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她看着窗外落叶的更迭,大拇指无意间摩挲着食指中间的戒指,如果有人见过宋朝野那枚戒指就会惊奇地发现跟sam手上这枚一模一样。
放置在桌面的手机响了一声,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刺耳,林心雨敲击键盘的手顿了一下,瞥了眼正侧半边看着窗外的sam,见她对桌边手机的动静充耳不闻,又把眸光对准电脑屏幕,那上面的画面是隔壁正在谈话的宋朝野和silas。
过了有个几分钟的时间,sam才拿起将要熄屏的手机。
【都听到了吧,有一点我要跟你说,我说可以公布你再公布。】
是宋朝野发来的消息。
看完后她直接熄屏没去回复宋朝野发的这条消息,仿佛对此置若罔闻,像没看到一样,转过脸,对林心雨说:“剪辑好了吗?”
林心雨敲了几下键盘:“好了。”
几天前宋朝野来找sam表明来意,还特意强调了sam跟silas两人之间的派系斗争,sam是谢会长这边的老人,属于旧部势力,而silas则是周社长这边的人,代表的是新派势力,矛盾层面只会是日益加重,宋朝野也是想利用这个切入口来达成这个目的。
而sam也调查过宋朝野来找她之前曾去过看守所,她知道看守所里的人是谁。
是黄时雨。
刚开始宋朝野来找她,她是有点懵,可是知道他是为何而来后,她就豁然开朗了,所以照片silas看的那张照片是假的,合同也是假的,全是她伪造的。
但她这么做也不是为了帮宋朝野,她可没忘记当初这人是如何背刺她的。
于她而言,敢算计她的人,她一定会一笔一笔还回去,不怕时间长久,因为她时刻做好准备。
所以人不要太容易相信任何人,就算是穷途末路,有人给你指着那条路也并不是光明大道,或许是另一个深渊也说不准。
简称就是不要病急乱投医,谁知道投的是什么医呢?
sam收回眼:“举报吧。”
窗外,满墙烧不尽的火红花卉在夜色里犹如火星子,一路烧到天穹之上,像一团团经久不灭的复仇火焰,正在这间屋子燃烧,不死不休。
而这边宋朝野还没来得及,在他一百二十平的大平层里好好欣赏刚移植来的玫瑰花,客厅中央每天准时播放的新闻频道,一如既往还是那个声音。
“各位观众中午好,欢迎收看午间新闻,我是主持人林疏雨,经热心人士的举报和提供,近日来备受瞩目的上海优速科技有限公司老板失联,涉嫌虚开增值税四亿元的案件终于有了眉目,专案调查组连日来的搜查取证中查获各类凭证上千册,经过调查发现该公司高管之一宋某一直以来都在协助s某对公司虚构合同、内部资金走账、开具增值税专用发票等违法行为,这种行为是严重违反国家法律,也是会对国家税务造成严重损失……”
看到电视上正播报的新闻,还有无效打码的视频,液晶显示屏上映着宋朝野瞳孔骤然放大、震惊不已的模样。
这视频不是那天他在雪芳斋和silas谈话的时候吗?!
不是说好了不放出去的吗?!
sam居然背刺他!!
他喉结上下滚动,紧张又气愤地拨打了sam的电话,在接通的那一秒,急迫地说道,“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说了没经过我的允许不能公布出去的吗!”他对着手机那头的sam怒吼着,发着气,“你m还给我安监控!你想我死啊!!”
可是周遭一片寂静,只有他自个大喘的呼吸声。
很明显sam在接通的那一刻把电话挂了。
宋朝野盯着通话中断的屏幕。
心里烦躁不已。
新闻里主持人正好讲到优速科技的前身,也刚好讲到黄时雨。
宋朝野余光捕捉到这一角,蓦然抬起头,看着屏幕上黄时雨的照片,双眼微眯。
所有东西都迎刃而解。
让他去找sam,利用他也知道sam跟slias两人之间有矛盾的心理,引诱他渐渐走进她设的圈套,一石二鸟之计,高,真的高,果然是那个要出手,手段绝对干脆利落的黄时雨,妈的!在里面还跟他打了一手牌。
宋朝野深深凝视着电视上那人,咬牙切齿道:“黄时雨,你m真是个狠人。”
电视里林疏雨还在持续播报。
“除此之外,经调查还发现该公司是在十月底被黑塔集团旗下子公司优涉并购,合并为如今的优速科技有限公司,在专案调查组的连日来取证下,发现优速科技有限公司的前身优涉一直在中国境内空手套白狼,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虚开增值税发票,用游戏软件打掩护涉案金额高达二百亿人民币,原来优涉公司自打在中国开办以来,营利额是急速下降,于是他们就把目光放到了虚开增值税发票上,那有人会问买游戏软件不用开票吗?当然是要开票了,但是开票就会有记录,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源头就终止,采购的时候也不开票,这样不纳入系统就不会被发觉,但还是要在这里提醒各位这种方法不可用,毕竟后果很严重。”
原本站在窗前擎着酒杯,品尝红酒的silas看到新闻里正播报的这一幕,眼神是错愕不已的模样,他像是被施了魔咒一样,双眼一瞬不瞬盯着屏幕,那里面的声音、视频、文字仿佛开了眩晕特效似的,在他眼前变成一团不明的物体。
新闻里林疏雨注视电视机前的观众,同样也在注视着silas,旋即微微一笑:“疏雨认为既然是在中国注册的公司,那自然就要遵守中国的律法,对于这种公然反抗、违反国家利益安全的行为,最终还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果然有时候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目前案件正在侦办中。”
silas听到这个消息还没来得及消化,又被窗外底下吵吵闹闹的声音吸引了去。
可以看得见保安在很努力拦住这群不断往里闯的人,那群人举着一面白色的旗帜,上面写着。
欠薪还债!还我血汗钱!
silas眼皮一跳,脸色突然变得隐隐有发青的征兆。
这群人怎么会知道他的住所!
还有那群保安是干什么吃的!是饭桶吗?!
连这点人都拦不住!
没留给他抱怨的时间,紧接着那群人唰的一下来到了他的住所,源源不断的敲门声传入他的耳畔,他安慰着自己,这可是中国制造的特级防盗大门,区区手无缚鸡之力,整天只知道坐在办公室,敲着键盘的弱鸡还妄想拍开他这门,没门!
正这么想着,外面爆出如惊雷般的响声,silas什么也不敢想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道门看,门外的人应该是发觉门很厚实,根本踹不开,开始拿起细长如针眼的东西去转动锁眼,还是转不开,突然一个女人大着嗓门嚷了一句“我来”。
随后拨下头顶的发夹一转,吧嗒一声,门开,他们被眼前景象震惊住了。
另一边民警同样打开监内的门:“黄时雨,你可以走了。”
听到民警叫她,黄时雨利落的起身,看守所的深蓝色马甲套在她身上有些宽大,明明进来前衣物是贴身的,现在倒有些会迎风倒的错觉。
黄时雨伴随着身后那一道道对生极度渴望的眼神,走出她在这里生活了大半个月的看守所。
她是被无罪释放的,因为搜刮的证据没有表明虚开增值税发票跟她有关,民警也只是让她以后多注意注意审查合同,她栽就栽在当初那纸股份出售的合同上,她散光比较严重,他们就利用这点把法人不变更这项条件当作附加条件加在了合同里面,字体非常的小,她当时签字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索性如今也都尘埃落定了。
看守所外,黄时雨毫无防备被雨遮住了脸。
这种阵仗的大雨十年难得一见,除非是刮台风的时候,只是现在的季节也还没到刮台风的日子。
风雨不透,令她一时间说是不适应也好,呼吸不顺畅也好,总之闷闷的。
黄时雨想打车走,可是雨越下越大,道路上积水又严重想来也不好走,正想着要不等雨小一点她再走,雨中有一辆黑色轿车往前开来,停在台阶下。
车门缓缓打开,目光所及之处,车里的人先是打开一把黑伞,伞挡住了倾斜而下大雨的同时也遮住了车里人的脸,接着足尖点地的是一双油光水滑的皮鞋,再往上是插兜的手和擎着伞的手,雨伞被雨打得往上斜了一点,露出伞下人的面容。
先是形状姣好的花瓣唇,再是挺直的鼻梁,最后是那双熟悉到不行的桃花眼。
李行舟持伞向她走来,亦如当初在童女士家只身朝她走来的身影一样。
李行舟一步步往前走,风里雨里,他瞧着黄时雨进去的这大半个月消瘦了不少,脸颊两侧都有些轻微凹了进去,身形也削瘦很多,她像是一截被人扔进水里的枯木,在风里雨里漂泊、流浪着。
他仿佛怕她飘走,轻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时雨。”
黄时雨也只是远远站在原地,看着他,等着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