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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赵殊意一愣。
  赵怀成不想失态,但聊到这份上很难自控:“她为人母,有儿子要考虑,我呢?——我活该什么都没有,只能围着她转,看她的脸色!”
  “……”
  虚张声势,满口谎话,理直气壮。
  赵殊意嗤笑:“不管怎么说,她把股份给你了。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反而责怪起她来了……二叔,我曾经以为你真的很爱她,也自责过,我是不是碍事、耽误了你们,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我还不爱她?!我都快成她的孙子了!”
  人越心虚声越大,赵怀成气急:“这么多年我处处哄着她、顺着她,可她天天摆一张哭丧脸,你们母子关系差都是我的错,我欠她的?”
  “不然呢?难不成是我欠的?”
  “……”
  赵怀成讥讽一笑:“对,是我,都是我。”
  他突然熄火,迟钝地意识到跟赵殊意吵架没任何意义——赵家人死了一半,没人会给他们评理了。
  “我欠她的,欠你爷爷的,欠我大哥,欠我妈,欠朝阳集团——”
  赵怀成说着压低声音,用力敲了敲办公桌,凌厉的目光射向赵殊意:“唯独不欠你!”
  他好像很恨赵殊意,眼里有无法形容的怨气,仿佛赵殊意的存在是天底下最大的错误,是他挥之不去的厄运。
  赵殊意哑然,眼看他发了一通疯,似乎还有话要说,但已经太失态,不得不打住。
  “算了,说这些没意思。”赵怀成走到门口,“这件事不用你多嘴,我会亲自告诉你妈。”
  说完他摔上门,走了。
  赵殊意一阵无语。抛开道德不说,以前他觉得二叔是全家最接近“正常人”的一个,现在看来也神经兮兮,还没揭老底呢,一提“情人”就把他刺激成这样。
  ——他们姓赵的多半精神不正常。
  相比之下,只吃安眠药的赵殊意似乎还好一点。
  不过赵殊意也并非只有睡眠问题,其实相熟的医生早就建议他去看心理医生,好好诊断,对症下药。但赵殊意不想去,认为没必要。
  可能是有点讳疾忌医。在他看来,心理疾病近似玄学,太当回事它就兴风作浪,不当回事日子一样过。
  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不跟家人接触,赵殊意就能保持情绪稳定。
  可惜,朋友可以绝交,恋爱可以分手,跟谁有血缘关系却不能选择,也断不掉、躲不开。
  赵殊意在办公室待到下班,情不自禁地在脑海里复盘刚才那场对话。
  他二叔说,软磨硬泡地求秦芝很久,才说服她帮自己……
  思绪一偏,老毛病发作,赵殊意忽然想,如果当初他也去求秦芝,她会不会改变主意站在自己这边?
  他们母子关系这么糟糕,当真全是秦芝的错吗?
  他从来没表达过对母亲的需要,哪怕是年幼时被噩梦惊扰整夜难眠,他也不去敲秦芝的门,找她撒一撒娇。
  ——永远学不会争取。
  但这么一想,熟悉的恶心感又来了。
  “需要被爱”是人类没进化完全的劣等情感,让他主动求爱不如杀了他。
  赵殊意只需要真正属于他的东西:不用争取也不会失去的,无论发生什么都属于他。
  赵殊意尽量稳定情绪,加了两小时班。倒不是工作太多走不开,主要是想一个人多待一会儿。
  他迟迟不下班,谢栖没完没了地发消息催。
  先问他:“吃晚饭了吗?”
  又问:“你几点忙完?我顺路接你下班吧。”
  后面马上欲盖弥彰地解释:“如果你太晚就不顺路了,我先走了啊。”
  赵殊意故意不回复,半小时后,谢栖发来第四条:“我在你公司楼下,再不回消息生气了。”
  “……”
  赵殊意无声一笑,终于大发善心地敲了行字:“来了,刚下班。”
  第36章 支配欲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赵殊意的忙碌暂告一段落。
  他从深城返回后,除二十五日下午见了赵怀成一面,没跟任何人提起过深城发生的一切。
  他在等白芳淳回复。
  暂时没回复不算坏消息,说明白芳淳的确在考虑,没跟赵怀成通气。
  但赵殊意去深城的真实目的并不难猜,总部持续不断的低气压影响了每个人,董事会内外人心惶惶,猜测赵殊意马上又要发难,离这叔侄两个公开斗法不远了。
  至于秦芝和赵怀成有没有私下沟通过什么,赵殊意不知道。他尽量不操心旁人,每天正常上班,内查不停,改革照常推进,只是节奏放缓,连裁撤服饰事业部的提案都暂时搁下,不像之前那么剑拔弩张了。
  仿佛他已经胜券在握,不着急收拾任何人,反而更让人琢磨不透。以至于每次开会气氛都十分微妙,除了赵怀成,大家都小心翼翼,不敢大声争吵,生怕引火上身。
  谢栖每天来接赵殊意下班,好奇他的进度:“有消息吗?”问的是白芳淳。
  “不急。”赵殊意说,“她应该能想通,她不是我唯一的机会,但我是她唯一的机会。否则,万一哪天我二叔被清算,她后半辈子怎么过?她赌得起吗?”
  他们有时谈工作,有时谈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赵殊意有了跟谢栖商量自己每个决定的习惯。可能算不上商量,只是倾诉,顺口就说了,谢栖也未必有好的建议,但能给很强的情绪价值,交流起来舒心。
  今天他们聊到赵殊意的困境。
  “我知道。”谢栖说,“你现在最大的困难,是董事会不能坚定地支持你。”
  月末冷风夹雪,回家的路上塞车,谢栖开得缓慢,赵殊意目光散漫地望着窗外:“这是表面,本质还是缺钱。”
  他说:“他们支持我二叔也不是因为喜欢他,每个人都为自己考虑,哪个上司让我日子过得舒服,我就信服哪个。这是最基本的逻辑。你应该也知道,如果让我二叔当董事长,他第一个动作就是上市融资——把缺钱的问题解决,以后也没人再关心科研了。”
  “……”
  “那帮老东西早就想这么干了,可惜现在是我当家,他们还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为财报犯愁。”
  “我明白了。”谢栖听懂他想说什么,“就算扳倒你二叔,这个问题还是得解决。”
  “嗯,我爷爷当年有威望,每次重要决策他能控票,但我很难。”
  “所以?”谢栖用余光看了他一眼。
  “董事会该改制了。”赵殊意说,“我讨厌被分权。”
  以朝阳集团现在的制度,董事会主席空有一票否决权,但如果想推进什么项目,遭遇大部分人反对,也很难办。两边互相掣肘。
  在企业蒸蒸日上时,这是谋取稳定发展的平衡制度,以免一意孤行的领导人做错事。
  但在危难时期,他不能一味地求稳。
  “你想独裁?”
  “这不是应该的吗?”赵殊意淡淡应一声,突然说,“等我改制成功,调整一下股权结构,到时抽一部分股份给你,就当还钱了。”
  “……”谢栖一哽,“你怎么还在惦记还钱啊?”
  “我承诺过,总不能赖账,让你吃亏。”
  谢栖不高兴,也没多说什么,冷着脸开到家,先下车,大步走在前头,故意不等赵殊意。
  自从赵殊意说观察一下再决定爱不爱他,谢栖就特别注重表现,已经好些天没摆过冷脸了。
  虽然偶尔也会因为脸皮薄嘴硬几句,但行为做不了假——他黏人又主动,完全顺从赵殊意,一天比一天没底线,就连在床上都比从前温柔。
  昨晚他们在沙发上做了一次,是赵殊意主动的。
  当时谢栖在跟一个朋友通电话,聊他们那边圈子里的琐事,赵殊意旁听十分钟,除了几个耳熟的娱乐红人名字什么也没听明白。
  谢栖是个双面人,会变脸。他在赵殊意面前一副脾气,在外人面前是另一副脾气,保证谁也看不出他的幼稚,还畏惧他外露的嚣张。
  赵殊意发现这一点,心里滋味微妙。
  明明以前他也很熟悉嚣张的谢栖,当时一见面他们就互相冷嘲热讽,可现在呢?谢栖像变了个人,仿佛已经被他驯服。
  “别聊了。”赵殊意抽走手机,直接挂断,谢栖还没来得及抱怨就被他推倒在沙发上,压住。
  衣服草草一脱,赵殊意开始得很果决。
  还没酝酿出气氛,简直是赶鸭子上架,赵殊意自己都没动情。
  他享受的是对谢栖的支配欲,谢栖越顺从他越过分,逼对方“不想配合却不得不配合”。
  说白了就是要来强的,让人难受。
  虽然用了辅助道具,刚开始也十分困难,弄了很久才稍微有点感觉。
  赵殊意扶住沙发缓慢地起伏,随着体力的消耗上身越来越低,被谢栖按住后脑压下来接吻,过了会儿调换姿势,他被按在身下,抱在怀里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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