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再偏头一看,裴如玠已经提着剑到了她们三个身边。
实在没有吃的了......
女子虚弱的声音传过来,求求贵人,哪怕一口......
五人不住磕头,抬头看了眼面色冷淡的桑昭和小五,未曾犹豫,将跪拜的方向一点点移向了郑月,疲惫怯弱的双眼里滚落温热的泪水,哀求着对上了郑月不忍的双眸。
她的手缓缓摸向腰间吃剩下的几块糕点,被小五一把握住手腕。
不要去。小五说,几块糕点解决不了什么。
啊......
郑月有些犹豫,回身有些纠结地看向还在磕头的几人,可是......
似乎是发觉了郑月的纠结和犹豫,女子哭腔更重,抱着身边骨瘦如柴的孩子道:不,不用管我们......给他一口,给孩子一口......
郑月下意识偏头想寻求桑昭的意见。
桑昭已经将视线从这几人身上挪开,对郑月随口道:如果不去会让你忘不了他们,那你就去吧,反正东西是你省下来的。
小五抓着她的手似乎也松开了,郑月抿了抿唇,频频望向女子怀中瘦弱的孩子:......反正这几块点心我也不吃了。
小五见她如此,也不再拦她,只是轻声告诉她:那月姐姐记得给那边的女子。
郑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起身取下腰间的布囊走过去,桑昭轻轻碰了碰地上的竹篓,仰头望了眼站在她身后的裴如玠,朝着那五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裴如玠轻轻嗯了一声,握着剑跟了上去。
郑月走近,抓着布囊的手刚刚抬起,几人便迫不及待地膝行靠近: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女子看了眼四位大人身后沉默着因为害怕而没有靠近的孩子,将装着糕点的布囊放入女子的手中:我不是贵人,你们给孩子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女子如获至宝一般捧着布囊,不断对着郑月磕头,多谢贵人!多谢贵人!贵人长命百岁!
早就在观望这边情形的部分流民见此,也匆匆奔过来,二话不说跪在郑月面前,不断膝行上前:贵人!贵人也可怜可怜我们吧......
贵人
郑月吓了一跳,后退两步,匆匆看向方才的女子,见她迅速打开布囊,着急忙慌地取出糕点塞进孩子手中,下一刻,手中的布囊便被身边的男人夺走,几块糕点迅速被争抢分食。
女子见此,连忙掰着孩子的嘴将糕点塞进他口中:吃,快吃!快,快咽.....
流民举着双手哀求着上前,郑月仓皇后退,裴如玠手中长剑出鞘,横在这些人眼前,将人吓得不敢再往前,只隔着裴如玠的剑哀求郑月。
我,我也没有了......郑月无措道,我也没有吃的了。
她再望了眼人群后的母子,孩子咬下糕点,又掰住母亲不断抓着糕点往他嘴里塞的手,硬生生紧紧闭着嘴不再张口,双手握着母亲的手腕要她塞进自己的嘴里。
母亲也未曾犹豫,见孩子不吃了,又反手将剩下的糕点塞进自己口中,胡乱吞下去,噎得直拍胸口。
郑月不敢再多留,小跑回了桑昭身边,面上的慌乱无措未消。
河边停留在此休整见此,皆轻叹着摇了摇头。
......对不起。
郑月看了眼横着剑让流民离开的裴如玠,转过头来,微微垂着脑袋,我给女郎添麻烦了。
嗯?
桑昭没想到她开口是这么一句话,没什么好道歉的。
是的是的。小五见郑月情绪不好,连忙凑过来,姐姐心善又没什么错。
郑月以为那五人得了糕点就会离开,一时间没想到会引来那么多人:若不是有裴侍卫拦着,我就给女郎惹麻烦了。
桑昭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推了推三人面前的竹篓:你抱着这个去,他们一样不敢过来。
小蛇微微动了动,像是在应和她的话,桑昭想了想,刚刚将手伸进去想把蛇抓出来哄人,身后忽然传来噗通一声。
郑月下意识抬头,面上的无措和失落顿时一扫而空,震惊地看着桑昭身后。
江公子
桑昭一顿,收回手往后一看,江清正扬起拳头,一拳将别人打进河中。
?
桑昭疑惑。
他刚刚不是一直趴在岸边想捞鱼吗?
被他打进河中的人挣扎着站起来,幸亏是浅水处,他身上沾了污泥,愤怒指着江清:竖子敢尔!
他们俩的动静太大,岸边众人的视线顿时从被裴如玠拦着的那些流民身上移至江清身上,看着他冷着脸无视了男人,从身上翻出张帕子,蹲下身去沾了水擦拭自己的手。
江清擦着手刚站起身,那男子见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无视,更是恼怒,大步跨过来:臭小子唔
江清抬手一扔,被水打湿的帕子重重扇在他脸上。
男人顺手接住从他脸上滑下的帕子,重重往水里一扔:放肆!
他一挥衣袖:来人啊!
一群仆从急匆匆奔过来,他一指岸边的江清:把他给老子按住了!
江清冷笑一声。
徐锦捧着碗看得目瞪口呆。
侍从一边看热闹一边将菜夹进他的碗中,见他愣着不动:公子?
徐锦回过神来,胡乱应了两声,望着愤怒的男人啧啧两声,不断摇头:无知者无畏,无知者无畏啊。
他顿了顿,不知想了什么,连忙放下碗起身:不行,这可不能让他们打起来
诶诶诶!侍从连忙拦住他,公子,这你可不能过去啊。
第131章 张荷儿子
江清拾起案边的剑,长剑未曾出鞘,敲击在上前的仆从手臂之上,河边顿时响起一片哀嚎声。
侍从怕徐锦真的过去凑这个热闹,连连阻止:已经打起来了,你若是过去,万一等下见了血,伤到公子你就不好了。
徐锦伸手将侍从拦着他的胳膊拉下来:就是趁着此刻还没见血,才要过去,等下真闹大见了血,谁还敢在这儿休整,立马就得走,若是杀红了眼......
那也碍不到咱们什么事啊?走就走啊。侍从生怕他在这里出点什么事,又不敢强行将人阻拦,只能不断抬手阻拦又不断被徐锦拉下,你那会儿不还让我们不要招惹这家人吗?
你看
他指了指桑昭所在之地,桑昭还坐在原地,远远望着这边的动静,似乎还在观察情形,人家的侍卫,人家都没担心,你急匆匆冲过去算什么?
你懂什么。徐锦神秘兮兮一笑,此时非彼时,这是天赐机缘,积攒人脉的好时刻。
说完,他直接无视侍从十分不赞同的脸色,越过对方再次抬起的手,大步向江清靠近。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徐锦小心绕过河岸边捂着手臂喊疼的侍从,走至江清身侧,对着还立在水中的男子拱手作揖,这位郎君,有话好说,莫要动粗,伤了和气呀!
你有病啊?!你那两眼睛真是作孽长你身上!河中男子破口大骂,狠狠一揉被江清拳头打过的脸颊,呸出一口见血的唾沫,谁先动的粗你看不见啊?!
徐锦下意识嫌弃地后退半步,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息怒息怒,郎君息怒,咱们有什么误会好好说嘛,这样多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见身边江清冷笑一声。
可不是作了孽才看见你这么个玩意儿。江清道,生了你就是你娘这辈子最大的孽,可怜她辛辛苦苦鬼门关走一遭换来个你这么个不是人的东西,还有脸问我知不知道你爹是谁,我知道他干什么,我看见你我就知道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腌臜玩意儿,你爹要是真将什么家产留给你,他该跪在列祖列宗面前以死谢罪。
徐锦张大了嘴。
男子被气得面红耳赤,还要吩咐家仆动手,江清长剑还没出鞘,徐家的那些侍从已经急匆匆护卫在二人身前。
江清还在继续:父子俩都一个德行,什么样的爹什么样的儿子,我看你还挺为他骄傲,他以死谢罪怕还是不够,他死之前应该先砍了自己那团肉塞你嘴里,让你感受一下你爹的种子是些什么烂货,你也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你你你你
他拔剑出鞘:我什么我,我也该砍了你那玩意儿,你这种的人血脉继续传下去也是祸害,我也算是为自己积攒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