊……”
还不等利姆鲁的尾巴翘起来，她话音一转道：“距离开会时间越来越近，您却一直没出现……我还以为您玩得太开心, 已经把魔国联邦彻底忘记了呢！”
托蕾妮不仅是树妖精的领袖，也是鸠拉大森林的管理者，只要是在森林里发生的，任何事都躲不过她的眼睛。
因此其他人可能不知道利姆鲁这段时间的去向，但托蕾妮心里却很清楚，也很羡慕。
——作为森林管理者，托蕾妮虽然拥有漫长的生命，却永生永世无法离开森林。森林是她力量的源泉，也是牢笼。
“……啊哈哈，怎么会呢……我可是领袖啊，当、当然要认真工作了！”利姆鲁视线游移，看天看地，就是不肯与她对视——他确实忘了这次会议。
若不是托蕾妮见缝插针提醒他，利姆鲁刚才都准备直接回海贼世界了！
托蕾妮没有当面戳穿利姆鲁拙劣的伪装，收起自己的恶趣味，正色道：“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不到一小时，您……”
“我先回去换衣服！”光顾着聊天，利姆鲁差点儿忘了自己着急回来的目的。
国家领袖会面可不是海贼出海，绝不能儿戏。利姆鲁作为魔国联邦首脑，也要好好打扮一番才能出席。
“出席会议的正装已经提前送去您房间了。”
“谢了，托蕾妮，还有……”利姆鲁脚步一顿，回头笑着凝视托蕾妮：“这段时间以来，麻烦你们了，谢谢！”
管理偌大一个国家并非易事，利姆鲁能够长时间的外出，绝不仅是因为他的实力强大震慑住了外敌，也多亏了他身边靠谱的同盟。
留下这句话，利姆鲁便快速转身离开。似乎是没想到自己会被感谢，托蕾妮看着他火急火燎离开的背影，表情凝固了半晌，直到利姆鲁的身影彻底消失才回神。
绿发绿眸的树妖精冷静的回身，拿起桌上准备好的贸易文件，将垂落眼前的头发别至耳后，转身走向会议现场。
她要先去确认一下与会人员的状况，会议现场还需要再最后检查一遍，还有……
她在心中有条不紊的确认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但在她脚步落下的地方，细小的树枝伴随着新生的绿芽就像脚印一样伸展、蔓延。
她所过之处，绿意爬满墙面，并伴随着托蕾妮前行而不断向前蔓延，大自然的气息让房间充满生机。
这种现象在树妖精里并不常见，有人管这种情形叫‘树妖精的恩赐’，但了解妖精的人都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树妖精高兴的时候都这样儿，步步生草。
·
贸易会议进展十分顺利，利姆鲁不仅按照之前的计划跟周边国家缔结了贸易合约，还借此机会正式提出了他酝酿多时的‘海上贸易提案’。
“海上？”长着胡子的矮人国王一向古井无波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惊讶的看着利姆鲁。
无怪乎他会如此惊讶，异世界里几乎没有海外国家，所有大型国家都聚集在一片完整的大陆上，即便有个别岛国，发展也极为落后，经济体量极不显眼，从未引起过任何大型国家的注意。
“嗯……只是有这个想法，”利姆鲁眼眸低垂，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躲开了矮人国王的视线。
利姆鲁沉吟片刻继续说道，“虽然目前大部分国家并不注重海上贸易……但即便在同一片大陆上，也有无数商队难以跨越的险境。”
“为了保护本国贸易，许多沿途国家借机收取高昂的过路费；还有些国家始终拒绝异国商队入境，导致陆上贸易路线不得不绕行……”
“所以现有陆线不仅路途遥远、成本极高，最重要的是并不安全。”
“不安全？”
“是的，并不安全。”利姆鲁双手交叉放在桌面，身|体向后靠在刻满古老花纹的银黑色高背椅上，眼神朝着说话之人看去。
“魔国联邦去年的对外贸易中，能够顺利将货物押送至目的地的商队还不足六成，人类国家也不会魔国联邦的状况更好吧？”魔国尚且如此，利姆鲁有把握，人类国家的情况一定更差。
“盗贼和劫匪对那些贸易路线的熟悉程度恐怕比商队里的骆驼还高，不仅是货物损失率，连人员遇险率也一直在攀升……是时候建立海上贸易路线了。”
“这些问题确实存在……”一位人类国王摇摇头，表情不赞同：“但恕我直言，海上贸易还是不现实。”
“就算不提造船技术落后这个致命问题……掌握航海术的人才又要从哪里找呢？不仅是我国，魔国也是如此吧？”
“就算魔物的生命比人类更长，但有几个魔物会在连船都没有几艘的国家钻研航海术？”
“如果要建立完善的海上贸易陆线，不仅要船和航海士，也需要从头设立新的制度，前期投入需求非常巨大……”又一位国王加入了讨论。
利姆鲁十指交叉抵着下巴，表面时不时点头表示赞同，但心思早就已经不再此处。利姆鲁当然知道在此时提出这个提案还为时尚早，但此举绝非他心血来潮。
在提出这个提案之前，利姆鲁早就跟夏尔在脑内推演过无数遍。在无数种可能的未来发展中，利姆鲁和夏尔一致认为越早开始准备越好。
两个世界若是真的联通，海贼世界无疑会沦为新的肥羊，利姆鲁并不能保证一定不会引发大型战争。无论如何，未来的大海一定不会平静。
所有战争归根结底都是情报战。能自由穿梭于两个世界的利姆鲁，无疑是两个世界中掌握情报最多的人。
利姆鲁虽然道德高尚，但也不是那种一根筋的榆木脑袋，在已知未来航海技术会快速崛起的情况下，如何利用这一未来并从中获益，早就被利姆鲁提上了议程。
必要的时候，利姆鲁可不介意利用海贼世界的人为魔国联邦创造价值——在成为‘海贼世界的友好邻居’之前，利姆鲁首先是‘魔国联邦’的国家领袖。
但是在利用海贼世界居民创造价值之前——利姆鲁视线不着痕迹扫过其他国家首脑，又很快收回，盯着木制圆桌的中点——他需要在这群精明过头的而国王注视下，为魔国联邦建立绝对的优势。
“探索未知海域、建立安全航线、维持治安……这些由谁来承担呢？”矮人国王并没有贸然反对利姆鲁的提议，而是在慎重思考后谨慎开口。
最重要的问题被摆上桌面，在涉及到自身利益后，所有首脑一致闭上嘴，转头看向最早提出这个方案的人——利姆鲁。
利姆鲁并不着急开口，那样反而会不利于谈判。这是最基础的谈判规则，就算很想要一样东西，在明面上他也要矜持一会儿。
他的沉默果然让所有人都产生了误会。
虽然实力强大，但利姆鲁他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啊。矮人国王心里摇头，见场面僵持，便打算开口替他解围，“我们还是……”
“那就由魔国联邦来吧。”利姆鲁连忙开口，打断矮人国王，他可不想让这么好的机会从自己手心溜走。
矮人·利姆鲁最友好的盟友·国王：“……？”他看向打断自己的利姆鲁，今天第二次表情管理失败。
利姆鲁没有与自己的盟友对视，而是看向其他各怀鬼胎的国家首脑，轻笑道：“既然是我先提出的，那理所当然该由魔国联邦来承担……”
探索未知海域？海贼不就爱干这个吗！
没人懂航海术？航海士不就是干这个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