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心中矛盾极了,孟顽那样好本该人人都喜爱她,可李翊却自私的不想旁人发现她的好,想要将其独占。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原本跟在她们身后的陆澜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二人身侧了,眼中闪着笑意同孟顽讲话。
李翊此刻才细细的打量起陆澜,这才发现他是有备而来。
陆澜本就气质温润,今日一身象牙白色圆领袍更显得他清贵无比,身姿挺拔光风霁月,与孟顽站在一起很是登对。
花枝招展。
李翊在心中如此评价。
随即他便将视线从陆澜身上移开,随着孟顽的视线落到了李绥安的身上,却在触及到她腰间的荷包时猛然顿住。
虽然颜色纹样孟顽选了完全不同的,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李绥安的荷包也是孟顽所做。
好啊!怪不得一个荷包绣了如此久,原来是心中还记挂着给旁人做。
李翊在心中狠狠地给孟顽记了一笔,来日定是要讨回来的。
他心中酸的紧,这边陆澜还在试图与孟顽搭话。
身为三人中唯一的男子,他很自觉的用自己的身体将人群隔开,确保她们两个小娘子不会被人给挤到。
这样一来他就来到孟顽的身侧。
“前面有百枝灯树,你们可要去瞧瞧?”
“好呀!”孟顽眼睛一亮,不假思索的便同意了。
听闻这百枝灯树高约二十丈,由万盏琉璃灯组成,绮丽璀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3,一路上不少小娘子都和他们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想来也是去看百枝灯树的。
路上人群熙熙攘攘、比肩继踵,一位郎君一不小心撞了一下陆澜,他一时没有防备,踉跄间他不免碰到身侧的孟顽。
眼见陆澜就要撞到她身上,孟顽及时伸手扶住了他。
“多谢。”陆澜有些过意不去的朝着孟顽道谢。
“无事,大郎君没有受伤吧?”
李绥安注意到他们二人的情况,也凑了上来,“阿兄你还好吗?”
被两个小娘子围住关心,陆澜面上一红,明明说好是来保护她们的,到头来反倒需要她们二人关心,陆澜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他清了清嗓子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弱不禁风。”
从前最是欣赏看中的外甥,如今居然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李翊曾多次夸赞陆澜淑人君子、清新俊逸,从前这些优点如今再看倒显得他太过软弱,也成了李翊嫌弃攻击的地方。
孟顽听闻一愣,也越发觉得李翊今晚火气很大,不敢去招惹他,只能缄口不言。
她不言不语,可有人却是要说话的,陆澜许是觉得方才那事让他在心悦之人面前丢了面子,他急切的想要挽回,便开口向孟顽介绍起了这百枝灯树。
陆澜:“这灯树若高山,夜间将其点燃,光明夺目,百里皆可见之。”
李翊:“蜀犬吠日。”
陆澜:“每个花灯上都悬挂着珠玉、金银穗,每有微风拂过,金玉碰撞之声铮铮不绝。”
李翊:“穷奢极欲。”
陆澜:“去岁我同陆润一起,他那个性子是个不安分,我根本就没瞧见这百枝灯树点燃的盛景,今日同你们一起应当可以看个痛快!”
李翊:“不务正业。”
......
在陆澜不知道的地方,李翊将他贬得一文不值,二人在孟顽脑中也是吵的有来有回。
只可惜这其中痛苦只有孟顽一人知晓,她被这二人左右夹击,脑中乱作浆糊,根本无心欣赏着沿路上精妙绝伦的花灯。
就在李翊又要开口时,孟顽一时没忍住直接脱口而出:“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说完孟顽瞬间便反应了过来,她的面色瞬间爆红,赶紧朝着陆澜看去,他的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震惊、不解、委屈纷纷出现。
唉……长离你可害惨了我!
李翊见状反倒大笑出声,可孟顽却无暇理会他,她正手忙脚乱的解释。
“陆大郎君我不是说您......我不是有意的......”孟顽有苦难言,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解释。
就连李绥安也很是震惊的看着孟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孟顽戳了戳李绥安希望她能替自己解释一下,可对方只却顾着笑。
好在陆澜确实是君子,他也看出孟顽并非有意,装作不在意一般笑着说道:“是我一时入了神,说起来便没了时辰,咱们还是专心欣赏花灯吧!”
孟顽心中很是愧疚,明明是她失礼冒犯了陆大郎君,反倒要他反过来宽慰自己,她心中很是过意不去的同时也觉得他当真如李绥安说的一般是位谦谦君子。
原本见到陆澜被孟顽下了面子时李翊还很是得意,也好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他被孟顽如此不留情面的呵斥,也能面色不改的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如此看来倒是他小瞧了陆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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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孟顽:臣妾百口莫辩ヾ(≧o≦)〃嗷~
1:出自唐代 李白的《侍从宜春苑奉诏赋龙池柳色初青听新莺百啭歌》
2:出自唐代 白居易的《正月十五日夜月》
3:出自宋代 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
第53章 有了方才这事,……
有了方才这事, 三人之间的氛围更加诡异了几分,除了孟顽一直低头不语外,陆澜这个受害者反倒是神情自若。
只不过他们几人还是来晚了一步, 错过了百枝灯树点燃的瞬间。
可就算如此, 面前的景象也足够震撼,高大绮丽的百枝灯树伫立在面前, 仰头望去它似乎要冲破云霄。
月明星稀,百枝灯树的光辉更加耀眼, 可与明月争辉。
悬挂在琉璃花灯上的珠宝也在灯光与月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流转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晃的人眼前一白。
微风拂过, 铮铮之声悦耳动听。
孟顽仰头看向这二十丈高的百枝灯树, 不免在心中感叹。
从前在青州时她也看过花灯, 却无一有眼前这般金碧相辉、光彩夺目的花灯,也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当真是满街珠翠似春浓1,长安自古繁华。
“喜欢?”沉寂了许久的李翊在此时开口。
孟顽想到他方才的所作所为心中憋着一口气,不愿去搭理他,只当是没听见将人给忽视个彻底, 恰巧陆澜被相熟的拉住寒暄去了, 孟顽便牵着李绥安的手四处瞧瞧。
周围有长公主府的护卫在,她们二人也不怕会与人走散, 牵着手玩得不亦乐乎。
李翊知晓自己这是又将人给惹恼了,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心中却气定神闲, 和孟顽相处已有半年,他早就将她的脾气秉性摸得一清二楚。
她这人看着温和恬淡,同人讲话也是软语温言, 可实则却在自己与旁人之间隔开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是亲是熟在她心中泾渭分明,看似柔顺温和实则淡漠疏离,她认为情分一般的人,便是一副守礼和气的模样,别说动怒只怕旁的情绪她都不曾有。
但在亲近之人身边她就是喜形于色的,小性子不断,这也是李翊爱逗她的原因之一。
宜嗔宜喜,她生气时的模样李翊也爱极了。眼下孟顽同他置气,他反倒神情气爽。
她待陆澜循规蹈矩与旁人无异,反倒是待他总是颐指气使稍有不顺意便会撒娇使性,可见在孟顽心中他是非同寻常的存在。
所以见孟顽生气他非但不伤神还很是受用。
听见李翊叹气的声音孟顽看着花灯也觉得索然无味,目光不免落在别的地方。
她低头随意的扯着腰间悬挂的双鱼佩,这双鱼佩还是那日李翊放在压胜钱中的,她瞧这欢喜便一同戴了出来。
眼下在看见不禁想起送礼的人,食指曲起用骨节狠狠地敲了敲了憨态可掬的小鱼。
“都怨你!”
她的声音很轻也很小,周围人的注意力都被壮丽的百枝灯树给吸引了,没有注意到孟顽的举动。
但全身心都只在孟顽身上的李翊是不会错过的,他极其自然的接了一句,“怨我,是我的不是扰了赏花灯的兴致。”
见他这般柔声下气同自己道歉,孟顽的气一下就飞走了,李翊也是吃准了孟顽吃软不吃硬的脾气。
见他道歉孟顽不仅不生气了反倒心中感到愧疚,今夜本就是上元节阖家欢聚的时节,方才又碰到傩戏表演,他身为孤魂野鬼心中应当是怆然。
孟顽心一软,也就不再生气了,反倒又柔声安慰起了李翊,“你若是心中不好受都可以同我说,不必将这情绪发泄到旁人身上。毕竟现在你我一体,无论何事我都会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