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边的，我每次只敢晚上回家哭，边哭边想到上司骂人的话，更想哭了[笑哭.jpg]】
【……】
晏桉默默刷着群里同学的抱怨，感同身受。
他本来以为工作了能比在学校里卷绩点卷科研卷活动卷实习轻松点，但成为正式员工后，才知道实习时做的活只是开胃小菜。
一群毕业生聚在一起各种抱怨，负面情绪满群飞，看似传播消极思想，但只有他们自己能从这种另类的抱团取暖中汲取一点职场上无法感知的温度。
然而，这种内卷高压带来下的苦闷并没有随着新鲜牛马的成熟化而褪去。
几个月后，有个之前不太活跃的同学在群里突然冒泡：
【我被裁员了】
【只给n+1】
群里一时有些沉默，刚刚热火朝天的各种抱怨公司的话语突然集体熄火。
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连批判公司如何压榨员工的话在此刻都有炫耀的嫌疑。
工作不满一年的应届生，在失去应届生身份后却没有获得足以在市场上竞争的经验，前路茫茫该何去何从。
今天是他失业，明天就有可能轮到自己。
如果轮到自己，自己又该怎么办？群里没有一个人知道，因为他们都有相似的背景，相同的毕业生身份。没有经历过裁员，只以为平时的工作压力就是人生最大的坎。此时才从他人的经历中，窥探到一丝真实世界的残酷。
而这个同学被裁员的消息就像是推到了多米诺骨牌，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陆陆续续又有人被裁员。
群里的所有人从最初的震惊愤怒，到麻木惶恐，拨弄人心弦的危机感再次涌动在每个人的心头，往日看不顺眼的牛马工作也在此刻多了点珍惜的滋味。
有同学感叹：【当牛马还得学会感恩，何尝不是一种无私奉献精神】
晏桉默默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
早上离开家门的时候，他点开和自己的对话框，找到表情包中的骰子。
他心中默念：如果点数是单数就代表今天会很忙，如果点数是双数就代表今天不太忙，如果扔到六个点就表示今天是幸运日。
默念完，他虔诚地摁了下去。
骰子在对话框中哗啦啦地转了好几圈，晏桉定睛去看，最后骰子上显示出六个点。
不错不错，看来今天有好运发生。晏桉放松了许多。
当然他清楚，电子骰子摇出的数不能代表什么，也没有预示作用，但这也只是他枯燥高压生活下的一些心灵慰藉罢了。
可能是六个点的骰子些许也给了晏桉点幸运值，他今天工作起来感觉还算顺畅，往日合作起来推三阻四的同事也配合了许多，甚至开会的时候还被难得夸了几句。
往工位走的路上，开完会出来的同事还在和另一个同事感叹：“小晏今天表现的居然让‘讽刺文学大师’都夸奖了，我还以为大师平时只会输出消音文学呢。”
“你要是有张小晏的脸，大师也能对你输出赞美文学。”
“拉倒吧，哥凭实力。”
“……”
刚到工位，晏桉就接到消息，人事部的让他立刻去小会议室。
他内心咯噔一下，再去看自己的电脑已经被锁了，更感不妙。
环顾四周，周围同事隐晦地偷瞄了他几眼就又装作无事低头工作，而办公室里好几个工位上的人都不见了。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往小会议室走，顺便打开了录音。
一台手机不到200克，可此时他却觉得手中像是拿了个陌生重物，坠得他胳膊发酸，手指发麻，不由地略有些发颤。
可笑的是，被人事约谈还要排队。他在会议室外和刚刚的实力哥面面相觑，谁都笑不出来。
长得好看的人可能真的有“优待”，人事先让晏桉进去了。
一进去，就看见长桌对面坐了三个人。人事，法务，打开电脑不知道在敲什么的法务助理。
桌上已经摆了一张纸，晏桉低头一看：协商解除劳动关系协议。
等出了会议室，就已经有人把他工位上的私人物品整理好装在一个纸箱里递给他。
晏桉以前以为离职拿个纸箱走人是电视剧创造需要，直到自己手里也被塞了个纸箱子后才知道什么叫艺术来源于生活。
举起来看了看这个纸箱，上边还有个环保标志。
出了公司，晏桉就直接把求职软件上的状态改成“离职-周内到岗”。
刚改完没一会儿，手机就响了。
“您好，请问是晏先生吗？”手机那面传来热情的声音。
“嗯。”晏桉以为又是垃圾骚扰电话。
“晏先生，我是之前和您联系过的xws集团的人事冯珂。我这边在软件上看到您的求职状态改成了离职，想问问您是否考虑之前提到过的生活助理的职位呢？薪资待遇不变。”冯经理的声音在电话里有些失真，但依然听上去诚恳。
“嗯？你们这个岗位这么久都还没招到人吗？”晏桉没想到居然是冯经理的电话，而且还是他刚离职就打了过来，就好像一直时刻关注着他的动态一样。
冯经理的声音不变：“晏先生，这个岗位虽然名称是生活助理，但其实它的要求是很高的，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生活助理，所以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胜任的，而我们小徐总的态度也一直是宁缺毋滥。”虽然她也不知道额外的特别意义是什么。
晏桉愣了愣，但还是说：“我需要点时间考虑。”
冯经理听他这么说，心里就有点着急。上次他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最后还是拒绝了。
冯经理劝道：“您只要入职这个岗位，您在集团里就是集团继承人的心腹，只要在小徐总身边以生活助理的名义待上几年，那以后在集团里的前途必然远超其他人。”
这点她倒是没忽悠晏桉，老板身边的助理，无论顶着什么头衔的助理，那都是最靠近老板的人，没看历史上好些朝代的皇帝就最亲近身边伺候的太监么，妥妥的老板心腹。
就是她，平时见了徐总的那些助理，态度也好得不得了，谁也不想被一直跟着老板的人讨厌不是？万一惹到他们再让他们在背后和老板打小报告那谁受得了？
晏桉依旧没有答应下来，哪怕他现在刚失业，只是说：“谢谢您，我需要想想。”
冯经理没法，“那您认真考虑一下，xws集团是正规良心企业，工作稳定，从来没出现过裁应届生的这种事。”她着重在“正规”上加重读音，顺便拉踩了一下晏桉的前公司。
晏桉的声音依然无波澜：“好的，谢谢。”
挂断电话，冯经理不由捂脸，心想这次可能又糟了。
她也没想到这都过去了这么多月，小徐总怎么还惦记着晏桉，甚至晏桉刚离职她都没注意就接到小徐总电话让她去挖人，简直比她这个职业人事还敬业。
可惜，听晏桉刚刚的态度，恐怕小徐总又要失望了。
但让冯经理没想到的是，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她突然接到晏桉的电话。
他同意到xws集团上班了。
第5章 高岭之花屈服于……？
放下手机，晏桉长叹一口气。他并非是想通了觉得去给富豪少爷当什么生活助理是个好前途，而是形势比人强。
求职软件上看着每天挂出了那么多职位，细细看下去，没有几个是真心招人。
偶尔晏桉刷到网上有帖子吐槽招聘岗位挂了至少一年多的，点进去一看，就是自己刚刚投递的，被大数据关联把帖子推到了自己眼前。这职位挂在那这么久，怕不是要当祖传招聘位。
再就是有的招聘方觉得晏桉的简历不匹配，压根连回复也没有，只一个已读孤零零地挂在长长一串打招呼话语下，显得分外凄凉。
在失业的这一个多月里，他每天两眼一睁就是投简历，奈何求职软件上招呼都打了上千个，公司靠谱且还能有回复的寥寥无几，最多也就是给个初试二试后就了无音讯。
偌大一个看似繁荣的求职市场，却没有余几个机会给他。想想半年多前参加校招，虽然也困难重重，却也未体会到此时的上下不着。
失业近两个月，晏桉再等等的话，估计面试的时候公司就又要多出一个问题：你空窗期干什么了？
干什么？当然是求职了。
奈何到时候恐怕还得绞尽脑汁想一堆理由，什么用这段时间提升自己加强技能，什么前些日子生病修养了一段时间，什么家里有事走不开……难为打工人有时还得兼职小说家，给自己的职场空白编一段合情合理的故事。
虽然生活助理什么的，他对实际工作内容还没放下戒备，还有弄花简历的问题，但至少算是高薪，干一个月顶两三个月，干一年顶两三年。
权衡利弊之下，纵是龙潭虎穴，晏桉也准备去闯一闯。如果情况不对，他就立刻跑路。
但说到底，这也只是无奈之举，用来过渡的工作。晏桉并没有真心打算就这么安心做这份工作，等有了别的工作机会，他会毫不犹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