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谢沛没有说话,冷眼看着远处。
三人也好奇得将视线汇入他看的那处方向。
只见一个黑点鬼鬼祟祟的逗留在那处,似是还在观望,不过一会的功夫,便疾驰而来。
“李丁!”李正阳看清来人后惊叹道。
李丁下马后当即跪地,双手握拳朝谢沛道:“属下幸不辱命。”
幸不辱命?谢沛给他下过什么命令吗?连孙侃都朝谢沛投过疑问的眼神。
然而谢沛只是居高临下地冷眼看他,李丁不敢抬头,却觉得头顶仿佛悬着冰锥,而这冰锥似乎能轻易地要走他的性命。
李正阳明了谢沛的态度,上前一脚将李丁踹翻在地:“李丁,我问你,其他人呢!”
李丁知道,该来的审问环节终于来了,他拿出事先早已准备好的措辞镇定解释道:“我观大人对这两条路似乎束手无策,深知其中恐怕有诈,所以在钱大壮找上我欲说服我同他们一起深入道路,为大人勘探一番时,便同意了。”
“我们果然遇到了南蛮的埋伏,所有人都死于南蛮人的箭下。只有我,拼死逃出险境,马不停蹄地找到校尉大人,揭穿南蛮人的阴谋。”
谢沛饶有兴趣地挑眉:“那你可知埋伏的敌军数量?”
李丁手心沁出冷汗,他无意识地攥紧衣角,深埋着头回答:“不知。”
谢沛继续:“那你可真敌军此时可还埋伏在那处。”
李丁暗骂,这种货色还能当校尉骑在他头上,他都跪在他面前了,还问他这种蠢问题,那群南蛮人现在还在不在原地岂是他能知道的,他眼中露出讥讽,嘴上却还是老实说道:“不知。”
谢沛唇角勾起一抹讥笑:“既然都不知,又怎能算是幸不辱命,难为你有一片赤心在怀,那便命你再去一趟。”
李丁愣住了,整具身体如坠冰窟,他缓缓抬头,眼中的讥讽变成了难以置信。
谢沛蠢?这是他说出的最可笑的话,谢沛拿他搬得石头砸他的脚,都快把他玩死了。
偏偏孙侃也不愿放过他,脸上尽显严肃,对他耳提面命道:“切记这次莫要大意了,一定要看清楚敌方人数,以及埋伏位置。”
李丁不再说话,膝盖就像被牢牢钉在地上了一样,任他们怎么说都不领命起身。
李正阳又狠踹了他一脚:“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李丁终于撑不住了,在一阵天旋地转中倒地昏了过去。
李正阳不解气,狠命地踹他,最后还是被孙侃劝住。
孙会怒道:“他想去送死便送,还带了十个兄弟一起送命,末了他却自己厚着脸皮逃出来了,他怎么有脸。”
“钱大壮这人我了解,在我手下一直老实本分,若不是被劝说,绝不会产生不听军令的念头。更不要说什么主动说服别人了。”
孙侃叹息:“这家伙不诚实,嘴里没有几句实话。”
他转头看向谢沛:“大人,该如何治他罪。”
谢沛:“违背军令擅自行动,军棍处置。”说罢,他再次认真研究起手中的箭矢。
李正阳喊到:“他是逃兵啊!这样也太便宜他了。”
孙侃倒是觉得谢沛的处置合理,不过他不忘补充道:“那便五十军棍。”
李正阳不甘心:“我在军中犯了些小打小闹的事都打了二十棍,他为何处置的这样轻,你们别被他诓骗了,他是逃兵啊!还害死了那么多人!”
孙侃义正言辞:“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逃兵?”
李正阳沉默,他确实说不出。
孙侃继续道:“一去不返的才叫逃兵,他不但回来了,还给了理由,除了罚他违背军令还有什么用。”
李正阳反驳:“可这理由分明站不住脚,种会也说了,钱大壮不是会怂恿别人的人,”
孙侃打断他:“你说这么多,都是你的主观臆断,知道真相的都已经死了,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李正阳觉得可笑,原来只要所有人都死了,话语权就能掌握在仅剩的那人口中。
李丁身体瘦弱,又经常为了和他唱反调抵制训练,所以在战场上根本比不过大多数人。
他不信连李丁都能逃出生天,而其他人却无一存活,这其中定有李丁的手笔。
他转身像李丁来时的方向走,被孙侃迅速拉住:“你要干什么?”
李正阳倔强道:“我要去一探究竟。”
孙侃:!!!
脑子坏了吧!都说了有埋伏,他还想一个人过去,给别人送命吗?
钟会也低声道:“你别犯糊涂,发生这种事情,归根结底也怪咱俩看管不利,我二人没有被惩罚都已算校尉大人开恩。”
孙侃安抚他:“是啊!而且现在就以逃兵之罪砍他头岂不是便宜他了?”
“军中缺人,这种人就更应该上战场,发挥一些作用再死也不迟。”
李正阳果然停下脚步,被劝住了。他恨恨地看了一眼晕倒在地的李丁,随即投入到清扫战场中去了。
出城时三百余人,回城时是二百三十人,损失不可谓不大。但是他们将三百敌军尽数砍杀,带着满满当当的人头可武器回成时,却让军中上下无一不惊叹。
消息传入主将营帐中,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老子果然没有看错他!”
又一道温润的男声,语气中带着笑意:“是何等人,能让将军刮目相看。”
“殿下,你有所不知,老夫征战沙场几十余载,临老了竟让我遇上了能征惯战的奇才。”
第89章
“如今朝堂之上没有一个堪当大用的, 文官,武将尽学会了尔虞我诈。汲州有难之际,都噤了声, 还得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出马。”
“大将军老当益壮。”
“我也不行喽!年纪大了能在前线撑个几年?我倒是看中了这个叫谢沛的小伙子, 这小子行事不莽撞却恰巧又有几分血性,这在咱们这些外人眼中的莽夫里还是很难得的。路,我给他铺好了,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能耐走得下去。”
“谢沛?”
“殿下可是认识?”
“并不相识,只是恰巧与我一故人有些关系罢了。”
……
甘州, 晌午过后
祝明悦的铺子里迎来了一批客人,王宗修带着二十来号兄弟坐在铺子内大口喝着甜水。
“老大,这玩意儿真甜!”
祝明悦端着一篓干饺子走过来,笑着解释道:“这是蜂蜜水。”
王宗修看着白白胖胖的饺子道:“这就是你们铺子卖的吃食?”
“不尽是,”祝明悦道:“我们铺子除了饺子外,还卖其他吃食。后厨的三个师傅只有一个是做面食的, 其余两个都有拿手菜, 待会我让他们给你露一手。”
王宗修环视四周:“真不错啊!就是铺子小了点。”他们二十来个汉子坐进来都显得空间略有些逼仄。
他照着祝明悦的说法夹起一块饺子,放到油辣子里蘸了蘸再进口, 不由眼前一亮:“唔,好吃!”
其余人也皆是连声赞叹。
“难怪客人这样多。”他们晌午之前便过来了, 远远的就看到了祝明悦的铺子食客如云, 王宗修是打听到这铺子生意好, 但亲眼见到了, 又不免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人家。
他们都是走镖的,身上煞气重,一窝蜂进铺子恐怕会吓跑客人。他二话不说带着兄弟几个躲在巷子里待到晌午过后,在贺安准备挂打烊的牌子时搓着手心过来讨食。
贺安这是从后厨端来菜嘴里吆喝着:“咱们铺子的招牌红烧肉来喽!”
他走进听到听到二人的交谈也附和道:“铺子确实小了, 不过咱们在找铺子呢!就是镇上没有合适的。”
王宗修火速夹了块红烧肉,神情享受,闻言不解:“干嘛非拘泥于这小小的镇上。”
“别的不说,光是这两样就已经够好吃了,我走南闯北多年,吃过的酒家食铺不计其数,可都比不上你这儿的味道好。要我说,别开镇上了,直接在县里买下座酒楼,岂不是赚得盆满钵满。”
这话说到贺安心头上了,觉得这初次谋面的王兄果然了解。
只有祝明悦不动声色地抽动嘴角,酒楼?说得倒是轻巧,他能盘得起吗?
谈话间又上了几道菜,都是祝明悦交给厨师的拿手好菜,王宗修越吃越觉得可惜。
最后竟然难得放下筷子,语重心长道:“你们就甘心守着这样的好手艺龟缩在镇上,赚这么点辛苦钱?”
贺安激动抢答:“不甘心!”这一瞬间,他简直将王宗修视为知己。
祝明悦的关注点与他不大相同,他慢条斯理道:“不辛苦。”
王宗修、贺安齐齐看向他:……辛不辛苦的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