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牛萌萌眼睛一转，“我盆底外科，就那样吧。”
严如玉和潘亚静对视，“咱医院有这个科室吗？没听说过。”
盆底外……严如玉心念一动。
“肛肠科啊？”
牛萌萌小巧清秀的一张脸瞬间垮了。
“是，我提都不想提，这三周我看了好多直肠肛门会阴，还有男性生殖器，天老爷，我还单身啊！已经对男性失去幻想了！”
严如玉和潘亚静忍不住笑出声。
外科操作类比较多，严如玉很快在带教老师的指导下，认识外科整条流水线。
其中她最喜欢的部分是参观手术。
严肃静谧的氛围，专业理智的操作，手术成功病人情况稳定的状态，无不令她觉得心潮澎湃。
她期待自己能主刀的那一刻，但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见习生，连站，都只能站在无菌区外。
这天，牛萌萌跑来喊严如玉，“重要消息，谭医生要做心脏搭桥手术，去观摩不？”
有机会，严如玉当然不想错过，她去和带教的邹医生请示。
邹医生抬头，“去吧，看谭医生手术是一种享受。”
严如玉本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直到她站在观摩走廊，看见底下穿着绿色手术衣，戴着帽子口罩，严严实实的一名男医生正从容镇定的操作。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打结、缝合，动作精准如机械。
手术中，一根小血管破裂，血瞬间涌出，模糊视野。
助手下意识惊呼，男医生却头都没抬，声音透过口罩，低沉稳定。
“血管钳。”
他开口的同时，左手伸向旁边，器械护士‘啪’地将工具递上，他手腕一沉，一夹，出血点瞬间被控制。
男医生这才抬头，轻瞟一眼监护仪上稳定的数字，眼神锐利，嗓音沉稳。
“继续。”
“啊~”严如玉发出小小的惊呼声，她想起来了，男医生是淡定哥。
他音调有点特殊，漂亮的丹凤眼很犀利。
牛萌萌凑过来，“谭医生很牛掰是不是？”
是，他有一种掌控力，这是基于顶尖技术和强大心理素质的从容。
严如玉小声问，“他看着没比我们大多少，凭什么能做主刀医生？”
还是心脏搭桥这种危险性超高的手术。
牛萌萌瞪大眼，叭叭交代。
“你不知道？谭医生是外科有名的天才医生，15岁少年班入学，七年制临床医学毕业，去美国罗彻斯特大学心脏中心进修三年，又经特殊人才引进，破格被提为心脏外科手术主刀，厉害得很！”
严如玉若有所思，“他全名叫什么？”
这么厉害的男人，她得超过他。
“谭轻鹤。”
眼下这档手术，有惊无险的结束了。
严如玉要离开时，谭医生亦走下手术台，他似是不经意的往楼上瞟过来。
正巧和严如玉对上视线。
一上一下，一从容一冷漠，一时谁都没移开眼神。
谭轻鹤意识到严如玉眼里兴致勃勃的野心，轻拧眉。
很快他被催促离开，严如玉也被牛萌萌拉出去。
这日之后，严如玉又观摩过几场谭轻鹤主刀的手术。
冠脉搭桥、体外循环、瓣膜置换……等等。
他体力超强，高难度的手术极限操作，能在一周内完成。
于是，严如玉重新把跑步捡起来，抓紧锻炼身体，一有空就抓着书，像一块海绵，超快速的吸收知识，门诊见习拆线换药的动作也愈发熟练，手稳得令带教邹医生惊奇。
严如玉早起跑步的时候，还碰到过几次谭轻鹤。
有点幼稚的是，严如玉会超过他，但对方并不会追上来。
多来几次，严如玉觉得没意思，就懒得超了，按照自己的速率跑。
让两人真正搭上话，是深夜不得不进行的一场手术。
第687章 你大哥哭了！
普外科接收的这位急诊病人，从工地高处不慎坠落，被一根细长钢筋贯穿右侧股腹沟区。
情况危急，普外科医生团队做手术取出钢筋并且处理血管损伤。
但术后第二天傍晚，严如玉值夜班，检查患者的情况时，发现他虽然生命体征看似平稳，但窦性心动过速，伴有低热。
这不太正常。
严如玉仔细查看心电图，去报告今晚值班的住院总医师。
“他不像是术后正常应激反应，因为心电图波形有不整齐，医生，会不会有异物栓塞，或者什么东西刺伤他的心脏导致？”
她坚持已见，住院总医师又从邹医生那知道严如玉的风评极好，不是个胡来的人。
想了想，直接打给心脏外科室，请求紧急会诊。
很快，谭轻鹤里面穿着洗手服，外面套着便装白大褂，脚步快速地走进病房。
他没有接严如玉递过来的检查单，而是掏出听诊器，拧眉，弯腰对患者的心前区每一个区域听诊。
病房气氛凝重，片刻，谭轻鹤倏然扭头，问。
“谁负责观察患者？”
严如玉心里一紧，咽口水，“我。”
谭轻鹤直直注视着她，语气平稳却快速。
“除了心率和体温，病人有没有主诉胸痛、呼吸困难或者晕厥？”
严如玉清晰回答，“病人没有主诉，但我一小时前询问时，他说胸口有点闷，我以为是术后紧张。”
谭轻鹤轻点头，“立刻联系床边心脏彩超，重点扫查右心系统。”
半小时后，心脏彩超果然在患者的右心室内，发现一个长约1.5cm的、极细的金属阴影。
它就像一根针，随着心跳轻微晃动，随时可能刺穿心室壁或随着血流冲入肺动脉，造成猝死。
谭轻鹤脸色肉眼可见的凝重，住院总医师召集人手，开会商讨手术方案。
最终决定做介入手术，在x光透视引导下，通过股静脉穿刺，送入一个带抓捕篮的介入导管，进入右心室，套取异物。
这是一个高难度手术，挑战的不仅是谭轻鹤的手术水平，还有跟他合作对象的眼力，对语言的精准表达。
再加上时间紧急，没法等其他医生从家里赶来，于是立刻举行一次现场的筛选。
第一，用6。0prolene 线，穿三根针，十五秒内三针全穿，且线无回弹，就算合格。
第二，给一个病例总结，然后用二十秒的时间向谭轻鹤复述关键信息：患者姓名、术式、侧别、关键步骤。
零口误，才算达标。
两轮筛选，筛选出一个严如玉。
住院总医师震惊，“这……她还只是个医学生啊，没有执业医师资格，不能上台当助手，只能观摩或者传递机械，要不我马上进行十分钟呼叫。”
十分钟呼叫，就是召集全院在班人员，重新进行筛选。
但那无疑又要耽误时间，病人已经耽搁不起。
“她只需要配合我，提示我异物位置，不算助手，和观摩没差。”
谭轻鹤走向严如玉，犀利的丹凤眼里有沉沉的压迫，他问。
“你可以吗？”
严如玉再次咽口水，她紧张得心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但她深知机遇就是伴随着压力和风险。
台下的重重用功，就在台上的发挥。
严如玉肯定点头，“我可以。”
于是，刷手上台，谭轻鹤是主刀医生，严如玉全副武装站边上观察影像。
等谭轻鹤需要确认异物和导管头端的位置时，严如玉紧盯屏幕，尽量言语精准的表达。
谭轻鹤在进行套取尝试时，异物突然随血流移动。
他专注于手上动作，低声，“位置？”
严如玉不假思索，“导管头端下方约两毫米，偏向三尖瓣隔瓣一侧……它打了一个转！”
谭轻鹤手腕极其细微地一旋，一收。
“抓住你了。”
他仔细地将带着细小金属丝的抓捕篮退出病人体外，在场所有人都松口气。
手术结束后，严如玉走出去，后背靠着墙，缓了许久。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上手术台，她从一个旁观者，变成了救命团队中的一员，她亲手参与了一场顶尖的、微创的生命救援。
这种感觉，真不赖。
面前站了个人，严如玉抬眸看去，发现是谭轻鹤。
他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辛苦。”
严如玉直起身，接过水，敬佩道。
“不辛苦，谭医生，你真的非常厉害。”
太有魄力了，她现在把他当偶像，因为显然，她没那么容易超过他……
谭轻鹤摇头，“天亮后，团队会进行术后分析，你是见习生，我同意你上台辅助，却会导致你受批评，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挨骂的心理准备吗？
严如玉抿唇，笑笑，“没关系，总归是救了人，又长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