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小姐,我是青露啊。”青露眨巴着眼,眼里又翻出一抹潮湿的红意,“青霜她……外出办事,还未回来呢。”
“青……露?”
宁鸾眼中迷茫未散,却也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可我记得,青露她……还是个小姑娘呢。”
她强撑起身,细细端详着眼前之人,唇瓣微动,终究欲言又止。
青露岂会看不出小姐眼中的疑虑,心头蓦然一沉。她面上仍强作镇定,正欲再细看宁鸾的状况。
恰在此时,碧衣侍女端着参鸡汤进门。浓郁香气飘散开来,宁鸾下意识抬眸望去。那侍女意欲服侍,宁鸾竟自然而然地伸手想要接过碗盏。
那姿态……倒有几分小姐幼时的影子。
青露顾不得多想,忙接过汤盅轻声道:“小姐别急,您身子还虚,先让奴婢服饰您用参汤吧。”
她将一匙温热的参汤递至宁鸾唇边,期待地看着她。宁鸾迟疑一瞬,眼中带着本能的谨慎。她抬眼望望青露,又看了看汤匙,最终还是微微张开了口。
几勺参汤下肚,宁鸾似乎恢复了几分气力。她低头看向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又抬起手,看着微浑的药水从掌心流淌而过,眼中的困惑几乎化为实质。
“青露,我知道……这里是望春楼,”宁鸾嗓音中带着喑哑,“我姓林,是这儿的掌柜,每天要赚好多好多银子,给娘亲好好治病。”
她说得缓慢却清晰,末了缓缓抬眸,目光直直望向青露,不经意间透出几分依赖:“说得对吗?”
青露望着小姐这双清澈却陌生的眼眸,不由得微微一怔。
“您说得一点不错。”青露笑了笑,又舀起一勺参汤,轻声试探:“那……您可还记得自己的出身?”
“出身?”宁鸾低垂着头,无意识地撩起水中飘散的青丝,竭力回想,却觉得脑中空茫一片。
深处的记忆仿佛被浓雾重重封锁,任她如何努力,也拨不开、散不去。
“出身……”宁鸾忽然皱眉,把玩青丝的手骤然握紧。一阵尖锐的刺痛袭入脑海,她下意识按住额角,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小姐!”青露忙将参鸡汤放置一旁,指尖轻柔地按上她的太阳穴。揉了数圈后,宁鸾的痛楚似乎稍减,她舒展眉头,长吁一口气,转眸望向青露。
“青露,不行,我……我记不得。”宁鸾摇了摇头,语气中颇有几分落寞,“也不想记得。”
“那应该……是一段令我极难过的往事吧”宁鸾眼中迷茫更深,似乎每向记忆深处踏近一步,心口便被无形的手攥紧一分。
青露望着宁鸾从未有过的脆弱神情,心底蓦地涌起一阵酸楚与疼惜。
从前,青露总是被小姐和姐姐护在身后的那一个。可此刻,她悄悄攥紧濡湿的衣袖,暗暗许愿:
从今往后要倾尽全力照料小姐,不让她受半分烦忧!
小姐还记得望春楼,记得林公子神秘的身份,却忘了丞相府暗流涌动的恶意,忘了镇南王府日复一日的拘束与等待,也忘了……那位在府中为她心碎神伤、几近癫狂的王爷,程慎之。
一场大梦初醒,世间万物皆新。
既然小姐想要从头来过,那又何尝不可?青露唇边缓缓勾起一丝笑意,抬手扶起水中正欲起身的宁鸾,恭敬回道:
“小姐若不想记得,那便不记了。”她竭力收紧眼中的酸涩,声音温柔却坚定:
“您只需记得,您是望春楼的掌柜林公子,那就够了。”
第46章 来客纷纷 你可是为我留在棺中,才弄得……
青露小心扶着宁鸾到妆台坐下, 取来细软布帛,轻柔地擦干她湿漉漉的长发。
宁鸾心不在焉地拨弄着妆匣中的首饰,珠玉相碰, 发出清脆声响。她的指尖掠过一支金簪, 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冥冥之中, 似乎缺了柄耀眼至极的金钗。
该是什么模样呢?或许是以翡翠珊瑚点缀作眼, 金丝勾勒出精巧弧度,栩栩如生, 振翅欲飞。
她追随着心底那一抹金色的幻影,侧首望向窗外。望春楼高耸直立, 从这顶层望去,只见连绵的灰瓦屋顶起伏不定,一路延伸至远处的城墙,望不到尽头。
她神思飘忽, 目光也随之游移不定。忽然, “哐、哐、哐”三声平稳的叩门声响起, 震得雕花门扉微微发颤。
“是谁?”她扭头看去, 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
“定是楼中的大夫,来瞧瞧小姐恢复得如何了。”青露将布帛放置一旁, 匆匆转身开门。
门外果真站着位大夫, 却出乎意料地年轻。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长褂, 整洁妥帖, 手中提着个红木药箱。
“主子。”那年轻大夫迈进门来, 恭敬行上一礼。
旁边青露忍不住催促,“许大夫,都这时候了, 虚礼就免了吧,快给小姐看看身子如何?”
许大夫不慌不忙,将红木药箱放在案上,一一打开锁扣,又从隔层取出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薄纱,整整齐齐地覆在宁鸾腕上。
“请主子放松。”许大夫闭目凝神,细细切脉,半晌才睁开眼问道,“请问主子,如今可会觉得,脑中时有刺痛?”
“放松时并无痛感。”宁鸾摇了摇头,“可是,每当我试图回想一些事时,头便开始作痛。”
她低头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这望春楼上上下下,就连洒扫杂役,都记得清清楚楚,丝毫不错。可是……”
她闭了闭眼,放缓了呼吸,继续说道:“可一旦出了这座楼,不论是人、事,都像藏在迷雾之中,朦朦胧胧,隐隐约约,竟一件也记不真切了。”
青露侍立一旁,望着宁鸾的眼神里满是担忧。许大夫倒是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神情,从药箱中取出一本牛皮包裹的医书,略略翻过几页,递至宁鸾面前。
“依在下拙见,主子正如这医书所言,不仅背部受伤、失血过多,血脉中还曾中过烈性剧毒,此刻能靠金丹保住性命,已属万幸。”
许大夫语气一沉,继续说道:“那毒性未得及时清理,毒血淤积入脑,易导致失魂之症,这便是主子记忆有失的根源。”
“不过,主子如今身子虚弱,一切须得徐徐图之。待好生调养一段时日,定能逐渐康复。”
许大夫取下那覆在宁鸾腕上的薄纱,抖了三抖,依原样叠得方正整齐,轻柔收入药箱。
青露在一旁看得一阵头大,早知这位许大夫行事极为刻板,事事追求尽善尽美,却没料到竟到了这般地步。
也不知道青霜姐每次受伤后,是如何一次次忍耐他这般问诊的。
许大夫接过宁鸾递回的医书,严丝合缝地码在药箱最上方,盖上箱盖,他板正的脸上挂出一个僵硬的假笑,“青露姑娘,还请取些纸笔,供在下为主子开药方。”
青露暗中翻了一个白眼,在一旁摆出纸墨笔砚来,又动手为他研墨。
许大夫的字迹倒不似寻常医师那般龙飞凤舞,字字皆是横平竖直,连斜钩的弧度都分毫不差,每一笔都仿佛用模具比着落下。
青露越看越头疼,磨好墨后索性收手,站回宁鸾身边。
那许大夫写完了方子,又轻轻拿起吹干墨迹,这才毕恭毕敬呈给宁鸾过目。
宁鸾亦是略懂医术之人,一眼扫去,便知这药方多以安神补血为主。用药既不猛烈,也不温吞,倒像这人四平八稳的性子。
“青露,安排人按方抓药吧。”宁鸾将方子递给青露,又转头对许大夫说,“医者不自医,许大夫,往后还需多劳您费心了。”
那许大夫听后,口中称着不敢,神色间却很是受用。他再三作揖,忍不住再嘱托了几句,才道:“既如此,在下先行告退。”
青露在一旁听他絮絮叨叨啰嗦,脸快气成个发面馒头。她侧过头,寻了个许大夫看不见的角度,悄悄对宁鸾吐了吐舌头,扮了个苦兮兮的鬼脸。
宁鸾被她逗得想笑,面上却是半分不显。她端稳神色,从容妥帖地与许大夫道别。
那许大夫正欲推门而出,手刚扶上门扇,却听“砰砰”几声,内室骤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许大夫身形一顿,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打扰略感不满,他抬手拉开门扇,却见门口垂手侍立着一位白衣女子。
“青霜?”许大夫眼中一亮,“你回来了?”
他打量着门口之人,只见向来爱穿黑衣黑袍的青霜,今日竟只着一袭素白里衣。她发丝凌乱勾起,衣摆处泥点斑驳,甚至袖口还带着几道刺目的刮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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