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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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的沉默中,桑昭像是第一次认识卫鹤一般,将他从上到下扫视一般:你的思想,好像很有问题。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你这里,很危险。
  桑昭离开书桌,即将走过卫鹤时在他身前停了停:你说的这些,和我在长落的往事,似乎没有什么联系。
  她绕过卫鹤:你找个能治心病的医师来给你瞧瞧吧,你这些想法,希望你没有为之付诸行动,很多人都自以为能算计整个天下,算计历史的走向,但这样的人可没多少。
  你说的这么信誓旦旦,万一偏就没有英雄出现呢?你所造成的绝境,偏偏就持续了上百年呢?桑昭道,你最好不要乱来,谁知道到时候第一个死是不是你自己。
  卫鹤侧过身来,对着桑昭俯身一拜:若能达成所愿,我愿先死。
  桑昭:......
  我没有救世的本领和打算。桑昭道,但是也没有灭世的想法。
  她拉开门离去:你还是快点找医师来给你看看吧。
  桑昭离开,书房大门敞开,书房顿时明亮不少。
  卫鹤回身,看向被桑昭放在最上层的古籍。
  这则黑衣恶鬼的故事,让卫鹤惊异于桑昭往事的同时,更让他心底泛起隐秘的激动。
  他和天子都猜错了。
  桑女只是世人赋予她的名号,她降世,既不是因为和太祖的关系,为庇护楚氏王朝而来,也不是为了天下百姓冲着灭亡楚氏择新主而来。
  桑昭说得没错,她是善是恶皆由世人说了算。
  卫鹤不知在看完书后的哪一刻觉得,她和他或许会是同路人。
  虽然现在他是人,她是灵。
  虽然他的想法在刚刚被她回绝了,甚至还说他有病。
  但桑昭根本不是众人意识里完美的神灵,这样的发现依旧让他兴奋。
  比如刚刚他向她剖露出内心所想,她没有提刀抹了他的脖子。
  桑昭出门撞见躲太阳的子风,顺口将让他给卫鹤去请医师。
  神医不是在温府吗?她说,等那边事情完了,你可以去把人给他请过来。
  子风诧异万分:侯爷病了?还是受伤了?我怎么不知道?
  桑昭想起卫鹤的行为,几乎颠覆了她以往对他的印象:你不知道的事不止这一件,你们侯爷瞒着你呢。
  她很快离去,徒留子风望着她的背影凌乱。
  侯爷不让我知道的事多了去了。他小声嘀咕,我不能知道的事情,我也不敢知道啊。
  不然他刚才就扒门缝上听他们两个在说些什么了。
  但他回头看了眼房门敞开的书房,见卫鹤竟然没有出来送桑昭离开,猜测二人可能是吵架了,还是吩咐人去为卫鹤请了医师。
  做完这事儿,子风觉得不能就这么干看着卫鹤和桑昭两个人闹矛盾,又欢欢喜喜进了书房:侯爷,女郎走了。
  卫鹤立在书桌前,垂眸看不清神色,应了声好。
  子风左瞧右瞧,没瞧出来卫鹤哪里受伤了,而且今日去温府赴宴,他也没看出来卫鹤哪里病了。
  没在卫鹤这个好字里面听出他的态度,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生气还是没生气,子风又接着道:女郎很关心你的身体呢,走之前十分担心,让叫医师过来,还让我去温府把神医给请过来呢。
  卫鹤抬起头来。
  子风自认起了效果:我已经按照女郎的吩咐,叫人去请医师过来了。
  ......
  卫鹤微笑,我没病。
  第118章 得到谢礼
  桑昭要离开,反应最大的是郑月。
  泉儿正在为桑昭收拾行李,郑月抱着桑昭的胳膊,眼泪说来就来,眼泪汪汪:女郎要去哪儿,你带上我好不好?
  桑昭微微动了动,郑月抱着她胳膊的双手立即收紧,泪珠顿时滚落下来:你带上我,洗衣做饭,杀人放火,我都可以做,就,就算做不好,我也会学的。
  桑昭不抗拒带着她,但是
  很危险。她捏着手帕给郑月擦眼泪,惊异于她居然能在顷刻之间流出这么多泪水,我不带护卫,你可能会丧命,你真的要跟着我吗?
  没关系,我跟着女郎就不怕了。郑月可怜兮兮地哀求,求你让我跟着你吧,你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把我带上好不好......
  她的意愿都这样强烈了,桑昭自然也没有再拒绝。
  于是郑月欢天喜地地奔回自己的房里收拾。
  泉儿颇有些羡慕郑月能跟着桑昭出去,但她不行。
  她与郑月的情况不同,她父母亲人尚在,她没有胆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如郑月一般跟着桑昭不管不顾地离开。
  而且羡慕归羡慕,她很珍惜待在侯府的机会,不挨饿不受冻,不必因战争而四处流浪,她对她现在的状态很满意很知足。
  桑昭离开之前,温华的丧事还没办,商安温氏的也正在往上京赶,桑昭被人请到了城中茶楼。
  她出门时,温谦正从马车上下来,准备进府。
  他换了身素衣,似乎才从温府回来,面色温和平静,行走之间,桑昭看见了他手腕处过分鲜艳的手串,颜色不一,形状不同,像是孩童编织。
  这几日关于温谦的传言不少。
  温华死亡之日他凑上去看过一眼之后便冷静离开,既不因兄长的死亡而悲伤,也不因温华死于非命而愤怒。
  温华死前亲口喊出桑昭的名字,身为同胞兄弟的温谦却效忠于桑昭所在的卫氏,甚至一副要与温华划清界限的模样。
  有人说他薄情寡义,大家族里学了这么多年的兄友弟恭,只是说说而已。
  有人说他记恨长房一脉将他过继于叔父,让他无缘于家主之位,因此对温华的死乐见其成。
  对此,温谦本人的说法是:我只是不因兄长的死亡而伤心,并不能以此判定我的品行如何。
  他与生身父母和二位同胞哥哥分隔这么多年,关系本来就平淡,觉得他一定得多悲伤哀戚的人才是寡恩刻薄。
  温氏族中,谁做家主,考校的是品行才能。他好脾气地对各种传言解释,是嫡是庶,是长房还是旁系,没有那么重要。
  温谦要进府,桑昭要出门,他侧身立在门外一侧,让桑昭先行。
  桑昭的视线从他身上掠过,想起卫鹤脑子里那些东西,忽然觉得能和卫鹤走到一起的温谦,或许也并非表面上这么温和无害。
  卫鹤一副把他当心腹的模样,但就他的那些想法,能随便找个人来做自己的心腹。
  温谦垂着眸,安静等着桑昭先行。
  她一个人不知道要去哪,既没带侍女,看这模样,应该也是不准备带护卫的。
  那股桑花香忽然在他面前停下,温谦有些诧异地抬眸,桑昭的视线正从他的袖角离开:温公子挺有童趣。
  温谦微微一怔,立即反应过来她是看见了他手腕上的珠串,温声回应:这是离开前,太傅家的小女公子赠予在下的,确实童趣可爱。
  太傅家的小女公子。
  桑昭反应了一下。
  温华的女儿,他的侄女。
  温谦以为桑昭只是路过时无意间看见了手串才随口一问,没料到桑昭低笑一声,似乎还没打算离开。
  温宽和平呈王交好,这两年政令不入平呈,但他的书信却隔三岔五进入平呈王府,让对方直呼大才。桑昭的声音幽幽响起,温华是张宣的女婿,生前交际往来的,至少明面上多是忠心于天子的。
  你投身卫氏。桑昭道,是为了什么样的前程?
  温谦张了张嘴,比起被桑昭提问的无措,他居然下意识分出心神去想桑昭的情报消息真是古怪。
  她似乎知道一些温氏的事,但却不知道他早早过继叔父,和两位兄长关系并不熟络。
  换句话说,温氏三子,她像是只打听了上面两位兄长的事,直接忽略了他。
  他怔愣之际,桑昭却已经抬步离开,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他抬头望去,桑昭已经大步过去,登上了早早等在路边的马车。
  回房途中他遇上神秘兮兮来向他打听温府神医的子风,从他口中得知卫鹤病了。
  还没等他关心过问两句,又从他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是桑昭告诉他的,卫鹤自己并不愿意承认。
  温谦:......
  细细过问了一番他和桑昭的对话,温谦颇感好笑,对始终觉得卫鹤只是因为和桑昭闹别扭而嘴硬的子风笑道:卫侯身体没事,你也说了,他们可能是闹了别扭,这些话或许也是桑昭故意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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