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说到底,终究是温柔乡里英雄冢,再圣明的君主也难逃美色这一关。
她暗自思索着,宁长明却已继续讲下去。
“宁某也不怕公子见笑,实是对此事束手无策。家父为了在圣上面前表忠心,竟将府中本就不多的积蓄投入大半,只为换取圣上一句承诺。”
“承诺?”宁鸾诧异,在她看来,以宁丞相精明计较的性子,断不会做出如此大胆的决策。
“圣上允诺,待异族坊市建成后,丞相府可获得坊市的直接管理权。”宁长明眉头紧锁,语气中透露出明显的不认同。
宁鸾眉头一皱,瞬间明白了宁丞相的盘算。这下当真是犬子亦无虎父,宁长明在经商一道极通,宁丞相自也不差。
宁长明常年往来于异族行商,早年间两国未通商时,丞相府便借此受益颇多,赚得盆满钵满。如今宁丞相显然是看中了这块肥肉,届时坊市内的纳税定价、物价高低皆由他亲自掌控,钱财自是如潮水般滚滚而来。
宁长明未察觉宁鸾的走神,继续沉声道:
“只是,如今的丞相府看似金玉其外,内里却早已败絮其中。府上原本产业颇丰,可自从多年前失了那位善于经营的能人后,各间铺面的收益便江河日下,近来更是入不敷出。”
他语气愈发沉重,带着几不可闻的叹息:“到如今,府中铺面已只剩一二间勉强支撑,营收更是强弩之末,不过苟延残喘罢了。”
宁鸾一怔,指尖微微一颤,随即不自觉地攥住了袖口。宁长明浑然未觉,只斟酌着接下来的话语,略显局促地侧过脸去,轻咳一声,才终于道出了今日真正的来意:
“当年镇南王尚未平定南疆七城时,京州城与异族部落势同水火,剑拔弩张。我带着商队往来两地之间,尚能补贴几分家用救急。可如今,两地商路畅通,往来商旅络绎不绝,我们这支小商队资金不足,奔波一趟,除去给弟兄们的酬劳,已是所剩无几。”
宁鸾听闻至此,也缓缓皱起眉头。
她虽知这位兄长当年毅然弃文从商,却未曾想到,原来早在多年前,丞相府便已到了需要他这般暗中接济的地步。
这位兄长素来作风清正,为人刚直不阿,行事最重情义二字。
想来在府中用度捉襟见肘之时,他不愿与宁丞相同流合污,便选择这般独善其身的方式补贴家用,倒也合乎他的脾性。
宁鸾听至此处,只觉兄长的来意已是昭然若揭。
“宁兄的意思是,希望望春楼提供资金,助丞相府夺得异族用地的管辖权?”她眸中精光一闪,“这对望春楼来说,有什么好处?”
“林公子果然快人快语。”
宁长明心下一横,正色道:“丞相府欲借白银万两,以解燃眉之急。此外,中秋宫宴在即,届时圣上必将宣布设立异族坊市一事。”
“可是,”他话锋一转,“实不相瞒,于公于私,宁某都不愿见到这异族坊市在京州城中立足。”
“哦?”宁鸾指尖轻抚面具边缘,“宁大公子这番心思,宁丞相怕是还蒙在鼓里吧?他单让你寻些资金,却不想你竟想阻止异族坊市的建成。”
宁长明坦然一笑:“异族坊市一旦建成,对望春楼在京州的生意必定是弊大于利。今日将此消息亲自送来,正是觉得若能联手阻止此事,于你我乃是双赢之举。”
说话间,他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宁鸾的双眼,只觉得这面具后的眸光流转,竟透着几分说不出的熟悉。
宁鸾低头思索,心中已有了几分盘算。宁长明却也不急,道明来意后便悠然品起案上的香茗。
这望春楼果真是深藏不露,连待客的茶汤都是北疆岁贡的珍品。宁长明暗自寻思,心底却是对眼前这位林公子又高看几分。
“此事关系重大,尚需从长计议。”
思索片刻后,宁鸾抬眼看向宁长明,语气沉稳而从容,“离中秋月圆之夜尚有几日。届时无论作何决断,望春楼都会提前给宁兄一个交代。”
宁长明正欲道谢,却听她话锋一转,面具下沉闷的嗓音里透出几分玩味:
“不过……若望春楼当真应下此事,宁兄还需另备一份薄礼作为交换。”
“何物?”宁长明虽是疑惑,心中却已笃定了七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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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宁长明:这位林公子好生面熟,就是不太好说话。
宁鸾:兄长真实诚啊,什么情报都给我说
蹲家里听八卦喝苦药的程慎之:我戏份呢???
[狗头][狗头]
第34章 卧室座谈 你不知道么?我可是宁丞相最……
“望春楼所需何物, 林公子但说无妨,只要宁某力所能及,定当全力以赴。”
宁长明眉头微皱, 却也端正身形, 诚恳至极地发问。
“此事对宁兄而言, 不过举手之劳。”宁鸾笑意更深, 顺手拿起宁长明放于案头的折扇。只听“唰啦”一声, 扇面应声展开,露出其间气势恢宏的泼墨山水。
宁长明虽是心头焦灼, 却也只能按捺性子不动分毫。就在他以为对方还要继续卖关子时,却见扇面猛地一合, 扇后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
“我要的是这些年来,宁兄与异族往来经商的商路图。”
她指尖描画着扇面上的远山轮廓,眼波流转间带着若有若无的锋芒,“完整的往来路线, 沿途的驿站, 交易的货物清单。一样都不能少。”
“并且, ”她悠然起身, 居高临下地与端坐的宁长明四目相对,一字一句道:“只许供给望春楼一家。”
……
宁鸾回到镇南王府时, 程慎之正端坐在卧房内喝药。
这药方依旧是胡太医所开, 只不过这些日子, 宁鸾细细看了程慎之的伤势后, 又酌情添了几味大补的苦药。
汤药入喉, 喝得程慎之面色发黑,却不得不承认,这药确有奇效。
胡太医所言不虚, 那日时鸿的剑虽直刺心口,却在程慎之刻意引导下偏开要害。危急关头,他更以渡穴秘法强行封住血脉,硬生生止住了汹涌的血流,这才抢回一命。
调养多日,程慎之已可以起身片刻,不再像往常一般,只能卧躺于床榻之上了。
而在回府当日,程慎之便与宁鸾复盘当夜殿中情形。圣上虽不喜程慎之,但近来行事本就愈发随心所欲,倒未必真要取他性命。
可曜妃却不同。程慎之破其家国,伤其父兄,她必欲除之而后快。
这些日子程慎之虽闭门养伤,可卧房之中幕僚往来不绝。屋内时而低声密语,时而慷慨激昂,皆是在说近日朝中之事,话语似车轱辘来来回回,却都是要程慎之避其锋芒,安心养病。
宁鸾对此充耳不闻,从不过问。既然程慎之占了卧房休养,她便索性躲进书房图个清静。
二人各得其所,连日来,倒也相安无事。
此刻,宁鸾径自在程慎之对面落座,执起玲珑瓷套壶斟茶。茶水倾倒间,一股甜香扑面而来。
“怎么是桂花茶?”宁鸾将茶盏凑近鼻前,小心闻了一下,随即皱了皱眉。
虽她极爱桂花香气,却从不喜以烘干的桂花入茶。经滚水一烫,那气味虽也别致,却无端令人觉得,失了枝头那份鲜活生机。
“怎么,不合口味?”
程慎之刚放下药碗,闻言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桂花的甜香与唇齿间残留的药苦交织,化成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宁鸾摇了摇头,捂嘴打了个呵欠,今早与宁长明一番周旋,着实耗费心神。
程慎之却是心不在焉,指尖无意识摩挲药碗边缘,话在嘴边绕了三圈,却也迟迟不知如何开口。
宁鸾看出他的迟疑,倦懒开口:“若有什么事,你便直说吧。”
程慎之摩挲的动作一顿,抬眸望向她。静默片刻,才犹豫着开口:“近日坊市间的传闻,你可听说了?”
他话音一顿,指尖抚上冰冷的药碗边缘,似乎在借此驱散心中躁意。
“我还以为……”宁鸾忽而轻笑,眼波流转间与他对视,“咱们的镇南王,当真能忍住不问呢。”
她故意将“镇南王”二字说得又轻又软,尾音微微上扬几分,像带着把小钩子,在故意撩拨眼前之人。
程慎之心神微动,却见宁鸾抬手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笑意盈盈道:“这事闹得满城风雨,京州坊市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就算我想装不知情,只怕也会有人想方设法递到我跟前来。”
宁鸾一面说着,一面站起身来,款步绕至程慎之身侧。她忽地俯身凑近,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扫在程慎之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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