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她最懂雨露均沾,绕着桌子点了一圈名,“爹地去,妈咪去,大姐二哥去,凯晴姐去,林秘书去,大家都要去!”
赵兴岚笑着摇头,伸手点了点小女儿,“这种热闹你最积极了。”
“我这是高兴嘛!”许易棠绕到闻葭身后,亲昵地搂住她的肩膀,“嫂子,你说是不是?”
许博征看着,脸上露出些许宽慰。他转向赵兴岚,声音不高不低,恰能让全桌听清:“既然他们有自己的打算,婚礼的事,就按他们的意思办。我们配合就好。”
“为大哥大嫂的小岛婚礼干杯!”
长桌之上,笑语盈盈。晶莹的酒杯相碰,发出清脆回响。远处,喷泉水声淙淙。风拂过玫瑰丛,裹挟着花香掠过餐桌,轻撩起女士们的裙摆与发丝。
许易棠再次举杯,先朝向许邵廷跟闻葭:“祝大哥大嫂幸福!”刚要喝,又觉不够,将酒杯伸向餐桌中央,脸上漾开少女明媚的笑:
“祝大家都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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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大家,非常高兴能在这里跟大家分享我的喜讯。
是的,我结婚了。
此时此刻,我跟我先生正在瑞士的苏黎世。
至于为什么会在这个城市。我想,也许是因为这是他跟我告白的地方,所以我对它有独特的感情。
抵达苏黎世的时候,这座城市正在下雨,难为情地说,我来过三次苏黎世,却从没有一次见过它的晴天。
第一次来,是前年的圣诞节,我先生带我去了利马特河畔,我们走过古老的街道。我始终记得,那条路很崎岖不平,所以我们走了一整个下午。那天,花店的店主看了我们好久,她说我们很般配,我仍旧记得,她再三向我保证,说这绝对不是她选不出一束花来衬我们的托词。最后在muhleseg桥上,我们挂了情人锁。
第二次来,是去年的十二月。我跟他短暂的分离了一个月,准备去苏黎世散心,巧合的是,那一天他也在这座城市,他找我,我躲她。遗憾的是,最后我们没有碰面。
第三次来,是今天,利马特河畔仍旧很浪漫,很惬意。这里有一位买锁的大叔,你们踏上muhleseg桥就能看见他。他时常穿一件厚厚的夹克外套,戴着围巾手套,身前的摊位上有各式各样的锁,他能记住每对在他这里买锁的情侣,祷告上帝让他们天长地久。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祷告真的灵验了,我跟我先生真的又回到了这座桥。
也许你们会好奇,他是个怎样的人。其实我很难用单一的语言去形容他。我只知道,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觉得他很遥远,是的,遥远,我甚至从没想过自己会跟他有故事。
他曾经说,第一次见我,是下雪天,但我没有看见他。他向我坦白,无数个梦里,他梦见我回望住他。
我从没告诉过他,但我现在悄悄告诉你们,其实,我也做过同样的梦。
他曾经说,爱我是蓄谋已久,现在我知道,这是情之所至。
在苏黎世跟我告白那天,他说的不是‘我爱你’,而是:我恳求一个让我只爱你的机会。
我知道,就是他了。
从今往后,我跟他会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我是无比确信,这一次,不会再有分离。】
闻葭将自己的手写信拍成了一张照片发在微博,按下发送键的瞬间,蓝白电车正缓缓停靠在班霍夫大街。
她毫不犹豫地将手机关了机,把手放进许邵廷大衣口袋里,与他十指相扣。两个人步履一致地踏下电车,谁都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故地重游。
心之所向,都是同一个方向,渐渐地,他们循着记忆,再次走到了那条古老街道的花店前。
中年妇人也许没有好记性,没认出他们,仍旧热情招呼着:“先生,是否需要向您推荐?”
许邵廷颔一颔首,礼貌地回应。
“我想我需要知道你们二位的关系。”妇人双手交叠着,支在下巴下,温柔地看着眼前的男女。
他回以一个简单的德语词汇。
“well,”她不记得他们,所以进行了一遍崭新的感叹:“真是般配!”
她拍拍手,原本选了白色百合,又摇摇头自我否定,最终,捧了束娇艳的红玫瑰到闻葭怀里。
闻葭一手抱花,一手被他紧握,走出了花店。
她仰头去看她,说了句跟一年之前一样的话:“你会说德语。”
许邵廷会心一笑,“一点点。”
“那你刚才跟她说了什么?”
“我说——”他故意停顿,转向她,目光温柔,“你是我的妻子。”
闻葭脸上漾开笑容,在小街的转角处,她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去吻他。
他们牵手漫步,不觉间,已走到苏黎世大教堂。
教堂里人不多,零星有几处坐着低头祷告的身影,静谧中只余空旷的回音。
他们择了一处靠前的长椅坐下,静静地看着祭坛上方庄严的十字架。
一位身着黑袍、胸挂旧木十字架的老者缓步而来,用带着德语口音的英语轻声祝福:“愿平安与你们同在。很少见到像你们这样,带着如此浓厚幸福气息的东方面孔来到这里。”
许邵廷微笑着礼貌回应:“谢谢,我们刚刚结婚,想来这里感受一下宁静。”
“啊,祝福你们。”他的话语缓慢而富有韵律,像在吟诵一首古老的诗歌,“这里能听见上帝对幸福的回音,许多人在此立下誓言,更多的人在此寻找答案。但你们,像是已经找到了。”
“我们确实在寻找一个答案,”许邵廷开口,声音在空旷中显得格外沉静,“或者说,是来确认一个开始。”
老者深邃的目光掠过他们紧握的手,“开始往往比结局更需要勇气和祝福。”他微笑道,“上帝垂听所有真诚的心念,尤其是那些历经波折,仍旧选择回到原点的灵魂。”
他们在长椅上静静坐了片刻,感受着这份神圣。起身告别时,老者在前胸画了一个十字,缓慢而庄重:“愿你们彼此成为对方的平安与故乡。阿门。”
出了教堂,路程不远,便是muhleseg桥。
两人很默契地走到桥的中央,驻足在那一片锁墙前。
“它还是那么新。”闻葭一眼就找到了刻着两人名字的锁。
“它永远不会变旧。”许邵廷紧了紧牵着她的手,“我们分开那次,你一个人站在这,在想什么?”
她惭愧却也诚实,“我在想…该怎么解开这两把锁。后来还是一个外国人告诉我,如果我来这一趟只是为了解开这把锁,那这就是它存在的意义。”
许邵廷浅笑,侧目看向她,语气那样笃定,“它会一直有意义。”
话音落的瞬间,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转过身,看到了一直在身后注视着他们的人。
大叔仍旧笑得很爽朗,一如他们初见他那样。
他习惯性地将手插在夹克衫里,脖颈间系着条菱格围巾,水洗牛仔裤,斜挎着一个收钱的小包。
“又见面了。”他说,语气自然得像跟老友谈论天气那般,“上次我没同时见到你们二位,很遗憾,是个坏消息,如果我没猜错,今天…我会得到一个好消息。”
闻葭抬头与许邵廷相视而笑。
下一秒,他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在大叔眼前轻轻一晃:“你猜对了,我们结婚了。”
大叔微微一怔,他看见眼前的一男一女的无名指上,分别戴着一枚光彩夺目的戒指。
“oh…”他虔诚地仰头望天,右手在额心、胸口与双肩间划动,“hankgod.祂听见了我的祈祷。”
闻葭眼底铺满滚烫,“谢谢你。”
“祝福你们,这周去做礼拜时,我会再次向上帝祷告,愿你们相伴一生,白首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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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世不过是通往小岛的中转站,晚上,飞机再度起飞,载着他们飞向加勒比。
小岛的光景一如既往的好,风物依旧,明媚如初。在他们缺席的日子里,马夫与园艺团队悉心照料着岛上的一切,阳光慷慨地洒满每个角落,仿佛时间从未流走。
婚礼没有刻意铺张,一切都像岛上的海风般自然发生。闻葭不愿有太多外人打扰,便没有邀请专业摄影师,许砚丞与许易姝主动接下了记录的重任,她也没有聘请化妆师,她准备亲手完成。
这一天,天气很好,碧蓝澄澈的天空牵着慷慨的太阳,盛装出席,也做他们婚礼的嘉宾。
海边的草坪早已被精心布置,纯白的椅子摆放得整整齐齐,椅旁是一簇簇盛放的白色百合、淡紫色玫瑰与蓬松的花团。
海浪声声入耳,阳光温暖和煦。
用鲜艳的花点缀的拱门静立着。
而许邵廷,就站在拱门的正中央。
熨帖的西装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胸襟口袋里的方巾一丝不苟,他没有系领带,而是选择了一枚精致的领结。
他正跟牧师低声说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