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水惑族满族都快死光了,水散凉这么个小孩又能有什么办法。
生路难寻,生路难开。
左护法与魔尊是一个阵营,当年那种情况,很大可能是魔尊将他带走了。
这是那种情况下,唯一能活下去的办法。
叶行舟指腹捻着一片木蝴蝶。
曾经,叶行舟牵着水散凉进天渊。
今昔,杀戮满身,双方是对立。
叙旧,是叙不了的。
水散凉不想,叶行舟也不想。
但心软。
是错。
无论是谁。
心软就是悬在头顶的利刃,随时有害死自己的可能。
偏生左护法先心软了。
退一步,难。
叶行舟只能说出那句。
左护法一直等待的,从一开始就显露的目的。
待叶行舟修为恢复,双方来一场比试。
战死,是双方的荣耀。
也是了结。
叶行舟松开手,木蝴蝶顺势滑落,即将落地时又顺风飘扬。
也不知道纸条左护法收到没有。
他可不想和他对战的人,穿着条烂裤衩。
打到关键时刻因为卡裆喊停。
瞧瞧他多体贴啊。
还时刻关心着左护法有没有新裤衩穿。
有叶行舟这么个体贴的人,左护法就偷着乐吧。
叶行舟收回思绪,燃烧指尖的安魂符。
目光流转间,四下场景纳入眸。
荒草凄凉,房舍破败。
街道陈年发黑的血迹尚在。
满城游荡的亡灵,成日徘徊的亡魂,不见了。
城中无声息。
空荡荡。
是空城,也是死城。
那么,水散凉说,不要让它们发现。
它们是谁?
是亡灵吗?
亡灵去了哪?
叶行舟敛住气息,没有贸然走入街道,他往偏僻容易藏身的地方走。
一步踏出,风拂面。
魂魄似有抽离的错觉,一瞬后又安稳下来。
安魂符起作用了。
叶行舟从储物袋中,取出引魂灯。
魂灯未燃未引。
水散凉说,要两物引魂。
魂灯,和沾着方荣气息的物品。
沾着方荣气息的物品。
他有吗?
叶行舟想了想。
他还真有。
手探入怀中,一张纸条摊开。
纸条上,最后三个字就是方荣留下的。
〈快跑啊!!!〉
叶行舟将那三个字剪下。
撕开的纸条与魂灯接触的一瞬。
灯燃。
雾引。
叶行舟眼睛被熏得发酸。
他抬手揉了一下眼睛。
放下手时。
一条丝线,缠在了指尖。
只有他能看到的丝线。
魂灯烛火晃了晃。
丝线的另一头,横穿城中,循循绕绕。
而初始这端,就要迈过街道。
叶行舟观察三秒。
街道依旧没有亡灵游荡。
北奠,似乎真成了空城。
叶行舟脚尖点地,刚要跃上围墙。
身后一只手在此时忽然落在他的肩上。
随之而来的是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叶行舟回头。
是个意料之外的人。
江客。
和叶行舟一样,有活人气息的江客。
江客眉目沉肃,松开手时对叶行舟摇了摇头。
叶行舟了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他跟在江客身后,弯腰迈进一间坍塌的草屋。
墙塌成一个三角,树荫遮蔽了大部分光源。
两个人进去,空间有几分狭窄。
魂灯的光源,点亮了矮小的房屋
江客此时才出声。
“你来北奠城做甚?”
“带方荣的一魂一魄回宗。”
叶行舟看了看江客,“江师兄,你怎么会来这?”
“如果我说,我没有来你信吗?”
江客这句话,叶行舟一点没听懂。
第398章 隐隐有一股破坏欲
“没来,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叶行舟问。
江客擦掉剑口的黑色血迹,淡淡出声。
“我外出一趟回来,衍天宗的所有人离奇消失了。”
“我本来在找人,睁眼就到了北奠城内。”
“?”
满宗人不见,出现在北奠城???
不是?
谁有这么大本事啊!
叶行舟懵了,“江师兄,那长老呢?掌门呢?”
江客摇头,“准确来说,是所有人。”
难怪发灵讯给玄长老没回。
北奠城就这么大,衍天宗那么多人,按理说走几步就能遇到。
而今,却只看到江客。
突然来个这档子事,实在太突然了。
叶行舟一阵心悸,“江师兄,你在这里多久了?可有遇上其他人?”
“两天。”
江客将擦净的剑收回剑鞘,抬眸看着叶行舟。
“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
第一个人?
“那么之前遇上的都不是人了?”叶行舟问出声。
江客嗯了一声,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
看清纸条的内容时,叶行舟眼皮一跳,也拿出一张一样的。
是贴在城主府门上的那张规则纸条。
“这里到处都是一样的纸条。”
江客顺手捡起墙角的木蝴蝶,指腹捻了捻,又是一张纸条同样的出现。
“第一天,我在夜里出来过一次。”
“亡灵成怨灵,扑来撕咬我。”
“我按照纸条的方法,入井暂时避过一夜。”
“白日,我试着出城,有一股力量,在拉扯魂魄。”
江客垂下眼眸。
“出城的路,走不得。”
“会吃人。”
江客提起裤脚,脚踝处是发紫的手印。
深深嵌入肉中,似要将人拖入底下。
叶行舟想到了什么,“所以白日亡灵藏进了地下,夜里亡灵又成了怨灵在地面追杀活人。”
“而活人,白日在地面活动,夜晚藏地下躲避。”
这不正好相反。
白天亡灵躲地下,活人走地上。
夜晚怨灵走地上,活人藏地下。
江客没反驳。
但,衍天宗的人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在北奠?
什么力量能有这么大本事,凭空转移一大堆活人。
叶行舟想到了什么,“其他宗呢?其他宗可有消息?”
他发灵讯给燕禾,燕禾也没有回。
该不会,玄灵宗的人也凭空北奠了?
江客:“不知。”
叶行舟抓了抓头发。
“那也就是,白日只要不走出城路就不会被亡灵拖,对吧?”
“是这个意思。”江客又补了一句,“但白日也不建议四处走动。”
“你走的每一步,都有一股力量在拉扯魂魄。”
江客话说到这个份上,叶行舟怎么会不懂。
拉扯多了,一魂一魄留在城中。
届时又像方荣那般,疯疯癫癫出城。
但,叶行舟是什么人啊。
金丹修士!
“放心吧江师兄,我是符修,准给你魂安得妥妥的。”
叶行舟从储物袋里取出纸笔,在江客逐渐惊讶的目光中,行云流水画出两张安魂符。
“你修为……”
江客属实惊讶。
这一眨眼一个样的。
从炼气越到筑基,又越到金丹。
人家修炼是积少成多,几十年几步。
叶行舟跟跳台阶似的,撅着腚一跳,嚯,修为升了。
轻而易举就追上了别人几十年或百年的努力。
叶行舟那不得臭屁一下,“其实我一直都是一个隐形高手。”
“平日只是太低调而已。”
一嘚瑟,叶行舟又顺手画了两张。
江客无言,默默将安魂符用上。
现在叶行舟修为稳定,有灵力加固,一张安魂符起效两日。
叶行舟弯腰,从坍塌的墙壁破口走出去,“走吧,出去找方荣,顺道找找其他人。”
江客跟在其后,他回头望了一眼,抱起草垛掩盖缝隙。
“江师兄,等会不一定会来这。”
“我知道。”江客收回眸,“那里,以前是我家。”
江客轻描淡写,跟说天气好坏似的。
叶行舟自觉说错了话,主动捧起一垛草帮着掩盖。
倒是忘了,江客是北钿城人。
江客山淮,都是北钿城人。
叶行舟动作一顿。
风雨来当初说。
北钿只有两个小孩跑了出去。
江客与山淮,就是那两个小孩。
所以江客才会知道风雨来的长相。
无法挣脱的桎梏,又缠绕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