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人呢?”冯士弘气都未喘匀就开口问道。
“都走了。”
“这么快就走了?都说了些什么,没露馅儿吧?”冯士弘心都跟着提了起来,周云岩虽然常在御前行走可归根究底还是一个莽夫,可千万别露出马脚叫人瞧出什么才好。
“露什么馅儿?我同他们说圣人不在清瑶阁内让他们四处找找说不定能遇上。”周云岩皱眉看向冯士弘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已非吴下阿蒙了,竟然还学会扯谎了!”冯士弘似欣慰似无奈地拍了拍周云岩的肩膀。
周云岩却一巴掌将冯士弘的手拍开,“谁扯谎了,我从不打诳语!”
“行了,你又不是和尚!说什么不打诳语,这又没有外人在不用演了!”冯士弘瞧了瞧被拍红的手,这个莽夫下手也太重了吧!
“不和你说了,咱家还是进去瞧瞧圣人。”
“我不是说了圣人不在吗?”
走了一半的冯士弘回头瞪了周云岩一眼,“还演上瘾了!”
见他不信,周云岩也不再多说,等他进去瞧见就真相大白了。到时候吓他一跳,这样想着周云岩已经开始期待冯士弘被吓到的模样了。
冯士弘一边想周云岩这招还挺管用,日后再有人来找他也用这套说辞,让他们自己找去吧!省得他费尽口舌与人掰扯半天。
但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啊!
怀着忧虑的心情,冯士弘郑重地来到榻前想看看圣人何时才能醒来。
当他撩开帷幔看到空无一人的床榻时发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
“啊!!!”
周云岩在他外头听见冯士弘的声音险些笑地直不起腰,他还没笑完就见冯士弘一溜烟跑到了他面前,被突然出现的人给吓了一跳,周云岩退后几步拉开距离,随即紧紧抿住嘴,生怕憋不住笑了出来。
冯士弘手指颤抖地指着内室,“圣人呢?”
“我说了圣人不在。”
“圣人醒了!你怎么不和咱家说一声!”冯士弘握住周云岩的肩膀大声质问道。
“我说了,但你说我演。”
冯士弘一愣微微呆滞地看向周云岩,原来他真的没撒谎啊!
李翊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这个梦很长长到他醒来已是七日后。
在知道已经过了七日时,他沉思了许久,这七日也不知道孟顽怎么样?他召了周云岩进来,询问了那日的情况,又问了近日朝中可有大事发生。
周云岩心中奇怪,六娘子遇到流寇那日圣人明明已经昏迷,又怎会知晓此事,疑惑归疑惑他却不敢多问,心中对圣人越发敬佩连昏迷时,也能知晓天下事。他正了正神色事无巨细地禀报了近日发生的大事小事。
听到孟顽无事眼下也正在曲江池养伤时,他就有些坐不住想要亲自去瞧瞧。
起身换了一身常服就要去见见她,他也不叫人跟着,独自一人就走了。
本想去瞧瞧孟顽在做什么,却在半路遇到一只纯白色狸奴,正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脚边。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只尺玉霄飞练正是孟顽养的那只,名唤玉狮子,虽然它与李绥安的那只生得一般无二还都有鸳鸯色的双眼睛,但孟顽这只右眼是蓝色,正好与李绥安养的那只相反,所以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弯腰将脚边的小东西捞起抱在怀中,也不急着去见孟顽了,毕竟她的爱宠在自己手上,用不了多久她就寻来,他便抱着猫在此守株待兔好了。
只是他没等来孟顽就先等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陆润远远的就瞧见一个靛青色的高大身影立在玉霞亭中,怀中还抱着一只调皮的狸奴,看着不停用爪子挠他胸前衣襟的狸奴,他也不恼,反而温柔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如今正值初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阳光照在那人的身上美的如同一副画一般。
见到这一幕的陆润与李元险些喜极而泣,李景和却怕极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圣人会竟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陆润心中畅快极了,他就说圣人明明好的很,那日他抱着孟顽大步离开的背影哪里像是病入膏肓的模样,圣人明明就是龙精虎猛!陆润朝着后头的三人得意的挑眉。
“圣人!舅舅!我可算是找到你了!”陆润边嚎边跑一个滑跪来到李翊身边,抱着他的腿将眼泪都擦到李翊的下摆上。
“哭哭啼啼地做什么?”
陆润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将李翊怀中的狸奴吓了一跳,挣扎着要逃走,却被李翊稳稳抱住,摸了摸它的脑袋安抚。低头看了一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陆润,他嫌弃将人一脚踹开。
“这不是玉狮子吗?”抬头看见李翊怀中的狸奴,陆润眼中闪过惊讶,这是他送给孟六的谢礼,怎么会在圣人这里,不过几日不见二人就已经暗度陈仓了?
陆润神色古怪的觑了一眼李翊,怪不得七日不上朝,原来是沉迷于温柔乡了。
“你们几个来做什么?”李翊并未理会胡思乱想的陆润,而是将目光放到他身后的几人身上,不悦的皱起眉头。
“参见圣人,圣人金安。”一行人跪了一地。
除去陆润与李元剩下三人险些吓得魂飞魄散,身子不停的颤抖,大脑飞速旋转为自己为何而来找一个理由。
见他们三个被吓成这样,陆润心中冷笑,正要开口替他们回答,就被李景和抢先一步。
“我们几个听闻圣人近来都待在曲江池,就想着一同给你请个安。”李景和一开口就感觉到圣人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过短短一句话,说完时他后背都已经湿透了。
“是吗?”他们几个心里想什么李翊一清二楚,之前不曾插手不过是日子太过乏味,拿他们打发时间罢了。
“是!”
李景和颤声回道,想到他今日在胡肆中的那番胡言乱语,他想死的心都有了,但现在无论如何他咬死都只能是来请安的!
长安内人人都说圣人看重他,他起初并不信,可日子久了假的也有几分真了,况且他阿耶近些时日也对他越发重视,时常约束他,告诫他今时不同往日他的一言一行都不能出岔子。
这种事情不都证明了那流言或许是真的。
李景和也仗着这事招摇过市一段时间,也不见圣人表态,他便越发安心。
可每每与圣人对上,他总感受到圣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并不温和,那眼神无时无刻不让他难捱。
今日也是这般,压的他连头都不敢抬。
别说他了,崔镶与郑持盈更是神魂不安,他们几人皆是宗室子弟,时常有机会见到圣人。崔镶也在幼时见过几次圣人,光这些就够他吹嘘许久了。
但郑持盈不同今日是他第一次面见圣人。
他跪在最后面大气也不敢喘,虽说圣人属意于李景和为继嗣,可到底并未下旨,他们几人便大放厥词若是其中一句半句传进圣人耳中他们几人怕是要身首异处了。
郑持盈怎么也没想到他第一次见圣人会是这种场面,冷汗沿着脸颊滑落,只能祈祷圣人别和他们几个计较。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郑持盈?”
李翊的声音沉稳疏朗很是好听,只不过此时落在郑持盈耳中却如同厉鬼索命一般。
“是,臣在。”郑持盈心中诧异,他是靠着祖上得的荫官,根本就连面圣的资格都没有,圣人是如何认出他的?
李翊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想到他从前对孟顽的几番纠缠,眼底浮现杀意,瞧着他瑟瑟发抖的模样,冷冷一笑。
这一笑险些将郑持盈的胆子给吓破,赶紧诚惶诚恐的请罪,陆润见此也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可李翊却并没有再说什么,反而不耐烦的开口赶人。
“已经请过安了,还待在这里做什么?都退下。”
陆润还有些不情愿,还想再说什么,被李翊一个眼神给止住了,只能悻悻然地行礼告退。
原本李翊是对了郑持盈动了杀心,可见到他那副上不了台面的模样,也歇了这心思,孟顽又不瞎是不会瞧上他的。
况且留着他也好叫孟顽知晓,什么是云泥之别,拥有了最好的谁还会去多看那残次品一眼。
把碍事的人都赶走了,李翊转过身子看向连廊拐角处露出的一片衣角,微微一笑,轻轻给怀中的狸奴顺毛,“怎么每次见你都偷偷摸摸的?”
孟顽原本想等人都走了再悄悄出来带走玉狮子,没想到又被人给发现了,她心中羞恼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慢吞吞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