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李家?祝明悦平日和村里人不接触,可不知道什么李家王家的,但他倒是记得沟河村的村长好像是姓李,“令尊是村长?”他犹豫问道。
“是嘞!俺爹叫我来的。”男人抓抓脑袋,心道他爹口中姓祝的小子原来长得这般好看,说话文绉绉的像个城里人。
莫非是田地的事儿有着落了?
祝明悦眉头一挑,笑容更盛,忙要请对方进家中坐谈。
李正阳羞得脸通红,死活不愿意进去,结结巴巴开口道:“俺就不进去了,爹让我来知会你一声,村里有人要卖菜地,让谢……让你们抽空去俺家一趟。”
其实临出门前他爹还特意说了,只让谢沛去一趟他家,说祝明悦在村里处境尴尬,去他家被人看到难免落人口实。
可话到嘴边他却说不出口,这个叫祝明悦的人看着多好啊!和他们村里那些十几岁的泼皮无赖比起来不知好上多少倍!要他说,村里这群人就是闲得慌,好端端的人哪里会轻而易举被克死。反正他是一点也不害怕。
祝明悦可不知道这个呆站在他面前的傻大个儿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这会儿正高兴着嘞!恨不得立马去趟村长家把地买下,以防不测。
但在被喜悦冲刷大脑后他冷静一下,想到自己现在身上还背着“灾星”的骂名,惹人忌讳,还是不去人家中为好,于是道:“谢沛还没回来,等回来了我让他趁早去您家中拜访。”
李正阳摆摆手,什么拜访不拜访的,说得也忒正式了,他们去别人家都叫串门儿。李正阳摆摆手,同他道别:“那我走了。”
祝明悦送了他几步,突然闻到一股肉香飘来,“李大哥等等,”他喊住对方,快步走进厨房。
片刻后,他跑出来,手上还端着一小碗红烧肉,走到李正阳面前轻喘着气:“我做了点红烧肉,你带点回去和家人尝尝。”
李正阳其实还没进原来就闻到了,他鼻子灵敏,尤其是对这肉香味。他自觉没提起,却在短短几句话功夫被这味道勾得暗暗吞了好几次口水。
“不,我不能要。”八尺壮汉两手别在手后,连连后退活像个遭调戏的良家妇女。
祝明悦噗嗤一声被逗笑,拽起他的手,把碗塞他手上。
李正阳一手举着碗,生怕掉了,便改双手小心翼翼捧着,“这……这可咋整”他整个人都不知所措了。
“李大哥,你就拿着吧!”祝明悦好声劝他,“也没多少肉,就当尝个鲜,这碗等谢沛过去再拿。”
“遭了,我忘灭火了,先不与你说了!”他闻到一股饭焦味,才想起自己另一个锅还大火蒸着米饭,急忙跑回厨房。
李正阳捧着半碗油汪汪的肉走在路上,整个人仿佛还沉醉在梦中,他边走边呆呆地想,那个姓祝的可真好啊!说话轻声细语的,和小猫儿似的,还送他肉吃。
这肉闻着可真香,比他家做的还要香好多好多倍,就是不知他晚饭能分几块……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派报,一面走一面叫,今天的新闻真正好!”
谢沛回到家中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祝明悦扭着小腰端着盆脚步欢快地穿梭在饭桌与灶台之间,嘴里还哼着陌生奇怪的歌曲。
见他回来了,祝明悦似乎更高兴了,把村中有人要卖地的事转告他。
田地没有,有菜地也不错呀!祝明悦是这么想的,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今年菜地要种上哪些菜了。
谢沛心情也不错,和菜地没多大关系,他的好心情主要源自于桌上这盘红烧肉。他只上次吃过一回,自那以后恋恋不忘,嘴上不说,却很期待祝明悦能再做一次。
只是今天的红烧肉分量有点少,谢沛埋头吃着,心中盘算肯定是家里剩的冻猪肉所剩无几了,今日运气不佳只打到一只兔子,等天再暖和点,他定要多花点时间打只猪回来。
祝明悦扒了口米饭,隐隐觉得鼻子发痒,偏过头阿嚏一声,感觉舒服多了,发现谢沛把大半肉汁倒进碗里,特意留了几块品相好的肉给他。
他打了个嗝,把肉全卡进谢沛碗里,茶里茶气说:“你吃吧,村长家的李大哥来时,肉味都飘出来叫人闻见了,我不好意思就捡了半碗让人带走了,你不会介意吧?”
他烧肉都是有定量的,凭空少了半碗谢沛肯定是不够吃的,红烧肉他吃两块就腻了,但谢沛爱吃,怎么吃都不够,索性剩下的全让给他。
谢沛不明白为何他给人送碗肉还要特意询问自己,不过还是如实回答:“不介意,”说完他深深看了祝明悦一眼,“以后家中的钱和物,你随意处置,无需过问我。”
没有谁会比他更放心祝明悦,因为这家中原本一贫如洗,所有的改变都是祝明悦亲手带来的。
一股暖流划过心口,他冲谢沛粲然一笑,“嗯,好!”
两人静静吃着晚饭,仿佛一对真正感情深厚的叔嫂,彼此都默契地未在提起两个月前的事。
那时的谢沛只是道会收留祝明悦度过寒冬,而祝明悦也只是一门心思想冬日过后离开沟河村自谋出路。现在想来,艰苦的日子有人搭伙作伴的感觉倒也不错。
两人间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在朝夕相处间逐渐崩塌……
第30章
谢沛饭后就去了趟村长家, 商议买地的事。
村长才收了礼,又吃了肉,嘴里肉香味还没散, 态度自然比之前要好。
只是态度好归好, 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消息却是事儿不好办。
买地的那户人家离谢家不远,菜地就在两家之间途径的池塘旁,位置不错,地也是块好地,浇水方便, 辣椒结的都比别人地头多。
可事情坏就坏在,村长一说谢家愿意买,那户人家当即放话说谁家买都成,谢家除外。谢家有个灾星,村中现如今是人尽皆知,不管是之前有没有上谢家闹的, 大都对谢家都避如蛇蝎。
话说到这种程度, 村长还能说啥,只能面上堆笑先好言好语把人稳住, 再把谢沛喊过来商讨如何办。
“想买田的多,买菜地的却少, 他这菜地一时半会肯定是卖不出去, 你勿要着急, 回去和你那嫂嫂好好想想。”村长把那洗干净的大碗还给他, 似在回味,“这肉味道真好,也不知道怎么烧的。”
谢沛接过碗从从村长家离开,回到家后面对祝明悦的询问, 把话一五一十转告与他。
祝明悦听完后脸色正常,并不觉得被冒犯到了,反而饶有兴趣追问:“村长可说过那户人家突然急着卖地是为何。”
谢沛见他没有自己预想中委屈低落,心里莫名其妙松了口气:“家中长子年过二五急着盖房娶妻。”
“这样啊,”祝明悦琢磨片刻,忽然绽起一抹灿烂的笑,“那就看看是他更急还是咱们更急。”
这菜地对他们而言本就非必需品,只因他想要才会花心思去买,实在没有也没关系。他的包子生意做的红火,每天的利润想买什么菜买不到?
可那户人家就不好说了,古代人一生就两件大事:成家立业,大多平民百姓没法立业,就只能忙着娶妻生子安身立命,宁愿卖地也要盖房,可想而知急的是他们。
祝明悦还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偏过脑袋看向谢沛,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也许他们也知道自家的地不好卖,不过是想逮着我是灾星的由头让咱们加钱买罢了。”毕竟没有是花钱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是还不够。
谢沛似乎并不感到意外,想必也是早已想到这一层面。
“那就耗着呗,看谁耗得过谁。”祝明悦打着哈欠,道了声晚安就回房睡觉了。
他走后,谢沛看向他卧室的方向嘴唇微启:“晚安。”
转眼到了二月末,村口的柳树抽出新芽,地头的野草也染了绿意,焕发一片生机。
祝明悦这阵子忙得忘乎所以,连走路都在打盹,这几天终于闲下来能喘口气,才蓦然发现春天原来已经不知不觉间来临了。
说起来还得怪谢沛,前几日打了头猪回来,比之前那头还要大上一圈,肚子肥膘乱颤,确实是头好猪。
可惜现在天气转暖,地里的雪早已融化,肉再好没法子存放。
他当时提议谢沛去镇上把猪趁早卖掉,倘若留着自家吃不到几天就该发臭了。
谢沛听了他的话只身一人扛着猪去了镇上,下午又扛着完完整整的猪回来了。
原是镇上猪肉摊子卖纯肉十二文钱一斤,到他这儿猪肉摊主却只愿按七文一斤来算,这一经倒手的功夫就想白手挣下整整五文钱,更过分的是,摊主只要肉,骨头、内脏和四个蹄子一律不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