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最听绥安姐姐的话,当然是不会这样做的。只是......”
  “只是什么?”以李绥安对陆润的了解,他只要露出这幅神情定没好事,李绥安立刻警惕起来。
  陆润凑到李绥安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却让李绥安脸色大变,厉声制止道:“不行,你休想我替你打掩护!”
  “你若是敢这样做,我一个饶不了你!”李绥安很少生气,本就患有心疾,她的情绪不能有太大的起伏,所以她平日里对很多事情都是淡淡的。
  但陆润方才的话,也确实将她给惹恼了,眼看李绥安的脸色越发苍白,陆润也吓得慌了手脚,赶紧扶着她坐下。
  “绥安姐姐,你可别吓我。”陆润吓得声音都在发颤。
  自然在一边急得不行,催着陆润快去传御医,陆润呆呆地应了一声,赶紧起身,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一只白皙的玉手揪住袖口,一道削弱的声音传来,“我没事。”
  李绥安只是方才被陆润的话给吓到了,一时情绪起伏过大,缓过来后就无碍了。
  “你差点吓死我。”陆润见李绥安没事,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方才心思都在李绥安身上,现在静下来才发觉他的后背已经被汗给浸透了,此时冷不丁被北风一吹,他直接打了一个寒颤。
  见陆润衣裳都湿了,李绥安生怕他着凉,催促他赶紧回去换一身衣裳,但陆润还是放心不下她,定要先将她给送回去才好。
  李绥安拗不过他只能点头同意。
  将李绥安送回她的院中,陆润慢悠悠的在院子闲逛,心中思索方才同李绥安说的事,他并不是一时兴起,圣人的那几匹骏马他早就想试一试了。
  无奈一直没寻到机会,过几日的赏雪宴人又多,就算没有绥安姐姐打掩护,只要他小心必定不会让人发现的。
  打定了主意,陆润脚步越发轻快,哼着小曲朝前厅走去。
  还没走出多远,他就瞧见驸马陆黎安神色匆忙的从外面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面生的官员。
  只是他并未当回事,这半年来,他阿耶一直如此,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个官员想必又是一个想要走捷径,通过公主府青云直上的人。
  陆润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继续哼着小曲儿朝前厅走去。
  第33章 三日前,长安又……
  三日前, 长安又接连下了几场大雪,为寿安长公主的赏雪宴增了不少美景,原本积雪消融李绥安还担心这赏雪宴会无雪可赏, 好在天时地利, 几场大雪一下长安城宛若披了一身白衣,与往日的繁华相比更多了几分静谧。
  孟府的马车一早就出发, 踏着晨雾一路驶向寿安公主别院。
  公主别院位置自是极佳,坐北朝南、山川环绕, 一年四季风景都是极好的,听闻后山上有一处温泉, 寿安长公求了圣人, 将这温泉水引入别院, 是以别院中的花木花期也比别处的开的久。
  “那后面的那座别院呢?”
  如同白瓷一般细腻柔润的手撩开车帘, 指向寿安长公主别院后的另一座别院。
  孟顽怎么看都觉得,后面那座别院更加威严华贵,且位置也要好上几分,这座院子地势更高,不必担心因为临近弥川河低洼受潮, 视野也更加开阔。
  明显寿安长公主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特意垫高地基以此防涝防潮,只是虽垫高了地基也并未超过后面那座别院, 因此效果也不甚明显。
  见孟顽不解的神情,云苓笑了笑,“因为那是圣人的皇庄, 即便是寿安长公主恐怕也不敢高过圣人。”
  “圣人爱养一些珍奇异兽,这里面便是圣人饲养的骏马,后山宽阔, 圣人时常与英国公、程将军来此打猎。”
  闻言,孟顽不免咂舌,这便是站在权力巅峰的滋味,就连饲养的马都能压人一头,这压得还是颇得圣心的寿安长公主。
  不过......云苓是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连圣人时常来打猎都知晓。
  赤裸裸的眼神落在云苓身上,看的她心里直发毛,“娘子,是奴婢脸上有什么?”
  云苓摸了摸脸颊并没有什么,一转头便看到绿烟也直勾勾的看着她,这就让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绿烟你怎么也如此看着我?”
  揽住云苓的胳膊,绿烟向前逼近,呲着牙装作凶狠的模样,恶狠狠的说道:“老实交代,你是从哪知道这么多的?”
  “这...自打知晓了要陪娘子娘子赴宴,我便悄悄去打听了一些消息,就怕到时候不懂规矩娘子面上也无光。”云苓一脸惭愧的说道。
  “好你个云苓!竟背着我偷偷做功课!”
  绿烟扑到云苓身上,二人瞬间嬉闹成一团,孟顽无奈一笑,明明之前瞧着云苓很是稳重,怎么现在绿烟接触久了也变得跳脱起来。
  她们这边吵吵闹闹气氛愉悦,孟怡那边同样心潮彭拜,自从慈济寺一别,她与李景和已经多日未见了,算算日子恐有一月有余。
  偏偏又逢年关将至,朝中事务繁忙,不仅是李景和就连孟晖也也是忙的脚不沾地。
  好在昨日李景和命人递了消息,今日他也会来,一想到李景和,孟怡便羞红了脸。
  想到今日便能相见,孟怡心中便如小鹿乱撞,一路上都无法静心,马车停稳的一瞬间,孟怡的整颗心跳动的更加激烈。
  趁着婢女将她扶下马车时,孟怡悄悄抬头扫了一眼四周众人,并没有看见心心念念的那人,眉目轻垂掩饰住心中的失落。
  收拾好心中的情绪,待走下马车站稳时她又是娇俏温柔的小娘子。
  与孟怡的娇羞期待不同,孟顽反倒是有些忐忑,她本就不善与人打交道,与长安中的贵女也无甚交情,连一个相熟的人都没有。
  再加上之前赏菊宴的事,诸位贵女待孟顽也存有成见,唯一熟悉的孟怡又指望不上,她早早地就将孟顽撇下和一些相熟的贵女攀谈起来。
  但比起上次,今日的赏雪宴她虽忐忑但也比上次从容了几分。
  既无人搭理,她也乐得自在,长公主的别院比之公主府少了几分奢华,反倒多了几分清雅,琉璃瓦在积雪的覆盖下若隐若现,阳光落在其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青石板蒲城的路上积雪被清扫干净,院中红梅朵朵欺霜傲雪,北风吹过,花瓣随风飘落不显凄凉萧瑟,反倒满园芳菲。
  “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1
  清亮动听的女声念起诗来,更是婉转动人,孟顽循声望去,只见一裹着白狐大氅,面色苍白的少女眼中含着笑意,站在不远处,微风吹起她的衣摆,飘飘乎如羽化而登仙。
  “敢问娘子是何人?”
  孟顽拱手,微躬身,有些疑惑的问道。
  娘子们大多都在前头热闹,这里没有炭火,娘子们不愿多待,这位娘子瞧着身体欠佳,怎会在此处?
  “我家娘子乃是康宁郡主。”自然回答道。
  “六娘子别来无恙。”李绥安温柔一笑看向懵懵的孟顽,眼中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闻言孟顽一愣,不解对方为何认识自己,她不过是一小官之女,郡主为何会留意到自己,“郡主娘娘如何认得臣女?”
  李绥安微微勾唇一笑,这一笑如天地回春、冰雪消融,病弱之气也被削弱了几分。
  她这一笑,也让孟顽瞧出几分熟悉,略一思索她便记起了起来,李绥安就是那日赏菊宴坐在寿安长公主身旁的那位小娘子,也是赏菊宴上唯一一位向她露出过善意的人。
  见孟顽恍然大悟的模样,李绥安便知晓她定是记起自己了,面上的笑容越发温柔。
  “记起来吗?”
  “嗯!原来您竟是是郡主,难怪会坐在长公主身侧!”孟顽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李绥安贵为郡主都记着她,可她却记不得人家。
  “郡主怎会在此?此处风大,郡主还是早些进屋,莫要着凉。”
  李绥安抬手折了一支红梅拿在手心中把玩,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是特意来寻你的。”
  “寻我?”
  她与郡主只有一面之缘,郡主为何要特意来寻她,甚至不顾自己的身子。
  “既然郡主已经寻到我了,咱们不如进去说话。”
  孟顽自己的身体也算不上康健,自小受尽苦楚,也就比李绥安这个先天患有心疾的人强上几分。
  两个体弱之人,偏偏要站在寒风中,孟顽是不愿进去和她们打交道,可李绥安不同,以她的身份,除去寿安长公主在场之人无人敢越过她去。
  李绥安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本就是为了寻孟顽才来这里的,如今找到了人在哪里说话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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