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锁链随着动作叮铃作响。
她刚走出两步,一只手握住锁链,面无表情往后一扯。
楚悠骤然失去平衡,还没跌下去,他的手臂横伸一捞,把人再次扔回榻上。
“非要逼我对你动手……唔!”
剩下的话被灼热气息吞入腹中。
修长五指握住她的肩,用力按在榻上,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颌,不允许躲避。
连啃带咬下,楚悠的唇瓣微微刺痛。
她忍无可忍地回敬,张口用力咬下。
淡淡血腥气在唇舌间交缠,玄离不仅没停,趁她张口咬人时,长驱直入,勾缠着舌尖重重吮吸。
楚悠被逼得渗出生理性泪光,舌好似要被吃了一般。
玉榻上被褥凌乱,锁链的另一端被牵扯得不断叮铃作响。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被鬼缠上了,任她怎么砸踢踹都不松手。
推不开,又不能真的下死手,一番胡乱纠缠之后,玄离终于退开少许。
幽紫眼眸倒映着身下之人面容潮红的模样,他眼底欲色更浓,用指腹轻轻抹去她唇上的水光。
楚悠的舌尖又麻又疼,扭头避开,艰难缓了几口气,“每次都这样,除了这样你还会什么?”
他的手落了空,缓慢收回,“我只想留住你。”
楚悠胡乱擦了一把嘴,瞪着他道:“你所谓的想留住我,就是欺瞒、锁着我,做所有我不喜欢的事情?”
玄离久久不语。
世上恨他的人如过江之鲫,生父生母是对怨偶,兄长对他践踏欺辱。
他弑父杀兄踩着累累尸骨走到如今,无人教过他如何去爱人。
楚悠是唯一,给予过他诚挚爱意的人。
似一道天光落入他晦暗命运中。
玄离本能地想据为己有。
当发现这道天光要散去,他只能想到筑起囚笼,将她围困。
他不知该说什么,也无可辩驳,最终垂首埋在她颈侧,双臂收得更紧。
好似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楚悠没动,轻声说:“玄离,你这样,我真的很生气。”
“对你来说,我是一只可以被豢养在笼子里的鸟雀吗?”
“你从来没想过,我为什么会想离开。”
“因为欺瞒。我从前问过你很多次,有没有事情瞒着我,你每一次的回答都是,没有。包括这次回来以后,你也还是这样。”
“你换了别人的外表来接近我,无论我喜欢或者不喜欢,都不会让你真的高兴,为什么要把自己置于这样两难的境地?而不是诚恳一些,用本来的样子见我,告诉我,这些年你很想念我。”
静默片刻,楚悠声音更轻:“如果你这样做了,我也会告诉你,在另一个世界里,我也有在想你。”
窗外翻涌的云雾随风聚起又随风散去。
星河流转间,皎月渐渐西沉。
玄离好似凝滞,僵了许久,他沉默直起身,执起楚悠的手,覆在自己脸庞上,并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几滴温热水液浸湿了她的指缝。
天外石项链从微敞的衣襟滑落出来,挨着楚悠的手腕。
视线被宽大手掌遮蔽,漆黑视野里,她感受到,玄离的额心抵住她的。
两道气息离得很近,互相缠绕。
覆在楚悠眼睛上的手撤去,视线重新恢复光亮。
“叮铃。”
接着,一枚金铃强硬塞进了她手里。
楚悠一怔,不明所以望向玄离。
俊美脸庞上无太多血色,骨骼轮廓愈发分明,眼眸生出血丝,眼底的阴郁浓得化不开。
他拽着楚悠的手,一寸寸抚摸他的脸庞,停留在起伏喉结上。
金铃勾在纤白指节上,垂落下来,挨着滚动的喉结。
这一幕过于艳丽靡靡。
她下意识蜷缩手指,往回抽,“……你干什么?”
阴暗潮湿的目光舔舐白皙的脸庞。
“教教我……教我如何爱你。”
“悠悠,我会学,亦会改过。你就当身边多了条会叫会应的狗。”
“所以,别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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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结尾有修改,辛苦宝宝们重新看一下修改版[可怜]
玄离的嘴终于长出来了,可喜可贺[烟花]
营养液满7k了,最近工作比较忙,明天或者后天掉落加更,感谢宝宝们的投喂~
第68章 两心同(二)【新增1500字】 独守……
这番话听得楚悠神色怔忪。
黏稠滚烫的目光在她眉眼间流连。
她被压在榻上, 分明是仰视的角度。
但玄离的目光令她觉得,是他在仰望,请求她的垂青。
他从前是个如此倨傲的人。
静了片刻, 楚悠将人推开,起身后拢好散乱的衣襟,“先解开。”
雪白脚腕动了动, 扯得金链轻晃。
玄离的目光落在其上。
解开了,就再无任何外力手段能留住她。是去是留, 全看楚悠心意。
他素来未雨绸缪, 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此生所有的心口不一、不计后果都发生在楚悠身上。
见他一直不动,楚悠眉头皱起。
不等她再次开口,玄离已抬指弹出道灵光, 锁住脚踝的金镯应声解开。
刚刚打斗了一番,饶是金镯内侧贴心包了软棉,脚踝上还是留了点印子。
细细红印圈着雪白皮肤。
温热掌心握上, 轻缓摩挲那圈红痕。
被触碰的地方好像有蛇爬过, 楚悠用力抽回, 觉得不解气, 又蹬去一脚。
这一脚力度不算轻,蹬在他的腿上。于他而言这点痛微乎其微, 反倒让喉结微微滚动。
“还走吗?”他哑声问。
踹完人的脚飞快收回, 缩进了被子里,隔绝幽暗目光。楚悠瞪他一眼, “我根本就没打算走。”
这话不在玄离的预料内。怔忪片刻, 才道:“不想走,为什么在山上留记号,回去后收拾行李?”
“又监视我。”她不满地皱眉, “我上山找到一条废弃的货道,做记号是想着路没修好,万一有人有急事要出去,也有条应急的。”
“而且方修永出面了,说明十四洲很快就要不太平,你不可能一直留在落霞镇,所以,我打算和你一起回玉京。”
玄离的神情终于产生变化。
楚悠板着脸道:“吃晚饭的时候,我要和你说,是你打断了不听。还给我下药,想把我锁起来。”
“……”他张口欲辩,但无话可说。
视线在她紧绷的脸上逡巡片刻,玄离睫羽半垂,长指缓慢向前,触碰到她搭在薄被上的指尖。
他轻轻握住一截指尖,声音低缓:“今夜是我有错,气昏了头,才不择手段了些。”
十足的低姿态,再配上这样一张脸,足以令人怒火顿消。
可楚悠不吃这套,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她轻呵一声,抽出手指,指向这个精心布置的房屋。
“这也是你气昏头的时候布置出来的?还有这个,”她拎起金镯和锁链,“也是你一夜之间炼制出来的?”
面对这样的无情拆穿,玄离稍稍沉默。
被人太过了解,有时也不是一桩好事。
他无可辩驳,低叹一声:“悠悠,如何才能让你消气?”
楚悠等的就是这句话。
要不是看过他的过去的经历,又明白他百余年苦等不易,换成另一个人,早被银刀砍成八块了。
但今晚的事实在太荒唐了,不能轻易心软。
楚悠清了清嗓子,淡淡道:“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直到我满意气消为止,如果阳奉阴违,我们就一拍两散。”
最后四个字格外刺耳。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偏执念头瞬间涌起,他宽袖下的五指紧握,将繁乱念头压下,浅笑道:“你说的,我都照做。”
“第一,”她竖起一根手指,“不许以任何手段,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好。”
“不准再监视我,任何途径都不行。”
从一开始相遇,他就习惯于用水镜看外出的楚悠在做什么。后来将人带回圣渊宫,关于她的日常,会事无巨细呈到他处理政务的桌案上。如今重逢,他更是怕睁眼闭眼间,人就消失不见了,恨不得整日放在眼皮子底下。
现在,楚悠说不许再窥探。
玄离缓缓道:“……好。”
见他下颌紧绷,楚悠唇角上翘,但不小心牵扯到红肿的唇,又麻又疼。
心里那点愉悦烟消云散。
“第三,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像刚刚那样强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