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饿了呀?许氏你去给四儿,弄些吃的来。”接过竹条条,林桃坐到李四身旁。
“这才哪到哪,就想歇息?以后你手不能停,吃的娘喂你嘴里,你就一刻不停的练。这样,练一天一夜,才能休息一个时辰。回头,我让你二哥二嫂和娘一起,轮流陪着你练。”
“娘,我……”
“你是想尿尿?还是想拉屎?”
老太太满眼体贴,大有他敢说,老太太就敢提屎尿桶子过来的意思。
这一刻,李四算是明白,自己肯定是掉老太太坑里了。
身上哪哪都疼,一双手麻得跟不是自己的一样。
四个时辰的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他的心态几近崩溃。老太太还打算不让他睡觉!!
只用想的,他就手疼,背头,头疼,心肝脾肺肾都疼。
索性跪下认错:“娘!儿子错了!您饶儿子一回。儿子不是当赌神的命,再这么练下去,儿子的手就废了!您看儿子的手,不听使唤了。”
“哎呦,娘的儿喔,娘心疼死喽!”林桃捧着李四的手,要哭要哭的说:“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呢?四儿,你一定坚持住!你要像火把一样,倒下了,火焰依旧向上!”
李四眼一瞪,这是只要他还有一口气,老太太就不会放过他!
他还年轻,他想活着,抽回手,跪在地上直磕头。
“娘!儿子真的错了!您给儿子一条活路吧!儿子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去赌坊了。”
“可是……”
“没有可是,娘!真的,这是最后一次!儿子、儿子要是再去赌钱,儿子把手剁喽!”
林桃打量面前的便宜儿子,不得不说,李四这小子,比李二脑子灵光多了。
自知斗不过,就认清事实,放弃抵抗。
但是原主偏爱李四个人设,她也不能一下打破。
换了张担忧脸问:“你这次去赌坊,有欠债吗?”
她想好了,如果有欠债,她会以让李四出门躲债之名,毫不犹豫把他撵出家门。
虽然她缺劳动力,也不会去替根本不算她儿子的便宜儿子,去还债。
尤其还是赌债!!
“没有没有,娘,没有抵押的东西,赌坊是不借钱的。儿、儿子只是把娘的钱,输了。”
林桃也不含糊:“四儿啊,如果追债的讨上门来。娘是没法替你还债了,如果你被抓去做了肉包子,又或者被卖去做象姑,娘也只能初一十五,上坟看看你了。”
“是、是,儿子知道。”李四猛咽唾沫,额头上布满一层细汗。
此刻他很庆幸,自己在赌坊没借着钱。
“还有,以后你若再进赌坊,娘也舍不得砍你的手,但是娘会伤心得不想再看到你喔。”
老太太看似伤心抹泪的动作,李四打了个冷颤。犹豫再三,还是点头应下。
灶棚里,许氏把家里所有的野菜,都一锅搅了。
林桃看着一大锅粘稠的,绿油油的,反人类的吃食,一点食欲都没有。
“娘,您将就着吃些。等大哥和三叔回来,应该就能有象样的吃食了。”
李四跟饿死鬼似的,舀了咕噜咕噜往肚子里灌。末了,还意犹未尽的舔着嘴角。
“他们去哪了?”林桃把眼瞥开,尽量克制不去看嘴上糊了一圈的绿色。
“三叔进山,想猎些猎物拿去卖掉,给娘买幅便宜棺木。您重伤第二天,三叔就进的山,或许是猎到了,又直接去镇上,才没有回来。”
原主的记忆里,龚家寨属于清源镇地界,是东临国边境小镇。
从村里用脚走去镇上,得一日夜。
记忆里的李三,胆小嘴笨。却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最踏实老实的。
偏偏原主这个作精老太太,不喜欢李三,从小苛待。
没想,到头来,最不受她待见的,对她最有孝心。
许氏又说:“大哥大嫂是娘醒来之前,才去镇上的。因为家里没吃的了,就把家里最后晒的那些药草,拿去镇上卖掉,顺道买粮食回来。算着日子,这两日就能回来。”
说完,许氏舀了两碗绿糊要走。
“不用端进去了,把两个小东西叫出来,坐在这吃。”
“娘?”许氏一脸诧异:“二、二丫头也能出来吃吗?”
林桃点头。
感受到李四好奇的打量,林桃挑眉问:“你想说啥?”
李四摇头躲开目光。
开玩笑,他身上还痛着呢,哪敢再惹老太太。
回头再拿掷五木做借口打他,他还活不活了!
反正老太太作了这么些年,做出多少奇怪的事,都不奇怪。
时值晌午,上山做了一天农活的村民们,纷纷下山。
路过李家小院时,冲林桃指指点点。
不大会儿功夫,半人高的院墙外站满了人。
死人复活这种事,他们活了一辈子,听都没听说过,别说见了。
里正一见林桃,吓得爹啊娘唉,叫个不停。
有些胆小的村民,见着林桃撒丫子就跑。
老村长也是龚氏族长,年岁大,年轻时见过些世面,一幅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的沉稳样。
问起死而复生的事,林桃只说不孝子粗心大意,误以为她死了。睡了三天,缓过来了。
有人不信,小声道:“虽然没去看,可我听李四说,死得那叫一个透透的。怎么还能活过来呢?”
“只怕是这人一作啊,阎王爷都不敢收。”
林桃眉眼一横,拔了脚上的草鞋指着两人。
“老娘死了又活又怎样?老娘高兴!唉,就是死着玩!你俩有本事,你俩死着玩试试呀!”
两个婆子不吭声,转身走了。
这村里谁不知道,林寡妇唬得很,难缠惹不得。
第五章 猪屎也是药
就在大伙闹哄哄的时候,村里一个爷们儿,背着个小娃,冲进来。
“林大娘,多亏您没事,求您快给我儿子瞧瞧,他这头,到底咋了?”
原主靠挖草药为生,也因识得草药,算是龚家寨的半个土郎中。
平日里,村民们有点小伤小痛的,都找原主看,要是看好了,会给些粮食作报酬。
这不巧了嘛!这不是!
她前世,在深山老林等极限环境下,都是就地取材。
各种草药医理,是必备知识。
小娃哭个不停,爷们儿也跟着急红了眼。
“林大娘,家里穷,不敢去医馆。我带了些粮食来,求您可怜可怜我娃,给想想法子。”
说着,从腰上掏一包小米。
大米白面精贵,穷人家吃不起。
就算有些人家种得有,收成后也只会拿去卖。
自家吃的,只能是小米。
小米大名叫稷,社稷的稷,听名字就知道,是老百姓的口粮。
大米和小米,不止是颗粒大小的问题,更是地位高低的问题。
就跟百姓见了官称作小人一样,是人个头不高吗?并不是,而是地位低下之人。
地位高的有钱的,吃大米。地位地的,穷的,吃小米。就这么直观。
林桃还没打算收下,李四就上来,把那包小米给收喽。
林桃一瞪眼,李四脸色一变,又忙把小米还回去。
爷们儿吓坏了,连连作揖:“林大娘,可怜可怜娃娃吧,他才九岁,还小哇!”
“别着急,我先看看再说。”林桃上来察看,那爷们儿才作罢。
看到小娃头上是恶臭流脓的恶疮。
林桃想起了《本草纲目》兽部里,写到的一味匪夷所思的中药。
“有救。等我一会儿。”
说完,林桃跑出门去。
也不管一众好奇宝宝的眼神,直奔里正家的猪圈。
整个龚家寨,只有领着皇粮的里正爷家,养了猪。
捡石板,铲了一泡猪屎离开。
她一回来,门口围着的人,把眉毛齐刷刷横成了一字形。
有人捏着鼻子说:“这不是猪屎吗?”
“这脏东西能治病?林氏死而复生,是疯了还是傻了?”
有些和原主有小过节的,趁着这个机会,叨叨个不停。
七嘴八舌的人一多,连那患儿的爹,都变得将信将疑。
“林大娘,这、这能行?”
他没说,这东西绝对是不能吃的,就算敷在伤口上,是会烂肉死人的吧!
林桃哼道:“不信我就去医馆啊!我还不想费这个神呢!算了算了,我也不操这个心。你带你娃上镇上医馆去吧!”
“是我不对,既然来了,自然得听林大娘的。我信林大娘,您放手治。” 爷们儿面色诚恳的,把那包小米硬塞给李四。
“那就闭上嘴!”林桃把目光投向院墙外的众人:“你们谁要是比我懂,你们来啊!球本事没得,只会哔哔哔,那你们还卖啥劳力种啥地?直接卖嘴去啊!”
村人们被怼得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