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她倔强骄傲地,就是不提那个真正让她没办法拥有一台钢琴的价格。
“小的时候手痒了,就在本子上画钢琴键,假装是真的钢琴,在本子上弹,我每次都刻意用铅笔画,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用铅笔画的,被弹久了笔迹会模糊,看着灰灰的,手指也灰灰的,有痕迹,就很有成就感,假装自己真的摸到琴键,”她笑小时候的自己,“是不是很蠢?”
她用这点微末的存在感欺骗自己,即便纸片无法发出钢琴声,也依旧弹得津津有味。
“不会,原来你从小时候就懂得这样取悦自己,”他再一次亲她,奖励式的,“我该夸你。”
“小的时候总觉得有好多想要的,得不到,长大了再看也觉得就那样。”
“比如?”
闻葭仰头,靠在他肩上,很踏实,脑海里尽情地思索着,“小的时候也想要钻石,想要好多好多钻石。以前玩那种芭比娃娃的时候,总会把娃娃的钻石首饰收集起来,其实就是一堆很小的塑料。”她笑了笑,说得云淡风轻。
她意识到什么,又问,“你知道什么是芭比娃娃吗?”
“…听我妹妹说过。”
闻葭点点头,庆幸,还好没有在对牛弹琴。
“其实我的第一颗钻石就是你给我买的,那颗粉钻。”
“很荣幸。”
“你怎么不问为什么长大后我不给自己买?”
许邵廷依着她,“为什么?”
“因为我总是怕真正拥有了之后,关于童年那点幻想也没了。”
像泡泡一样,太轻薄脆弱,用手戳了就破。
“那我送错了。”
“不不不不不,”闻葭立马阻止他的话语,“你送给我之后,我发现原来我是真的喜欢,不管是小时候的塑料,还是真钻石,我都喜欢。”
许邵廷轻轻撑开她手掌,“喜欢为什么不戴着?”
闻葭抿住唇,连呼吸也忘了。
她才不会告诉他那枚戒指早被自己丢进保险柜锁起来了。
她动动眼眸,含糊其辞,“因为…因为太喜欢了…所以反而要好好保管。”
“保管到哪里了?”他语气温柔,却好似逼问。
闻葭支支吾吾,“嗯…枕头下。”
“绝对不是,”他看透,好整以暇地说:“好像自从你知道我跟沈知蕴的事之后,就再也没看你戴过了。”
“我说对了么?闻小姐。”
“不对,不对!”她赶忙辩驳。
“不对?如果我不说,是不是准备一直不戴?”
“我怕戴着戴着就旧了,我会心疼。”
“我给你买新的,你怕什么?”许邵廷无视她的慌忙,关了床头的灯,将人拢进被窝,低笑了声,
“原来宝贝气性这么大?”
第46章
天许的酒店品牌在瑞士拓展得很顺利,尽管尚未正式落地,需要许邵廷亲自出面的程序已经差不多走完了,剩余的琐碎事务,不需要他过问,他全权交给杨睿茗处理。
原本预计在瑞士再待几天,然而闻葭进组在即,要回国,许邵廷实在舍不得让她自己一个人挤民航,提前结束了瑞士行程,带她一起登上了飞机。
机长跟乘务人员统统认出了闻葭,互相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眼神。临时调动飞机本就少见,更何况还多带了个人,更何况还是个当红女明星。
三名空姐空少一会儿怕自己领着天价津贴却没伺候到位,一会儿又怕自己眼睛不受控,看见什么不该看的,躲在帘子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庞巴迪已经进入平流层,稳定巡航。客舱内,闻葭曲腿坐着,听着耳边男人打电话的声音。
尽管杨睿茗手握足够大的话语权,但到了做最终决定的时候,还是要经过许邵廷的首肯。从登机到现在,他手机没休息过,嗓子没休息过,有眼力见的空少也没休息过,一遍遍来为他添茶加水加冰块。
数通电话下来,杨睿茗被他训得不轻,他嗓子都快哑。
闻葭不敢打扰他,就静静地看着手机,研究了会儿剧本,正一心看着,张林芝的消息跳进来了:
「老安准备一心捧金妍了」
闻葭盯着这几个字,没多大反应:
「猜到了」
星烁的老总安习岳,是个不折不扣的资本家,但闻葭不得不承认,势利眼的同时,他也具备很好的商业嗅觉。在闻葭刚出道的时候就能预见她的星途与前景,窥见她的流量与价值,果断签下,尽全力捧,她也足够争气,成名后,给公司带来数亿的利益。
她的走红,是实力、运势以及商业手段的并集,但是一个娱乐公司,不可能从始至终只押注一个艺人,被排在艺人前面的,永远是利益。
他们需要不断签新人,赌运气,哪怕一夜之间红了一个,都是赢。资源和热情,永远倾向于那些能带来爆炸性增长的新鲜血液。
金妍演都市甜宠剧演得灵动,已经凭借一部小爆剧在新生代小花中有了一席之地,出道不到四年,一举夺下大牌的全球品牌大使,很有点闻葭当年的势头。
尽管张林芝把话说得很委婉,闻葭也还是看懂了她的潜台词──
安习岳想尽全力把金妍捧到自己的位置,也许不及星烁一姐,也许是跟星烁一姐持平,也许是远超星烁一姐。
或许捧不起来,也或许金妍命中带红。
或许只需要一两年,也或许需要六七年。
不论是什么情况,有件事是既定的。
资源的天平会渐渐往金妍的方向倾。
一开始加小砝码,一些不痛不痒的代言、综艺飞行嘉宾的席位,天平尚能平衡。
渐渐开始加大砝码,顶级班底的剧组、高奢时尚代言,最终使她这一端重重下沉。
再也没有使天平两端平衡的可能性。
这个过程循序渐进,短时间内并不会对闻葭有所威胁,只不过,她跟张林芝搭档这么多年,早把未雨绸缪刻烟吸肺。
她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然而此刻看到张林芝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她还是有点唏嘘失落。
她沉默着,望着舷窗外,一番思忖,客舱内一时只剩下男人打电话的声音。
终于,半个小时后,许邵廷彻底挂掉通话,坐回座椅上,瞥了她一眼,轻易看穿她的情绪。
“怎么?有心事?”
闻葭掩饰性地整理好表情,站起身,毯子从她身上滑落,她走到男人身边,径直地往他一侧大腿上坐。
许邵廷还没从生意电话中抽离,冷着张脸睨她,没拒绝她的投怀送抱,也没伸手环住她。
闻葭殷勤地捏起水杯,往他唇边送。
“打电话打累了吧,喝点水。”她刻意将声线放细,边说,边朝他眨眨眼。
闻言,许邵廷敛眉,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而后一字不发,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
却只是浅尝辄止,润了润唇舌,便将水杯放下。
见状,闻葭又剥开空少送来的润喉糖,往他嘴边递。
“润润嗓子,你声音都快哑了,我心疼死了。”
声线语气并非她平常说话时会用的,而是略带点撒娇意味。
许邵廷眉头蹙得更深,审视了她半分钟,仍旧什么也没说,默不作声含住了。
第三次,闻葭纤细指尖捏起桌上一块鲜果,要往他那边献上,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
他将她看穿,“有事情就说。”
闻葭垂眼笑两声,将水果送进了自己嘴里,说话含糊不清,“我有件事想让你帮我看看可不可行。”
“直接说。”
“我经纪人刚才告诉我,我们老板准备捧新人了,所以我今后大概率会被公司放养,”她间接地铺垫,“我觉得自己继续在星烁待着没什么出路。”
“也不想被公司束缚住,加上跟公司的合约也快到期了,我不准备续约了,我想自己单干。”她心虚地不敢去看他,声音也是越说越小,“你会不会觉得很荒谬…”
许邵廷静静地凝视她两秒,摇了摇头,“你应该不是刚刚才有这种想法的。”
闻葭乖顺地承认,“嗯。”
“继续说。”
“其实复出以来就有这种念头了,公司偏心偏得很厉害,不知道是不是跟我退圈有关系,复出后,很多资源都是我跟我经纪人自己去争取的,当然,周敬承也给了我一些,这我没办法否认。”
自己争取资源天经地义,只不过一夜之间从被追着喂饭变成上赶着吃饭,还是让她有些许心理落差。
“其实在隐退之前,我就意识到,我不可能一辈子只给公司打工,虽然现在的成就我也很满意,好剧本永远是我先挑,高定永远是我第一个穿,但还是被公司管着,利益也要被分走一大块,太被动了。”
许邵廷听完她说的,抿了口茶,“你跟公司分成比例是多少?”
“刚出道是五五开,后来续约了是四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