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她才不信长离说的鬼话,即使圣人登基后不曾去过,又怎么能保证他年少时就没去过,天下乌鸦一般黑,哪个郎君能做到真正的洁身自好。
  “你不信?”
  通过孟顽的反应李翊就能察觉出她的心思,想到她居然不相信自己心中更是窝火。
  日后他定要好好收拾她一顿,居然敢往他身上泼脏水,妄他修身养性多年,跟和尚都没什么区别,到头来居然被自己喜欢的小娘子怀疑起了自己的清白。
  在孟顽这受了气,李翊又舍不得朝她发火,就只能将怒气发泄到罪魁祸首平康坊上。
  翌日,刚一上朝他就沉着脸发落了几个成日里流连在平康坊的官员,又派人抄了许多秦楼楚馆。
  这几道旨意下去,原本门庭若市、彻夜通明的平康坊立刻就变得门可罗雀,直到年前朝中都无人敢去。
  下了朝,崔真正朝外走去,就被从身后追上来的程兴给拦住了,程兴一把揽住崔真的肩,问道:“七郎,可知圣人今日这是怎么?”
  “我又不是圣人肚子里的蛔虫,哪里能知晓?”崔真拿开程兴搭在他肩头的胳膊,嫌弃的拍了拍被他压出褶子的官服,这可是今早他娘子亲手替他穿上的,都被程兴这个莽夫给压坏了。
  程兴摩挲着下巴,居然连崔真都不知晓,早知道他应当去问冯公公的,他日日在圣人身边应当会知晓。
  也不怪程兴好奇,本朝自开国以来便从未严令禁止过官员去平康坊寻欢、探访红颜知己,如今这一出确实让人摸不准。
  崔真其实也好奇,他今日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圣人的神情,他猜测圣人多半是欲求不满,在他心尖上的小娘子那里受了气,所以见不得旁人红烛高照、出双入对的模样,拿这些人出气呢!
  不过猜测归猜测他还是很惜命可同人不敢乱说。
  这样想着崔真心中不免得意起来,满朝文武恐怕只有他知晓圣人这些私事,也更加好奇到底是哪家的小娘子能让圣人这个冷心冷情的人动心。
  第45章 有了孟顽舍身相……
  有了孟顽舍身相救一事, 寿安长公主对她的印象也改观了不少,因此对她与李绥安的来往也不再阻拦,这段日子以来孟顽就成了公主府的常客。
  眼看年关将至, 各府的走动越发频繁, 原本这种出席各家宴会的事是落不到孟顽的头上,可孟怡被禁足在府中, 又有范尚仪的人看守,她根本就无法出席。
  可孟家总要有人出席, 正巧孟顽今日颇得寿安长公主与康宁郡主的青眼,孟老太太一拍板让杨氏带着孟顽出席各种宴会。
  原本在长安默默无闻的孟顽, 因为与李绥安交好, 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接连去了几场宴会孟顽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她本就不懂这种人情往来, 与各府的小娘子也说不上话。
  好在昨日李绥安派人送来了帖子,邀她入府一叙,这才让她得以喘息。
  “大忙人终于有空来见我了!”
  孟顽还未过影壁,就见到李绥安带着自然,在不远处等她。
  “怎么出来了?”孟顽快走几步来到李绥安身前。
  她身子本就不好, 原本该是在别院中修养, 但眼看就要过年,她索性便搬回了公主府, 这样与孟顽也见面方便许多,省的孟顽折腾。
  “无事,你不用担心, 原是看今日天气不错,我也好久没出来走动了,正好出来透透气。”知道孟顽担心她, 李绥安笑着同她解释,拉过孟顽的手朝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
  最近半个月没了陆雨朦时不时的打扰,李绥安的日子要比从前的那几年都要悠闲。
  两人许久不见,凑在一起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说着说着李绥安便提起了今日朝中热议的事。
  平康坊的事一向都是人们乐此不疲的谈资,不是今日哪位郎君一掷千金,就是明日有舞姬一舞动四方。
  也就是因为这些,孟顽才一直都想去瞧瞧平康坊的热闹与繁华。
  李绥安抬手敲了敲孟顽的脑袋,“快打消了你脑中这乱七八糟的想法,那等烟花之地岂是我们能去的?”
  “再说,你现在去了也没什么可看的,那平康坊早已是门可罗雀了!”
  孟顽对朝中之事并不了解,听李绥安这么说,她有些不明所以,疑惑的问道:“为何之前从未查处过平康坊,最近又突然下旨查处?”
  她失落的双手托腮,只当是自己的运气不好,正赶上平康坊出事。
  “你也不要太难过,除了平康坊长安中好玩的多了去了。等到这个元正至上元节期间会解除宵禁,允许百姓夜间出游,那时才是真正的金吾不禁夜,火树银花合,比那平康坊有趣的多了。”
  见孟顽可怜巴巴的小模样,李绥安心中一片怜爱,没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劝慰道。
  “如此的话,阿宁你可要和我一同前去。”孟顽在心中数了数日子,眼看不过月余便是上元节,心中很是开心,握住李绥安的手约她一同游玩。
  李绥安温和一笑,对着孟顽点点头,她比孟顽年长半岁,看她就如同自家姐妹一般。
  眼看时间不早了,李绥安这才不舍的放孟顽回府,本想亲自送送她出去,可刚走出院中李绥安便咳了起来,剧烈的咳嗽让她的脸色都白了几分。
  见李绥安这副模样,孟顽哪还忍心让她送自己出门,赶紧拦住她,“阿宁你快些回屋里吧,这路我早就记熟了,不用送也无碍,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别叫外头的风给吹病了。”
  想到今早李绥安还在外头等了她许久,心中更是不忍她在外久留,催促她快些回去。
  李绥安不愿也不舍让孟顽独自出府,她再三劝说再送孟顽一段路。
  见她坚持,孟顽也拗不过她,便只能点点头同意她再送自己一段路。
  可刚走出一段路,孟顽又开始劝她早些回去,不必再送。
  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娘子立在连廊下,远远瞧着比园中的白梅还要赏心悦目,一阵风吹过两人裙摆,如同云中仙子遗世而独立。
  明明是两个人,可陆澜的视线始终都落在孟顽一个身上,他还记得她,上次在阁楼上匆匆一瞥只觉得她有趣,和长安中的其他小娘子不同,今日再见才发现她的容色竟然也这般出众。
  见她同李绥安交好,陆澜又记起前几日听闻陆润纵马差点伤到阿宁,好在被一位小娘子给救下,如今想来那人怕正是孟顽。
  难怪向来不愿同外人往来的阿宁会和她亲近。
  又见两人不知因何事正争论不休,他心下有几分好奇,阿宁懂事稳重很少有情绪如此外露的时候,他轻笑一声走上前去。
  “阿宁同孟娘子在说什么?”
  如玉般清脆的男声在二人身后响起,孟顽同李绥安一起回头,看向来人。
  李绥安:“阿兄。”
  “陆大郎君。”孟顽不曾见过陆澜,但见他同阿宁亲近,又唤他阿兄便猜出他应当是寿安长公主的长子陆澜,跟在李绥安后面做了一个揖。
  “六娘子认得我?”陆澜有些讶异。
  孟顽笑着摇了摇头,“不曾见过,但在长公主府内能让阿宁唤作阿兄的,除了大郎君还能有谁?”
  陆澜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他以为是......
  想到这里他心中惭愧,如此揣测一位未出阁的小娘子,实非君子所为,他无奈一笑又问了一遍方才的问题。
  听完了二人的解释,陆澜心中一动,“阿宁身子弱确实不便在外久留,如此由我来送孟娘子出府,你也可安心。”
  孟顽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觉得不太妥当正想拒绝,李绥安就应了下来,“也好,有阿兄送你,我也能放心。”
  见状孟顽也不便再说什么,好在是长公主府中不会被外人瞧见,再者陆澜是主家送客人出府旁人瞧见了也不敢乱嚼舌根。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在青石板路上,没了李绥安在身边,孟顽很是不自在,隔着五步远的距离亦步亦趋的跟在陆澜身后。
  看出孟顽的拘谨,陆澜轻声开口道:“陆润顽劣,那日多亏有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在此代他向你赔不是。”
  “陆大郎君言重了,这是小女应该做的。当时情急若是换了旁人想必也会同小女一样。”孟顽低着头不去看面前之人,只一板一眼的回答。
  她的疏离陆澜都看在眼中,怕她多想又笑着夸了她几句。
  陆澜温和有礼,因顾忌着男女大防他很是守礼,一直不紧不慢的同孟顽讲话,既不会怠慢了她,又保持一定距离不会太过亲密。除去一开始的生疏拘谨,后面这段路走下来,孟顽见陆澜端方有礼不似陆润轻浮顽劣,心中对他的抵触也少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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