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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难不成真的要说就是因为你,我才受的伤?李朝阳又开始模拟问答,就像于凝天说过的那样,难不成不会觉得我恶心?然后继续远离我?
  更别提平日里离得稍近一点就恨不得往后退八丈远。
  “你能不能笑笑?”李朝阳吃力地举起手,不顾着身体仿佛要撕裂的疼痛一把拽过段承的衣服,将他硬生生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睁开眼看见你就摆出一副好像是我欠了你的样子?”李朝阳眉头紧锁,“是觉得我受过伤之后会性情大变?还是觉得我的忍耐度增加了?”
  段承抬眸看着他,这人总是这样,情绪变化的跟过山车一样,一会儿一个样儿。
  “我没这么觉得。”段承就着他这个姿势俯下身,“还是你雇我就是为了让我陪笑?”
  “你……”李朝阳睁大眼睛,他没想到段承会这么说话,“别他妈逼我让你滚。”
  段承站直身子,他其实已经有点站不住了,发觉自己腰腹出血后他去找了护士,但兜兜转转一圈也没寻到人,最后自己随便包了两下,此刻能站着完全凭意志力。
  李凌兰进来后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两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僵持着,这是她第一次从李朝阳的表情里看出来他处于下风的样子。
  很新奇,因为李朝阳从没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这个表情。
  “朝阳,身体怎么样?”她客套一句,明明是一句关心话,听起来却一点感情也没有。
  “没死。”李朝阳松开揪着段承衣服的那只手,他不觉得李凌兰是那种因为自己受伤所以跑来关心的人。
  “呵,”李凌兰冷笑一声。
  高跟鞋在瓷砖上发出一声又一声的碰撞声,响亮急促听起来干练十足。
  段承看着走进来的女人,她留着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像瀑布一样淌下来,长得和李朝阳极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双红唇轻启,说出来的话也和李朝阳一样,颇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意味。
  “这位是?”李凌兰的目光移向段承,带着打量和猜忌。
  “和你有关系吗?二姐。”李朝阳攥紧手,手指几乎要把那件床单抠破。
  “既然是外人,那是不是能暂时从这里离开?”李凌兰又将目光移在李朝阳脸上,“有些话,我想和你谈一谈。”
  段承的身子动了动,正欲转身,突然感觉到手臂一阵刺痛,只见李朝阳用力地拽着他的胳膊,力道大得甚至有些麻木。
  “就这么谈。”李朝阳拽着他依旧没撒手,“你动一个试试?”这话是给段承说的。
  段承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卷入了一场李家姐弟之间的风波里,他任由李朝阳拽着自己的胳膊,虽然那里隐隐作痛,但想必维持这个姿势的李朝阳更是好不到哪儿去。
  “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李凌兰笑了一下,“你这把戏骗骗父亲、爷爷不成问题,还以为能骗得过我?”
  段承察觉到这句话一出口,紧握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正在轻微地颤抖。
  李朝阳还是那副轻描淡写的模样,他淡淡地开口,“二姐,你忘了。能骗过他们已经够了,你又算的了什么?”
  “李朝阳!”李凌兰眉头紧锁,这幅模样真的和李朝阳生气时候一模一样,段承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而他的举动被一旁的李朝阳全然看在眼里。
  第13章 “喂我吃。”
  李凌兰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弟弟竟会当着外人面这么不给自己留面子,她盯着李朝阳握紧段承的那只手,目光阴冷,说出口的话也带着不予置疑的意味。
  “你躲得过初一还能躲过十五吗?”李凌兰双臂交叉在胸前,一双和李朝阳极像的眼睛透着冷光,“次次都用同样的把戏,你真当自己身体铁做的?”
  “二姐,如果你今天来只是为了说这个……”李朝阳还维持着那个姿势,只是说出口的话有些咬牙切齿,“那你不用费口舌了。”
  “既然你执意要让他留在这儿,”李凌兰目光在段承身上打转,“那不如也让他听听你的光辉事迹。”
  “你什么意思?”李朝阳压下声音,他紧握着段承手臂的力突然松了。
  段承察觉到了两人之间不露锋芒的较量,似乎也能猜到李凌兰之后要说什么。
  他低下头看着一旁的李朝阳,他脸色依旧苍白毫无血色,那只握着他胳膊的手暴出清晰的血管,像是一条弯曲、扭动的蚯蚓。
  不知怎么段承竟看出来一丝害怕,但脑子里始终无法把这个词和李朝阳挂钩。
  “自从你在疗养院大闹一场出来。”李凌兰走进两步,那双细高跟在地板上造出的动静尤其刺耳。
  她微微俯身,发丝像藤蔓一样垂于胸前,“我们默许了你的小打小闹,但你再这么不懂事、执迷不悟、剩下的就由不得你了。”
  “对了,”李凌兰突然起身,满意地看着李朝阳神情一变,“这也是父亲的意思。”
  说完这句话,李凌兰又转身看着段承,只是扫了几眼她就知道,这人关系一定和李朝阳不一般。
  她往段承的方向走了两步,最后在离他不远处站定,“你还要站这儿听吗?”
  “李总,”段承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他抽出被李朝阳握着的手臂,“我去拿药。”
  他不知道李朝阳心里怎么想,但莫名的,他觉得自己站在这儿是一个错误,也无法允许自己站着听李朝阳不堪的往事。
  李朝阳什么也没说,左手突然像被抽了筋一样无力地垂下,眼睛也耷拉着,看着盖在身上的蓝白色条纹被单出神。
  “他的声音,似乎有点耳熟。”李凌兰瞬间想起那个司机,脑海中的声音逐渐重叠。
  她露出一个了然于胸的笑容,涂着哑光黑的指甲轻轻地抵在李朝阳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戳了戳,“朝阳,你说你能怪谁呢?到头来还不怪在自己非要做一个……”
  “李凌兰、”李朝阳闭上了眼睛,语气烦躁不已,“看在我伤成这样的份上,也别什么都放在这时候说?故意在他面前提我的旧事,是觉得我李朝阳好欺负?”
  李凌兰身着的那件深蓝色真丝西装裙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着宝石一般的光泽,她的脸色重新恢复如初,“李朝阳,‘长幼有序’的道理你什么时候才会真的清楚。”
  段承站在楼梯道,后背抵在消防栓的金属外壳上,手机在耳边响出嘟嘟声,很快段锦带着回响的声音在耳旁炸开,“小承,你手背的擦伤怎么样了?那些药都涂了没有?昨天打了好几通电话也没人接,出什么事儿了?”
  “姐,”段承打断段锦一连串的询问,手指敲在楼道惨白的墙壁上,“这几天过不去你那里了,我老板住院了,要留下来照顾。”
  屏幕那边突然传来勺子刮过保温桶的刺耳声,刺啦一声让段承心里一惊,脑海中浮现段锦正给袁橙橙喂汤的场景。
  “伤得重吗?”段锦的呼吸声突然贴近听筒,“你跟着他做事有没有伤到?”她声音急促像是雨点拍打窗户,“你不用操心我们,橙橙这几天状态恢复的还可以,你在那儿照顾好自己,有什么要帮忙的跟姐说。”
  “没事。”段承语气放缓,声音也柔和起来,“先这样,我挂了。”
  楼梯道安静的有点诡异,只有自己的呼吸声,显得震耳欲聋,他打开屏幕看了眼时间这才匆匆又回到病房门前。
  门口还杵着两个门神,其中一人突然开口,“李少爷让你进去。”
  段承看了一眼那人,个子很高,一身的肌肉几乎要将西装外套给撑破,脸上有着一道刺目的伤疤——从眼角一直贯穿眉骨。
  他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这一幕,李朝阳仰着头躺在病床上,眼睛闭了起来透露出一股疲惫,头发垂落下来、印象里李朝阳的发型都是梳成背头,额前没有一丝碎发,如今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还不滚过来。”他冷声道:“谁他妈让你走了?”
  段承手里捏着几盒刚去取的药,事实上他真的去取药了,消炎的、止疼的、止血的。
  “我才是你的上司!”李朝阳睁开眼睛,眼中的血丝有些重,“你听她的话还是我的?”
  “对不起李总。”段承低下头,双臂交叉在身前,摆出道歉的姿态。
  “我他妈不想听你说对不起我!”李朝阳把头撇向一边,其实他怎么不懂段承为什么离开?真的是因为听李凌兰的吗?不想卷入他们姐弟的纷争、不想目睹自己的那些过往经历、他又何尝不是在逼迫他?
  李朝阳平复了心情,他看着段承摆放在身前的手,有着数道抓痕的手背被压在另只手的下面,似乎是刻意掩盖。
  他不顾段承怎么想,伸出手拽住段承的那只手,指腹在手背凸起的抓痕上游走,被他握着的手一颤正欲挣脱,李朝阳突然对着他的伤口摁了下去,早已结痂的抓痕又往外渗出点点血迹,
  “再躲?”李朝阳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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