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后来浮玉生接管甪端门,纵使他听不懂妖兽的语言也并不适合修蛊道,却也一定要追随师兄。
只要能和师兄在一起就好。
师兄。
纵使魏修竹再不通人事,也知道自己生出的全是不该有的旖旎心思。
怎么办。
怎么办……
那双杏眸就此蒙上一层盈盈清泪,魏修竹哽着声音喃喃自语,忽然伸手捞过了将要跑远的白蛇,将它冰凉的蛇身托举在手心之中,然后闭着眼睛将头贴了上去。
带着哭腔唤:“怎么办……师兄……”
听清楚这一声,浮玉生紧绷着的身体才总算松懈下来。
小东西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把自己给卖了,方才他被梦魇住,此刻这一声叫出口,他便知道——不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只是魏修竹想他了。
浮玉生叹了口气。
傻东西。
骂完这一句,他又钻回去看哭得泣不成声的魏修竹。
小孩儿一双杏眸满是泪花,珍珠一样的泪滴顺着白净的脸颊滚落下来,只是哭了几声而已,眼皮眼尾竟然已经全红了。
啧。
可怜样儿。
浮玉生缓缓挪动身体,顺着魏修竹的手腕盘绕上去,然后一寸一寸将他的双手绕在一起。
魏修竹只觉得腕上一痛,眨着那双泪蒙蒙的眼睛看过来,嗓子都是哑的,“干什么……小蛇?”
“小蛇”没有理他,将那双细弱的手腕紧紧缠绕住,然后一甩蛇尾,将魏修竹整个人抽翻到床榻上。
它攀着魏修竹的手臂一路下滑,冰凉的蛇身激得身下的小孩儿一阵哆嗦。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心爱的白蛇将他的手臂越缠越紧,然后在他的衣襟领口肆意游走。
那感觉令人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而他却一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蛇爬到他的腰腹,用尖锐的牙齿咬开了他的裤带。
长夜难明。
昏暗一片的竹舍里只剩重重结界散布水色光影,魏修竹身下一阵瑟缩,他惊恐地用被捆起来的双手去推小蛇,声音已经添上某种不可言说的语调:“你要……干什么?”
伴着这一声惊恐的质问,浮玉生缠上他颤抖的位置,收紧,很快听见魏修竹的一声轻呼。
“啊……”
魏修竹仰面躺在床榻上,下半身的衣袍被全数扯开,衣带散落,布料堆叠在一处。沉闷燥热的重重结界之中,露出小孩儿挂着汗珠的皮肤。
他双手反扣,指尖紧紧抠住身下的床褥。整个人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隆冬时节,四象山下又飘然落起碎雪,余烬未消,人烟无踪。
重重密布的结界竟像是一座密不透风的牢笼,将所有的炽热与阴暗窝藏在内,像少年人无意捅破的那层窗户纸。
竹舍之内,床帐半拢,泥泞的汗洇湿了整片床榻。
魏修竹不记得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双目失焦的时候已然失去神智。
他惶然地叫了无数声“师兄”。
唯有长夜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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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竹儿现在不知道师兄就是小白蛇,do的时候看见师兄有两根才会知道。
第55章 万魂引冥路
楼厌正瑟瑟发抖地窝在衡弃春怀里。
太吓人了。
他们刚才一进夷帝陵, 衡弃春手里的秦镜就发出了一阵嗡鸣,认主似地从他怀里腾升而起, 盘旋至棺椁上空,将其中残存的鬼气尽数吸起来。
山中遗漏的几只蜘蛛精都被那庞大的鬼气吸引而来,很快又在秦镜的投照下灰飞烟灭。
——鬼气愈重,这面镜子已经不仅仅是能够将人照出原形,严重者会直接落得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楼厌从蜘蛛精死的那一刻就一个弹跳钻到了衡弃春怀里,叼着他师尊的衣襟将自己遮盖严实,确保一点儿裸露的毛发都不会被镜子照到。
知道狼崽子害怕, 衡弃春这次没有在阻拦他往自己的衣襟里钻的动作, 只是在狼爪子将要踩上去的时候用手托了一把。
楼厌浑然不知,兀自藏在衡弃春怀里当鹌鹑。
即便以后因为过于窝囊二无法成为能成大事的狼王, 那么他也认了!
怀里的狼崽子越抖越严重,衡弃春无法, 只得耐下性子轻轻抚了抚楼厌透出来的一小片脖颈。
然后不太熟练地哄:“啊……别怕……为师在这里呢。”
话一出口,楼厌抖动的幅度竟果真小了一些。又静默片刻,他试探着从衡弃春怀里探出头,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蹭在衡弃春的颔下, 原本垂落的耳朵忽然在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之后支棱起来。
短短几日不见,这夷帝陵中竟然又变了一副景象。
那樽石椁仍然立在原地,棺椁中被衡弃春收去的魅妖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泛着幽蓝色光晕的蛛丝密布其间, 将棺内景象遮挡得严严实实。
秦镜就悬立在棺椁上方, 正被它自身所吸引的鬼气笼罩起来, 远远看去只剩下一团黑影。
衡弃春就在这诡异的氛围中开了口:“上一次我们虽带回了大半妖物,但陵中鬼气仍在滋生,竟已不可控了。”
楼厌终于渐渐放下对秦镜的戒备, 扒着衡弃春的衣领探出大半个脑袋,一双狼目灼灼地盯着那樽棺椁。
秦镜就在上面贪婪地吸食鬼气,至多半个时辰……不,至多两刻钟,便会成为神力无法相抗的鬼镜,届时定然危害六界。
“嗷?”楼厌伸长了脖子嚎叫一声,问他。
那现在怎么办?
衡弃春抿唇,一张泛着苍白的脸隐在陵墓的暗色之下。
他抬手掐诀,径直压下胸腔间将要掀起的那阵咳声,看着那面秦镜说:“夷帝陵不止是夷帝生前的陵寝,更是通往冥界的唯一之路,为今之计只能试一试,看能不能打开这道门。”
他想见夷帝。
何其可笑。
自古神魔两道,衡弃春身在上神之位,却企图放低姿态去求冥界之主,并让那统管众鬼的夷帝出手以解秦镜之危,这简直荒谬至极。
楼厌觉得他大概是疯了。
可他也深知,夷帝绝不是传闻中叱咤风云的样子。
上一世,他统管九冥幽司界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以魔气强行打开这道门,带着成千上万的妖魔大肆打入冥界,发誓要见一见那个高高在不可一世的冥君。
与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那是个极年轻的男人,一身纱雾一样的袍子遮不住羸弱的病体,领口探出一截细弱的脖颈,随后是那张清癯瘦弱的脸。
他只送给楼厌一句话——“我观魔尊,已有死相。”
楼厌当即斩杀了他手下大半的阴差,居高临下地将传闻中的夷帝碾在脚下,让他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做鬼,永远都别出冥界的门。
夷帝居然很痛快地答应了他。
所以重活一世,楼厌并不认为,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冥君会有擎天盖地之力,可以解除秦镜之威。
他偏头咬住衡弃春的一截袖子,作势就要扯着他师尊离开这个鬼地方。
衡弃春眉心轻蹙,伸手按住小狼光溜溜的脑袋,以阻止他快要将自己这件衣服咬烂的趋势,“别闹……”
“嗷!”楼厌鸣叫一声。
谁闹了!
世间妖魔自有自己的命数,贪图鬼气而遭秦镜之害也是他们自己应得的报应,向我一样被无辜牵连的妖狼能有多少?
救他们干什么!?
似是感受到小徒弟情绪上的波动,衡弃春按在狼脑袋上的手顿了顿,手指顺势向后挪动,贴在小狼的后颈处。
他习惯性地捏住楼厌脖子上狼毛最厚实的地方,强行把他提起来与自己对视。
陵墓之中光影黯淡,只有层层密布的蛛丝泛着幽蓝光晕。
楼厌率先看见地就是衡弃春那双清润至极的眸子,单薄的眉目下,一双柳眸干净狭长,瞳孔上似乎总泛着一层薄雾一样的浅色眸光,看过来的时候令人心神一滞。
那是悲悯众生的眼神。
楼厌终于想起他师尊的立世之言——妖邪亦在苍生之内。
衡弃春尚且不知小狼为什么忽然呆住,只轻柔地揉了揉他后颈上的毛发,带着凉意的指尖触碰到楼厌后颈上的皮肤,与一片温热相撞。
他哄诱一般笑着问楼厌,“不想变成人了吗?小狼。”
楼厌早已在他那副悲悯众生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他鼻尖翕动,任由那些散布的鬼气肆意冲散而来,良久才闷闷不乐地从喉间发出一声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