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不,我只是……只记起了这些。”
她本能地惊慌一瞬,常年习武的帝王却只是堪堪帮她稳住身形,随即便克制地收回了那只虚拢在她身后的手,语气温柔得几乎让人沉沦:
“我确实答应过你,要为你修一座最结实的秋千。可当我终于有了这个能力时,你已经……不愿再进宫了。”
他闭上双眼,像是在等待一场审判。又仿佛此刻在他面前的,是世间最脆弱的珍宝,连多看一眼,都会将它惊得粉碎。
宁鸾勉强抬手,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那些纷乱的记忆让她目眩,程慎之的话语更让她心神恍惚。
她总觉得自己遗落了什么至关重要的记忆,可越是尽力思索,脑海中就越是一片空白。
过了半晌,宁鸾忽然舒展眉眼,深吸一口气后,带着一丝嘲讽轻笑出声。
“程慎之……”
她的目光落在那新旧交织的绳索上,已然知晓了一切的谜底,“你反复重新编织这秋千的绳索,当真是因为后悔么?当年这秋千代表的,分明是你将我推拒于千里之外的……厌恶。”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立刻就被夜风裹挟着卷走。可就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程慎之浑身猛地一僵。
“你还是想起来了。”
他竭力想扯出一抹惯常的笑,那残留在脸上的神情,却比哭出来还要难看。
第99章 想起来了 你竟说我任性娇蛮,不懂礼仪……
“程慎之, 当年这秋千代表的,分明是你将我推拒于千里之外的……厌恶。”
宁鸾嘲讽一笑,声音放得极轻。但仅凭这声轻语, 便已让程慎之浑身一僵。
他下意识侧过脸去, 不敢再迎上她的目光。
沉默了几息后, 程慎之终于卸下所有温润如玉的表象, 跟随着早已呼之欲出的冲动, 忽然几步上前,从她身后伸手, 将宁鸾紧紧拥入怀中。
宁鸾还未来得及反应,身后人已将脸埋进她带着药香的脖颈之间。
“你还是想起来了。”
他的声音闷闷从她耳旁传来, 带着一种压抑许久的沙哑,“我多希望你永远都别记起来。至少那样,即便你总对我冷淡疏离,我也可以告诉自己, 那是因为你失去了记忆。”
宁鸾试图挣脱这突如其来的拥抱, 却只被他从背后拥得更紧。温热的呼吸沉重地拂过她的颈侧, 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连带着耳尖都泛起微麻的酥意。
宁鸾几乎要被他气笑,一时间却也无可奈何。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竭力平息下翻滚的心绪, 这才无奈开口问道:
“陛下, 您这是怕我找回记忆后, 会迫不及待地离宫, 所以才想发设法不让我来这里,对吗?”
“那你呢?”程慎之感受到她的不情愿,非但未曾松手, 反而将怀中人抱得更紧。随着手上发力,他的声音却放得更轻,抬了抬眼,小心翼翼地问:
“你会因为想起来了……就离开这里吗?”
“离开?”宁鸾这下是真的气笑了。她试图扭头与他对视,却只微微一动,便被程慎之更牢更紧地锁在怀中。
“陛下看我如今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哪能离开你身边半分?”
她语声急促,几乎带上几分气急败坏。却在话音落下的那瞬,清晰地听到程慎之口中溢出的低笑。
与此同时,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那里传来的心跳一声重过一声,震荡着她的背脊,几乎就要破膛而出。
“是啊,你哪儿也去不了。即便想起了一切,也只能陪我留在这深宫之中。”
他叹息着低语,头在她颈间埋得更深。偏偏那出口的语气平稳依旧,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宁鸾方才感知到的心跳与战栗,都只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漆黑的丛林间,突然刮起了夜风,吹得二人面前的秋千轻轻摇曳,绳索摩擦着歪脖子树的枝干,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宁鸾挣脱无法,只得偏过头,失神地望着那抹晃动的弧度。
他们半拥着立在歪脖子树沉重的阴影里,从远处看,倒真像是一对缱绻深情的神仙眷侣,缠绵得连片刻都不愿分离。
时光在这一刻仿佛被拉得很长,又像是只度过了短暂的瞬息。
程慎之沉醉在这突如其来的宁静中,那份被他压抑许久的情感在这一刻倾泻而出。怀中真实的温热身躯,像是地底喷涌而出的暖流,将他空了多年的胸腔填得满满当当。
从南部边境大胜而归,到金銮殿上威严登基。他从未像此刻这样,发自内心地感到一股近乎超脱的安心与满足。
可还没等这沉醉再多持续片刻,突然,宁鸾趁其松懈,腰身一拧,使了个巧劲猛地转身!
那动作快得几乎带出风声,硬是从程慎之怀中挣脱出半寸的距离,终于得以与面前之人四目相对。
程慎之顿时一怔,像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抗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微眯起眼眸,低低笑了起来。他手臂一伸,欲将她重新揽入怀中,却被宁鸾一个灵巧侧身,堪堪躲避开来。
宁鸾向后退去半步,随即“吱呀”一声,稳稳坐在了那架微晃的秋千上,目光警惕。
许久没用过的麻绳猛地绷紧,却依旧守职尽责地承载了她全部的重量。
“程慎之,”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荡着秋千,看着还未回过神的程慎之就着半搂的姿势,怔愣地站在她的面前。
“当年就是在这里,你说我既不懂事得体,也不似你心仪模样那般沉静温婉。每次入宫,只会惹出烂摊子要你收拾,甚至还无意间连累了你,让你遭到宫中贵人的厌弃和责骂。”
她抬起头,目光定定撞进程慎之眼底,声音更加冷漠几分:
“你曾在这里说,与我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是那样的如履薄冰。更何况,安南王的世子,迟早会回到南部的封地中去,而不是在这深宫里,陪我这样骄纵任性的贵女,平白消磨了时光。”
程慎之收敛了笑意,僵立在原地,再不敢动作半分。他缓缓垂头,将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照单全收。
自他知晓宁鸾尚在人间,竟还失去了往日的记忆,狂喜之下,这份不敢言说的恐惧就始终如影随形。
他既希望她能即刻想起,想起他们幼时青梅竹马时诸多的美好时光,又胆战心惊地提防,担心她最终想起的,是那个黄昏里他在秋千下脱口而出的诛心之言。
千推万阻,终究还是让她来到了这里,记起了这些他最想掩埋的痛苦过去。
宁鸾依然面无表情地看向他,秋千规律的“吱呀”声在二人之间反复回荡。就在她以为程慎之会永远这样沉默下去时,他却忽然单膝跪地,口中溢出一声轻声的道歉:
“是我的错,阿鸾。”
宁鸾被他的动作吓得一惊,下意识让秋千顿住,方才规律的吱呀声戛然而止。
他仰头望着她,满怀诚意,眼中是从未示人的脆弱:
“阿鸾,这些年来,我没有一日不在想着如何弥补。可阴差阳错间,却总是又一次次地伤你更深。如今你既想起来了,我只求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程慎之,”宁鸾皱眉,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麻绳,“你站起来!”
他依然固执地半跪在原地,抿着嘴一言不发。他执拗地望着她,仿佛在等待着她,将最终的宣判落下。
“你时而固执冷漠,时而又这样卑微挽回……究竟还要这样戏耍我几次?”宁鸾仰头望向月色,眼眸中多了几分陷入回忆的悲哀:
“当初那次秋千争执过后,我只当你在说气话。一次次进宫寻你,你却次次都对我避之不及。待旁人问起其中缘由,你竟说……”
她哽咽一瞬,当即垂下了眼帘,“你竟说我任性娇蛮,不懂礼仪,不可深交半分。”
她唇边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秋千的绳索在掌心勒得发烫。那些深埋心底的怨怼,仿佛随着宫墙内汹涌复苏的记忆一同倾泻而出,让她抑制不住地泛起泪光:
“宫中的流言,向来如同疫病一般,一旦蔓延,便一发不可收拾。自那以后,即便往日交好的姐妹仍在表面待我如常,可私下里,却都对我渐渐疏远。到后来,即便我再随父亲进宫,也再无人愿意与我多说半句,生怕与我……深交了半分。”
程慎之低头,半跪的身形猛地一颤。他门齿死命咬住下唇,恍惚间,竟能隐约尝到一丝腥甜。而宁鸾并未注意他,只自顾自地继续道:
“虽然我尚未记起,在镇南王府中我是如何待你,但你我之间相敬如宾多年,大约已到我忍耐的极限。当初你要回南部是真,觉得与我在一起是虚度光阴也是真。唯独那封赐婚的圣旨,是你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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