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待稳步上到七层,一位青衣侍女已在楼梯口静候多时。她无声地引着时鸿左拐右绕,穿过几重回廊。直到撩开最后一扇纱帘,他已隐约看到帘后两道身影静静伫立,一黑一白,格外醒目。
“小……黑?”时鸿下意识对着那黑袍人唤去,却发现那人腰间的黑纱之下隐约露出一把灰色的宽剑。心惊一瞬过后,时鸿瞬间冷静下来。这分明不是他熟悉的小黑,而是另有其人。
“时鸿将军,多日不见,还别来无恙吗?”
宁鸾丝毫没有被时鸿怠慢的恼意,见这小将军呆愣着对着暗卫直唤青霜,她只在心底觉得好笑。
时鸿心中分明也为青霜留了位置,却不知这二人究竟在打什么哑谜。竟都抢先一步将对方推拒在外,下意识觉得对方不会留意自己。
“林公子,”时鸿不好意思地一笑,在宁鸾示意下落座,开门见山道,“不知望春楼今日邀我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他心绪纷乱,并不想在此多加耽搁,却也不想表现得太过明显,以免被对方看出端倪。
上次得知新登基的九五之尊竟与林公子交好,那若是二人互通消息,恐怕不出几日,程慎之处理朝政的御案上,就会多记上他时鸿的一笔。
他正胡思乱想着,却听对坐的林公子突然发话,一开口就险些让他从椅子上惊起:
“不知时将军与赵小姐的佳期定在何时?本掌柜已备好贺礼,只待将军大喜之日便可一并奉上。”
第92章 冰糖葫芦 林公子真当要开拓新营生,在……
“只是不知, 时将军与赵小姐的佳期定在何时?”
宁鸾指尖轻叩脸上的银面具,声线里掺着显而易见的玩味和试探,“本掌柜连贺礼都已备齐, 等将军喜帖一出, 便可亲自登门道贺。”
时鸿闻言一愣, 下一刻却几乎就要拍案而起!他想大声向对坐的林公子辩解:他时鸿绝无迎娶赵家小姐为妻之意!
可指尖刚触到略带冷硬的桌面, 他便猛然惊醒, 此刻,他正身处望春楼当中。
上次沾了程慎之的光, 与其同上七层时,那些垂手侍立的青衣侍女令他印象颇深。她们个个低眉顺目, 看似温婉如水,可举手投足间分明一身的武艺,恐怕真与军营里许多汉子相较,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公子说笑了, ”时鸿勉强扯出一个干涩笑容, “婚事之事八字还没一撇, 不过是媒人间的闲谈, 何来登门道贺一说?”
宁鸾随意执起茶壶,慢条斯理地为时鸿续上热茶。透过氤氲的水汽, 她面具下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直望过来。
时鸿心下一跳, 正是手足无措、坐立难安之时, 却听眼前人恍然大悟道:
“哦?原来时小将军还未定亲。”
她手上动作不停, 语气却突然一转, 刻意且笃定道:“可今早,工部尚书府的管事亲至我望春楼,张口便要订下百匹红绸。赵家只有这一位待嫁的千金, 难道……不是为了预备此事?”
这话如一声惊雷,骤然炸响在时鸿耳侧。他猛地瞪大了眼,看向宁鸾不似玩笑的神色,惊慌脱口道:
“这绝不可能!我出门前才刚回绝了这门亲事!”
宁鸾瞬间勾勒起一抹笑意,见他恼了,这才悠悠回转道,“许是本掌柜手中事务繁杂记混了,还请时小将军不要介怀才好。”
“无、无妨。”时鸿答得磕巴,也知晓自己的失态。方才他话刚一出口,便已是懊悔不已。
前几日媒婆登门,分明只是寻常问亲。就算父亲再如何着急,也断不会背着他将婚事操办至此。所谓成亲,根本还是子虚乌有的虚影,怎么到了这林公子口中,竟变得如此板上钉钉?
可是,若他与赵小姐的“婚事”当真已在望春楼中传扬,那在楼中办差事的小黑……
时鸿心道不妙,可为时已晚。宁鸾轻轻放下茶壶,不过几息间已是看穿他所有的心思,“时小将军不必担心,坊间传言,一切为虚。”
“林公子就莫要再取笑在下了。”时鸿低下头,口是心非地道:“我此生心许剑道,只怕是此生都要与青锋为伴了。”
“哦?时老将军竟也由得你这般任性?”
“为何不许?”
宁鸾漫不经心地拨开茶汤上漂浮的茉莉花瓣,“旁人到了小将军这个年纪,纵使不说妻妾满堂,也少有还未成家的。时老将军看在眼里,当真不会急在心头?”
时鸿张了张口,本想争辩,却突然想起临出门时,老父亲那欲言又止、落寞而去的背影,话到嘴边,终究还是狠狠咽了下去。
宁鸾将他这番挣扎尽收眼底,指节伴着话语节奏轻敲桌案:
“其实小将军何必如此固执?若能寻得一位与你纵马江湖、携手一生的红颜知己,岂非人生一大幸事?”
“况且,”宁鸾话语一顿,意有所指地道:“小将军出身将门,文武双全,不知是多少京州闺秀的春闺梦里人。前几日还有位朝臣小姐,听闻将军爱剑,特意来我这珍宝阁之中,欲寻一柄能入将军法眼的名剑呢。”
“林公子实在高看我了。”时鸿听得目瞪口呆,随即苦笑道:“寻得知己已是千难万难,纵使当真遇到心仪之人,也未必愿意与我这粗人共度余生。”
他窘迫地摇了摇头,“那位小姐来寻名剑,亦可能是与我一般真心爱剑之人,未必是因我而起。”
“时小将军未免太过自轻了。”宁鸾轻笑,慢条斯理地续上一句:
“不知时小将军心仪怎样的女子?是英姿飒爽的侠女,还是温婉贤惠的闺秀?望春楼中佳人如云,说不定今日在下倒可做个媒人,成全你一段良缘。”
她的尾音越拖越慢,像是在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时鸿越来越窘迫的表情。
“良、良缘?……我的?”
时鸿有些无措地捧着茶水,如同当头挨了一记闷棍,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听着林公子突如其来的做媒,一时间,只觉得喉头哽住,竟连半句应对的话也寻不着。
恍惚间,他仿佛觉得自己不是坐在雅致的望春楼小厅,而是置身于喧嚷嘈杂的茶肆,被一群素不相识的闲人围着,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他的终身大事。
今日踏进这望春楼,他本还怀着几分隐秘的期待。
若是运气好,或许能见小黑一面,哪怕只是远远望见她的身影,也足够令他暗喜几天。若是运气不佳,遇上小黑不在楼中,也可如当初品鉴玄烈剑那般,与林公子畅聊剑道,相谈甚欢。
即便是议论风云变幻的朝局,或是谈起上次不请自来、突然驾临的新帝程慎之,也总好过此刻,二人抱着茶盏,如市井妇人般正色谈论这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婚嫁之事。
“这对吗?!”
时鸿在心底无声的呐喊,却不知该如何扭转这愈发诡异的话题。若是不知小黑是望春楼的人,他还可从容应答,哪怕闲谈三个三夜也能面不改色。
可一旦想到小黑或许就在楼中,甚至此刻正隐在珠帘后、屏风间,只是不愿与他相见,方才楼梯口前那种心如擂鼓的感觉便又翻涌而上。
心思急转之间,时鸿猛地抬头,却见林公子已经若无其事地品起茶来,仿佛刚才那些牵媒拉线的话语,不过是在轻松惬意的谈及今日的天气。
时鸿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小心翼翼地斟酌开口:“林、林公子,要不先将我的姻缘放至一旁,我们来谈正事?”
他强行摆出一个严肃的表情,义正言辞地瞧着对坐的宁鸾,清了清嗓子:“想必您今日相邀,也并非只想谈这些家长里短吧?”
宁鸾闻言抬眼,却也配合地端正了坐姿,故作正经地板着脸道:“若我说,今日请将军来,正是要谈这些家常里短呢?”
她偏头绷了片刻,瞧见时鸿怔愣的神色,当即破功笑出声来,以手撑着脸颊笑问道:
“将军这几日在外奔波,不正是为这些‘家事’烦恼么?只不过,方才我问的,是将军府的‘家’,而现在要向将军讨教的……则是‘家国’的‘家’。”
“家国……的家?”时鸿怔愣了一瞬,脑中灵光一现,这才恍然明白了望春楼今日邀请他来的真正用意。
他自以为瞒得严严实实,没想到望春楼,或者说眼前这位林公子,或许早将一切打探了个彻底。今日邀他前来,不过是将那些尚存几分顾忌的猜测板上钉钉罢了。
思及至此,时鸿反而无端松了一口气。
若是林公子真当要开拓新营生,在楼中兼起坊市中王媒婆的活儿,那才真教人胆战心惊。此刻知晓了对方仍是为情报而来,时鸿心中那块高高悬起的古怪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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