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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我就问你一句话,你铁了心要和我断了?”李朝阳声音平静和刚刚简直像是两个人。
  段承愣了许久,冷风刮着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席卷过他的身体,冰冻他的血液,体内一切涌动活跃的东西全都停了下来,恍惚的让他想起曾经躺在病床上像植物人时的感觉。
  在这条鱼线般锋利的丝线即将把两人割得血肉模糊之前,段承必须先一步挣开,他用力挣扎、撕扯,落在两人身上的伤害更重。
  这是挽回步入死亡的必经之路,伤痕累累谁也避免不了。
  “嗯。”段承点了点头。
  第72章 栖息地
  听着他的回应,李朝阳沉默了。他的大脑机械般的思索着,可是什么也想不明白也想不清楚。
  “我不接受。”李朝阳扯动了下嘴角,虽然他想不明白,但他犯得着想明白吗?李朝阳开始质问自己,你需要想明白吗?他说要分开,你他妈就乖乖地等着分开?
  如果非要走,那就断绝他走得一切可能。如果非要离开,就把他拴在身边,永远也不让他离开。
  “我告诉你段承,我有千百种方法让你留在我身边。”李朝阳忽地向前,伸手掐着他的脖子,逼迫他抬头看着自己:“离开我、和我分开,你他妈想都别想。”
  段承早就料到他会这样,他注视着李朝阳,目睹他所有的情绪:“李哥,你身上又有别人的味道。”
  他被掐得喘不过气,只是这句话后,那只手的力道突然松动了。
  李朝阳神情有些慌乱,他急忙解释:“……你知道的,我和她没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松开手,还想再说点什么,可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思来想去说出一句:“我是同性恋,我不会对她有感觉!”
  我是同性恋,李朝阳说过不少次这句话。他的确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他不为此有哪怕一点儿狼狈和隐瞒,可这话就像是一块儿裹了苦芯的炮弹。只是说出口也是苦的。
  他该受的伤害、该受的非议、该受的不怀好意、没有少一点儿。他错把免疫误认为没什么攻击性,忘记了免疫的前提就是要经受千万遍。
  更何况,他不是免疫了,他只是麻木了。
  “所以等你结婚那一天,你也会跟我说,你们不会有感情,因为你是同性恋?”段承开口。
  “你……”李朝阳哑然,他显然被这句话震住了,震得他四肢麻木,震得他呆滞在原地,好似被风一吹就会直直地跌倒,进而像石头塑成的雕塑,碎成渣。
  不是这句话的缘故,而是因为这句话是段承说的。
  李朝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可能是有哪里做错了。所以段承对他恶语相向,专找他最脆弱、柔软的地方,攻击的时候也毫不留情。
  “我不会结婚。”李朝阳喃喃道,随后他语气急促地说:“你是因为担心这个吗?段承,如果是这个,我可以保证……我能保证绝、”
  段承摇摇头,李朝阳的剩下半句话就销声匿迹。
  “我不是同性恋。”
  “你又是在说什么?”李朝阳感觉自己正处在失控边缘,他怀疑是自己幻听了,因为耳鸣不止,所以净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你现在是在跟我说,你不是同性恋。”李朝阳低笑一声:“什么情况?对我有反应、吻过我、*过我,然后说自己不是同性恋?”
  他们足够了解对方,所以知道刀子往哪儿捅最疼。
  这是一把没有刀柄的刀,戳向对方的时候,自己的手早已血肉模糊。
  “难不成你也是图个新鲜想换换口味吗?所以你现在腻了,突然大彻大悟发现自己不喜欢男人了,然后要把我甩了?”李朝阳的笑僵硬了,他目光阴沉猛地拽着面前人的胳膊,用了足够的劲儿,硬生生地把他扯到屋子里。
  段承任由他拉扯着,头重重磕到门上的时候,也一声不吭。
  “好啊,你记住你说过什么。”话落,熟悉的气息便涌了上来,段承由着他在自己身上肆意游走,鼻腔里充斥着他身上若隐若现的香水味儿,和记忆里的重叠。
  李朝阳的吻不同往日,更激烈、更执着。像是纪录片里的热带雨林,潮湿、黏腻、哗啦啦的雨滴浸润每一处绿色丛林,渗透每一片大地,和他的吻一样。
  那人的舌尖舔弄着他的嘴唇,润湿他干裂的唇,钻进他的口腔,和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段承没有回应,没有像往常一样抱紧身前的人,感受他的体温,摸着他紧实的腰身、流畅有力的肌肉,宽阔脊背,也不再加深这个吻。
  他知道,李朝阳吻得毫无感情,疲惫不堪,可他不得不无动于衷。
  到了这个地步,段承回不了头。
  李朝阳的身体比他的嘴诚实,很快便蹭着段承的腿根,但那人的那里和他的人一样无动于衷。
  他探出手,隔着布料不轻不重地揉着,嘴唇终于分离,又凑过去贴着段承的耳朵轻声说:“你真的想和我分开吗?和我做不爽吗?段承,你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段承脸上没有别的表情,他正欲开口突然被李朝阳空闲的那只手捂住嘴。
  “说不出来我想听的就别说了。”李朝阳不再管他,重新将注意力转向段承,像是和那里作对一样。
  他太懂男人的身体,知道哪里敏感,知道用什么手法更舒服,他就不信会没有反应。
  去他妈的不是同性恋。还不是要在他手里……
  段承沉默许久,抬手握住李朝阳的手腕,打断他的动作:“够了。”
  李朝阳抬抬头,停顿片刻像是在和自己较量,随后妥协了。
  他突然屈膝跪在地上,手还握着没什么反应的那处,没等面前的人意识,身子往前倾了倾,张开了嘴。
  段承睁大眼睛,他喉结一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推开了他。
  两人拉开几分距离后,段承拽上裤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直到脊背完全贴着门,再也没有退路。
  “你对我没感觉了是吗?”李朝阳还维持着那个姿势,他觉得自己脑抽了,何止是脑抽了,像被夺舍了。
  “滚。”李朝阳浑身脱力,他缓缓从地上起来,一时间腿差点没能站稳,手指微微曲起来指了指门口,又道:“别他妈再让我看见你,滚远点。”
  段承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他步子迈得很大,到后来甚至跑了起来,胸腔堵了一团浸透水的棉花,沉甸甸的,压迫挤占着本就不大的空间、掠夺着极少的空气,他呼吸不上来。
  “对不起李哥。”段承终于说出口:“真的对不起。”
  我知道你爱我,可这份爱我接受不了,这份满是疮痍、一块一块粘连起来的爱,像水蛭一样吸食着你,你有多爱我,就有多痛苦。
  等他离开,消失在视线里,李朝阳还站在原地,站了许久,久到、不知道多久,才动了动僵直的腿。
  他扶着门缓慢地坐下,曲着腿坐在地板上,直到脖子传来阵阵痒意,李朝阳伸出手抓了抓,好似失去了知觉和痛感,为了消散伤痕愈合带来的痒,他又抓出一道道伤口。
  手指染上血迹,从指尖一直到掌心,零零散散的。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伤痕又会变成一道道难以消失的疤,在他反反复复地新伤遮盖旧伤中,愈合、撕裂、再愈合。
  李朝阳捂着头,头痛欲裂,用力地闭起眼睛试图减轻一份疼痛。
  这些日子里,他的心境的确发生了些变化。从来不信神佛的李朝阳也渐渐觉得,有些东西他一时间真的无法抵抗,耗尽所有精力,辗转反侧也难以抵抗,留下的只有一具筋疲力尽后空洞的躯壳。
  他又吃了点药,用来麻痹神经,短暂的逃避一切。怪不得药物会上瘾,因为忘记得实在是太快,无论是记忆还是身心的痛楚,都抛之脑后。
  李朝阳一个没拿稳,药瓶掉落在地板上,白色的药片撒落出来,他也懒得去拾,盯着那一小片药丸出神。
  他想起了段承曾经写得密密麻麻的纸,记录着他的吃药频率,那纸现在在哪儿来着?
  李朝阳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拖着两条沉重的腿翻箱倒柜地找,拉开一个又一个空荡的柜子时,他忽地想起,这里不是他的家。
  不是他的庇护所,不是他的栖身之地。全城这么大,他有数不过来的房产,哪里都不是他的家。
  唯一感受到温暖和安心的,称得上家的地方是那栋破旧的居民楼。
  狭窄的只能一个人通过的楼道、总是忽闪忽灭的声控灯、吱呀作响的铁门、一张翻身会掉下去的床。
  李朝阳笑了,他笑了很久。活了二十多年的自己,在一处待过的次数屈指可数的地方,体会到了家的感觉。
  像是一只濒危动物最后的栖息地,可消亡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作者有话说】
  这章依旧酸酸的/(ㄒoㄒ)/~~
  ps:这个段承不要不知好歹(这件事李哥之后会时不时拿出来翻旧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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