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噢噢。”李正阳虽然看不惯那些人着急忙慌要把谢沛往前推的嘴脸,但心底还是对谢沛十分信服的,这深山老林在场只有谢沛一人能知道如何行动。
又等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头顶树叶簌簌抖动,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悄无声息地穿梭,众人不敢抬头,皆吓出一身冷汗。
李正阳胆大,把火把举高,努力仰头往上看,眼睛一亮:“是二丫!”
二丫在空中盘旋,发出短促而尖锐的叫声,忽地俯冲下来翅尖触碰到李正阳冲他招手的那只手心。
李正阳分外欣喜:“爹,二丫刚刚亲近我了!”自从知道二丫和普通鸟不同,它不但能看家护院还能和谢沛上山打猎,他就眼馋得紧,他若是也能拥有一只,定要把它当宝贝供着。
只是二丫对外人高冷,虽经过他三番五次的逗弄后,在二丫面前混了个眼熟,想要上手摸一摸却也是不行的。这次可能是在场多是陌生人,对自己这个熟人的招呼,勉强做了个回应,已是让他受宠若惊。
村长抹了把脸,简直没法直视。
二丫短暂的停驻在谢沛的肩膀处蹭了蹭他,随后再次冲上空中。
谢沛也猛地睁开眼,沉声吩咐:“跟着它。”
“好嘞!”李正阳率先应和,“听到没,都跟着二丫走。”
众人面面相觑,二丫是谁?是那只大鸟吗?让他们跟着一只没开灵智的畜生走这……“跟个畜生走,不太好吧?”
李正阳不允许任何人忤逆他的心头爱鸟,当即横眉:“什么畜生,二丫比你聪明多了,他能上山打猎你能吗?人家飞得高看得远,你若是也能,大家都跟着你走。”
众人哑口无言,却谁也不敢贸然跟着这只大鸟前行。
二丫停在左前侧方向的老松树枝干上,叫了几声似是在催促。
李正阳哼了哼,朝二丫的方向慢慢走去。
谢沛用斧头砍掉挡在前路的荆棘,踩着枯枝败叶走了过去。
留下的人都看向村长,用眼神询问他接下来应当怎么办。
村长板脸:“都看着我干啥,我脸上有路啊!麻利点跟上去啊!”
寂静中顿时响起窣窣作响地杂乱脚步声声。
大概往山上走了近一里路,众人都有些乏累了,尤其是在这种惊险紧张的氛围笼罩下,身心俱疲。
“让咱们先歇会再找吧,不差这一会。”说话的是个看上去和祝明悦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模样不太稳重,不知道是不是赶鸭子上架被喊过来凑数了。
他说完就喘着粗气自顾自往地上一坐,背靠大树开始歇息。
有人训斥道:“快起来,你也不怕地上有爬虫。”
“虫子有啥好怕的,你们胆子也忒小了。”他伸手在旁边的地面随意扫荡,试图把碍事的枯叶扫远点。
见他如此,除了谢沛无动于衷外,大多人都忍不住心动,山路难行,累得腿脚都止不住打颤,是该歇歇了。
正蠢蠢欲动之时,地上的小少年突然像弹簧似的弹射起来。
“啊——”凄惨的尖叫声响彻整座山林。
众人汇聚火把俯身看起,一条比蜡烛要粗点的长蛇上半身直立,呈攻击状态对着某一围观之人。
猩红的毒信在光照下格外可怖,一双獠牙滴涎,仿佛下一秒就会倏忽弹射而起,攻向第二个人。
“救救我!”少年捂着伤口处哀求道。
谁也没有应和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没有人敢当着这蛇的面有任何小动作。
谢沛略微看了一眼,面色波澜不惊,程亮的斧头寒光闪起,蛇头无声滚落在滴,飙出几道血线。
众人都松了口气,唯独被咬到的少年,颤声呜咽:“完了,我要死了。”甘州山多到数不胜数,蛇虫自然泛滥,每年甘州地界都会出现不少例毒蛇咬人事件,被咬的人中百无一声。想到着,他哭得愈加悲痛,哭声如牛嚎震天响。
哭得真难听,谢沛觉得心底烦躁得很,原来不是什么人都能像祝明月那样哭得人心生怜惜。
他皱了皱眉:“虎斑颈槽蛇,微毒,不致命。”
村长也上前一步仔细端详:“是个野鸡脖子,确实没毒。”
哭声戛然而止,少年油然生出一股劫后余生之感,擤掉鼻涕呆愣愣地笑了起来。
原本安静的蛇身突然扭动了几下,众人条件反射地往后逃窜。二丫从树上俯冲而下抓起蛇身返回枝头开始享用这白得的夜宵。
村长: “此处不能久留,咱们快快行动,把人找回来也好回去睡个安稳觉。”
被吓了这一遭,谁还敢在原地逗留,恨不得马上将人找回来,快些离开。
谢家家中,
祝明悦打了不知第多少次呵欠,生理上明明困得睁不开眼,脑袋摇摇欲坠,心理却还保留着清醒的状态。
隐约中好像听到了一声喊叫声,似有似无,他甚至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出现的幻觉。
给自己倒了杯温茶,他坐在卧室桌前手撑下班慢慢啜饮。
也不知谢沛进山可是一切顺利……
就这样呆坐着,不知不觉就外面天色竟泛起鱼肚白。
天亮了。
祝明悦掀开窗,头探出去吸了口冷气,才默默洗漱完去厨房做饭。
谢沛还未归,李正阳想必也还在山上,今日镇上的铺子怕是开不成了。还好先前同贺安约定过,辰时末若还未过去,便是家中有事打烊一天。
柴火噼里啪啦的烧着,祝明悦一面守着灶火一面时刻关注着前院,但凡听到一丝动静都要跑出去看看是不是谢沛回来了。
早上煮的芋头粥,另外还有三个鸡蛋,他吃了一个剩下的是要留给谢沛的,放在锅里用柴火温热着,哪怕再过两个时辰也能入口。
直到晌午时分,远处山下终于出现了一行人的身影。他悬着的心终于沉下去,他知道,这一行人里定然有谢沛。
第63章
人是救回来了, 只是林大麻子掉进了猎户挖的陷阱里,被竹刺刺穿了小腿,被抬回来时大片裤子被血浸湿, 可能是失血过多加上吓破了胆的原因, 已经意识不清醒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好冷。
他娘子跟随在侧给他盖上厚重的棉服,还嘟囔了几句:“这棉服多厚实,怎么会冷。”
祝明悦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人抬去镇上,抽了抽嘴角,估摸着再晚点找到就成硬邦邦的尸体了, 能不冷嘛。
小孩倒还算幸运,没有掉进陷阱。据说当时他爹让他下山找人求救,这么点大的孩子能干啥,跑快了都能跌上几跤,更何况这山林危机四伏,连路都没有, 小孩在山中乱窜了许久, 最终被蛰伏的树根绊倒滚落到半山腰。
二丫最先寻到的他,找到人时两只眼睛还睁得滴溜圆, 除了身上几处青青紫紫的摔痕没有其他损伤,就是明显状态不太对劲, 好像是吓傻了, 精神恍惚, 别人唤他名字也不知道应, 问他为啥要跟他爹上山,才有了点反应,四肢挣扎着要吃肉肉。
再问他爹在哪,又不说话了, 还嚎叫起来,声音尖锐刺耳,谁捂他嘴他就咬谁的手不撒口,大家拿他没法又怕动静引来山中猛兽,最后还是村长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肉饼才堵住他的嘴。
看着小孩疯疯癫癫却吃得津津有味,李正阳瞥了他爹,这饼子是昨日在铺子里吃的午餐,他们三个人统共就做了十个,都是用的早上采买的新鲜肉,饼做得实在,咬下去肉香四溢。祝明悦没什么胃口就吃了一个,又包了两个准备带回去给谢沛做干粮,剩下的他和贺安各吃了两个就没舍得吃了,贺安说要带一个回去给他娘尝尝,他也想着带两个回去给他爹娘吃,他跟着祝明悦确实不缺油水,他爹娘缺啊。
这不,把饼带回来了,他娘见里面肉扎实得紧直叹祝明悦做人太仁义。她舍不得全吃,当晚和丈夫分了一半,剩下一个和往常一样又省到了丈夫的衣兜里了。
他娘要知道这饼最终没进丈夫嘴里反而进了别人家熊孩子嘴里,肯定后悔不已,恨不得把肉饼换成她自个炕的能噎死人的硬面饼子。
村长感受到自家儿子投来的视线,有些兴许,只人他回头千万别和他娘告密,就说爷俩在山上饿了分吃掉了。
他有心替他爹隐瞒还瞒不住呢!这会儿小孩吃完饼子折腾了许久又饿了,认准了村长,死命拽着他嚷嚷还要肉饼子吃。
村长被缠得脱不开身,顶着闻讯赶来的自家婆娘的死亡凝视又不好拿孩子怎么样,急得额头冒汗。
李正阳正抬着林大麻子,分不出精力拯救他爹。
祝明悦看着门口前鸡飞狗跳,觉得有些好笑,回屋把谢沛的肉饼掰了半块送了过去,堪堪把村长从小孩手里拯救出来,村长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