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猫妈摇摇头，然后看了一眼雅雅的方向，转身走到了屋子里，外面看不到的一侧，在殷修的注视下，变成了一个女人的样子。
女人骨瘦如柴，枯黄的皮下面勾勒着骨头的轮廓，不知道是否生产后没有休息好，干瘦的身体上只有整个肚皮坠了下来，配上凹陷的眼窝与枯黄的头发，看上去很惊悚。
“以前我在她面前变过一次，雅雅吓哭了，也许丑陋的人形还不如一只猫的模样，雅雅喜欢猫，我就一直在以猫的样子照顾她，也习惯了。”女人凹陷的眼窝里充斥着颓废，在她异变之前，就是这副模样，所以保持到了现在，也改变不了了。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玩家应该是进入不了这里的，外面发生了什么吗？”女人也跟雅雅一样察觉到了殷修到来的异样。
殷修便把外面现在的情况告诉了猫妈，以及剩下交代，“虽然很喜欢雅雅，但另一个空间很危险，雅雅不能去，而且还有你在这等着她，我不能将她带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
他说着，从怀里取出那枚道具硬币，递向了女人，“我先将这个保存在你这，等我安全回来的时候，我再来拿走这个，要照顾好雅雅。”
雅雅与别的要去的人不一样，她是有亲人在这的，她不能去冒险。
殷修也不想雅雅去到危险的地方，在前往那个空间之前，他得安置好雅雅，来见她，同时也是道别。
“你比我想象中要体贴。”猫妈伸手，接过了道具硬币，“几乎没有哪个玩家会主动把道具交给别人。”
“雅雅不是道具，我当然会考虑她的情况。”殷修转头，看向了那个在花丛里蹦跳的红色小身影，“我希望她能在这里一直快乐下去。”
“外面的纷争也不是她该参与的事，她只要在这里无忧无虑的玩耍，等着我回来看她就好了。”
猫妈顺着殷修的视线往外看去，“注意安全，不过有那个人在你身边，应该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我其实是希望你们成功的，因为我们诡怪也活得太久了，雅雅刚刚从沉睡里醒来，她还没有体会到漫长生命的苦痛，但她迟早会体会到的。”猫妈幽深的目光落到了黎默身上，“神明一死，我们这些在漫长时间里挣扎的信徒也能跟着消失。”
“那时，我们也就解放了。”
殷修点点头，“他也期盼能够得到死亡，在我即将老死的时候，陪着我一起，也许他的期盼跟你们是一样的。”
猫妈缓缓地垂下了脑袋，语气哀怨，“我能明白的，所以从前村里起纷争的时候，我是支持杀死他的一方，也有我不想变成怪物的私心，我们想在它还未完全成形，还没有产生意识，没有对世间产生依赖时抹杀掉它。”
“但没能成功，他后面在封印里的孤寂，召唤来的玩家，也都有我们无能的错。
“海村的人从前都在死亡面前变得极为自私，我也一样，但后面真正获得了长生，才明白怪物的痛苦。”
殷修悠悠地结束了话题，“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黎默现在有了人形，也有了名字，他待在我身边很好，他已经不在意过往了，你们也没必要活在过去里。”
猫妈目光深沉，盯着殷修看了许久，最后悠悠叹气，“注意安全，你要保护好自己，他既然全身心都交给了你，他就不能没有你。”
“我知道。”殷修心里也很清楚，现在周围的一切都系在了自己身上。
副本未来的定数，看他，诡怪们未来的存活，看他，黎默的结局，也看他。
是一起赢来所有人都理想的结果，还是孤注一掷后惨痛的败局，都看这一次了。
终于在草丛里挑选完花之后，雅雅举着小花快乐地奔向了殷修，黎默见状也赶紧回头跟了过来。
他很喜欢的两个人正拿着他很喜欢的东西朝他一路奔来，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觉得心头温暖的事了。
就算是为了这一刻，他也要努力迎接剩下的一切。
第331章 他要拥有的比现在更多。
雅雅第一时间奔到了殷修的跟前，高举着手里的红色小花递给殷修，“哥哥，看！这是我找到的漂亮小花！”
“嗯。”殷修伸手接过，握在手里。
一旁的黎默捏捏手里的花，也递向了殷修，微笑道：“下次再送给男朋友更好的。”
殷修接过，握着两朵脆弱的小花，目光温柔，“我会收起来的。”
殷修喜欢，比什么都重要，他们感到心满意足，似乎也忘记了一开始比拼的目的。
雅雅抬眸望向屋子里，盯着那个已经变回猫形的猫妈，开开心心地将自己摘来的第二朵小花递给了猫妈，“这一朵也很好看，给妈妈的。”
猫妈脚步轻盈地走到雅雅身边，摇摇尾巴，张嘴上前去叼住了花，她蹭了蹭雅雅的脑袋，目光里满是柔情。
殷修也蹲下身，摸摸雅雅的头发，“哥哥最近要出一趟远门，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看你，你记得要跟妈妈好好的待在这里啊。”
“哥哥要去哪啊？”雅雅脸上满是困惑，他们除了副本，还能去哪？
“去一个离这里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回头你妈妈会告诉你的。”殷修揉揉雅雅的小脸，“等我忙完了回来，会第一时间来看雅雅。”
“好哦。”雅雅虽然不懂，但还是点了点头，“你们要记得早点回来啊。”
她已经默认黑漆漆会跟哥哥一起出去了，既然黑漆漆在哥哥身边的话，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就是想到最近这段时间都见不到哥哥，还是会小小难过一下。
但哥哥一定很快就回来见她的。
雅雅因为殷修的摸头，很快就忘记了这个烦恼，开开心心地围绕在殷修身边打转。
黎默想到自己很快就能独占男朋友了，就大度地将男朋友让给她一会儿，反正之后男朋友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作为近期相处的最后一段时光，雅雅开心地拉着殷修去逛小屋周围的树林，欢欢喜喜地牵着他的手走遍周围的每一片花草地。
她蹲坐在花丛里的小石头上，认真地低头编着花环，小小的手把弄着花环，作为殷修临行前的礼物。
黎默则被她指挥着去摘花，递花。
殷修坐在一旁看着两人忙碌，支着下巴盯着一红一黑两道身影在花丛里钻来钻去，便靠着石头小憩了一会儿。
这个小环境优雅舒适，待在熟悉的人身边，殷修难得安宁。
大概是精神上得到了极大的放松，他靠在石头上眯眸小憩了一会儿。
只是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回到了许多年前的孤儿院门前，左手牵着雅雅，右手牵着黎默，他带着他现有的宝贵从他的过往前走过。
他看到了晓晓站在门口向自己挥手，蹦蹦跳跳地趴在孤儿院的围墙上看着他们走远。
记忆中那个总是阴暗不明的孤儿院，似乎也不再如从前那般灰暗，他离开了那个困住自己前半生的地方，向着更遥远的地方走去。
等殷修悠悠睁开眼的时候，腿跟肩膀有些麻了。
他低头看去，雅雅趴在他腿上，黎默靠在他肩上，他的头上正戴着一个粗糙的花环。
树林里幽静安宁，阳光从树叶缝隙之中洒落，在他们身上落下斑驳的光影。
殷修一醒，黎默就睁开了眼，投来了视线。
他不需要睡觉，只是陪着男朋友睡觉而已。
殷修伸手摸了摸趴在膝盖上的雅雅，转眸看向黎默。
终于在醒来之后，不是身处于黑暗亦或是寂静无人的房间里，而是与依赖之人相依偎，这对殷修而言是难得的温暖。
他曾经听人对自己说，小时候缺失什么，长大后就会拼命地去补回来，下意识地去索求。
他感觉自己缺失很多东西，很不完整，在副本兜兜转转之中，似乎身上的空缺已经不知不觉间被填补上了。
“醒了？”黎默小声地询问着。
“醒了。”殷修也压低声音，怕吵醒雅雅，轻声地回答。
“男朋友睡得好吗？有没有感觉放松一点？”
“嗯。”
“雅雅把花环编好了，给你戴在头上了，也有我捡花的功劳哦。”
殷修垂眸轻笑，“我知道。”
他们轻声细语的呢喃交谈在幽静的树林里格外朦胧、温柔，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丝毫看不出外面的纷争与危险。
殷修很安心，想到未来真有放下一切烦恼的那一天，一定要找个这样的地方住着，并非所谓的杀神，亦或是玩家，而是以殷修这个人的身份去养老。
那时，他要拥有的比现在更多。
雅雅醒来的时候，已经睡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了。
她睡眼惺忪地踩着地板下了楼，望着只有猫妈的客厅，呆呆地道：“哥哥呢？”
她好像就是做了一个哥哥来看她的梦，第一次睡醒，哥哥来了，第二次睡醒，哥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