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哎,她自己都不清楚她自己的路要怎么走,说不定什么时候崔彦就打发了她,她随时可能失业,难道还带着别人一起去讨饭吗。
  说话间,院子里的海棠树晃了晃,落下一地的海棠花瓣,光影掠动间似有个一闪而过的人影。
  不用想沈黛就知道那人是谁。
  只是她今日又在人群中看到了李婆子那侄子,趁人不注意,从李婆子手中抢了好一包银子走。
  她那侄子根本就是个烂赌鬼,这样子贴补就是个无底洞,没有尽头的。
  也不知道今儿这番话能不能使她醒悟,从此和侄子彻底切割开来,与其想着以后靠他养老,还不如靠钱来的实在。
  风一吹,一片花瓣飘到了沈黛的眼前,她忽然起了折腾折腾这海棠花的想法。
  .......
  另一边王昭珩想着明儿一早就得走,还是得提前去跟崔彦汇报下今儿这桩事,好让他知道这上访的案子又添了一桩。
  他提着一盒子卤味由长橙领着走过层岚叠嶂的石水林桥,来到崔彦的面前。
  崔彦正在亭子里白玉石桌上用膳,对面是一池子开得正艳的荷花,碧绿的荷叶与天连接呈一片青绿,托着一株一株亭亭玉立的粉色莲花。
  这意境连着亭子里面白衣飘飘、乌发玉面的崔彦,简直可以入画。
  王昭珩汇报完后,崔彦邀请他一起用膳,他便坐了下来执起了箸。
  一阵微风吹来,带着秦淮水的阵阵凉气,也吹来了阵阵肉香。
  崔彦盯着他放在一旁的食盒:“那里面是什么?好香的味道。”
  他这话说得克制,其实舌尖已经在开始分泌唾液了。
  此情此景,王昭珩也只好打开食盒,将里面一碗卤肉拿出来道:
  “这刚才送沈娘子回去,她顺手给我的,大人你尝尝味道如何?”
  崔彦刚执箸的手就是一顿,眼睑微眯,却是道了一句:
  “元亮可有婚配?”
  王昭珩纳闷道:“暂未,不知大人何有此问?”
  “我给你指一门婚事如何?”
  直到上了马车,王昭珩都是一头的雾水,不明白崔大人到底何意,虽然是他自己主动站了他的的队,但是崔大人一向是个极会识人的人,当知道能令他折服的从来只有手腕和品质,跟裙带无关。
  更何况君子论迹、不论心,他又何必多此一举用一桩婚事来将他绑定。
  只有一直恭候在一旁的长橙闻着漫天的卤香味,目送他退出的背影,眼里露出丝丝可怜气。
  “爷一向是极霸道的,自己的东西哪里允许别人沾染半分,这个探花郎看着挺聪明的,前途大好,怎么尽干些糊涂事。”
  王昭珩一肚子疑惑回了家,深更半夜却是辗转难眠,窗壁外的月辉洒下,脑海一点点闪过沈黛被雨水浸润后白得娇嫩的脸庞,才隐有所觉。
  为什么崔大人最后直接打发他明儿一早就出城去逮胡大那群匪徒,他自己则亲自去沈宅取那份状纸?他还想推拒,而崔大人就已经冷了脸。
  真的有这个必要,他这样的人物,非要他亲自去取吗?
  还是于私来说他们关系本就不简单,他是误闯入了他禁地,所以才得了他的指婚?
  他总觉得不敢相信,似乎内心并不想接受自己的这个猜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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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菩萨心肠
  沈黛怕耽误事,次日一早就起了身,在院子里活动了下筋骨,又吃了昨晚准备的今早现蒸的海棠花糕、南瓜小米粥,总觉得在自己的小院人才像是活过来了似的。
  门响第一声的时候,她就拿了状纸,提了伞匆忙去开门,却不想李婆子先一步跑了过来,还提了一盒打包好的现蒸的海棠花糕道:
  “娘子,我瞅你做的这海棠花糕与别人不同,王大人是官身又帮了这大的忙,这么早过来不一定吃了早膳,你不如将这送给他,路上也可当个点心食。”
  沈黛一愣,这她倒是没想到,确实早上赶远门不一定来得及用膳,她这提醒倒是极有用。
  只是她打量着她那一脸含笑还带点忐忑的模样,与以往感觉似乎有那么点不同了,其实她复宠之后她就是尊敬她的,只是那时候的尊敬也只是浮于表面,并不像此刻是一种心悦诚服的关心。
  沈黛便也明白了,大概是昨儿她那一番话她听进去了,她不是笨人,所以才会从心底里接受她。
  这倒是一桩好事。
  她看着她耳边一对小巧的银梅耳坠子,衬托着她整个人也比往日鲜活多了,忍不住夸赞道:
  “麽麽今儿戴的这耳环真漂亮,以后要多打扮打扮才是。”
  李麽麽被夸得老脸一红:“娘子你咋打趣我这老婆子,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有甚好打扮的。”
  “这个年纪咋的了,宫里的娘娘一大把年纪的还不是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咱们女人什么时候都别放弃自己。”
  沈黛笑着说完就提过了她手中的食盒,快步出了门,就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她怕王昭珩久等,立马上前对里面打招呼道:
  “王大人,早呀,用过早膳了吗?”
  话落就见马车帘子被掀开,从里面探出一张头戴束腰裹头巾、身着交领右衽长衫,五官却极英挺的玉质面孔来。
  “崔大人,怎么是你过来了?”
  沈黛差点没认出来,崔彦今儿这一身普通老百姓的行头,若不是他这天生的矜贵气质遮不住,她还真以为是隔壁周大郎君差不多的人哩。
  崔彦瞧着她手上高高举起的食盒,还有另一手上垂在大腿边的黑色油纸伞,轻抿了下嘴角:
  “沈娘子想是谁?”
  沈黛一下子有点懵,他这话怎么有点阴阳怪气的感觉,也没人跟她说换了人呀,只是还没等她想好如何回复,崔彦那不辨喜怒的声音又响起:
  “上车。”
  上车?去干嘛?她也要去吗?
  她瞪着个大大的眼睛看着崔彦,仿佛在等他解释为啥要带上她。
  崔彦已经完全没有耐性了:“还不上车,需要我说第二遍?”
  看着他即将要愠怒的脸,沈黛再不敢犹豫了,只能抓着车壁、瞪着腿连滚带爬的上了车。
  崔彦瞅她这完全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不禁有点怀疑之前暗卫报给他的信息,她真是出自知州府的小姐?
  马车很豪华,沈黛在崔彦的对面坐下,下面垫了冰冰凉凉的冰丝软缎,中间还能放一个茶几,上面还温着袅袅冒着香气的茶水和几样精致的点心。
  她瞅见崔彦在盯着他,不禁好奇道:
  “世子,可是我脸上有什么?”
  她摸了摸,不会是早上吃那南瓜稀饭没有给擦干净吧。
  崔彦根本懒得回她,而是盯着她艰难带上来的食盒,他鼻子尖早就闻到了里面鲜嫩的花香混合着的糯香味,很是对他的胃口。
  “里面是什么?”
  “海棠花糕。”说完她又快速反应过来:
  “世子要尝尝吗,上次你还没有尝过我做的海棠花肉饼,这个海棠花糕也挺好吃的,你试试。”
  “这个原是要给谁的?”
  沈黛心里.....这人是林黛玉附体吗?想把这事儿推给李婆子,又怕他一抽风要把李婆子开了,她好不容易才收服了李婆子,可不想被他给搞砸了,只能好脾气讨好道:
  “原是王大人要过来取状纸,给他当早膳用的,既然是世子亲自过来了,那理当是给世子的。”
  他掀了眼皮,淡漠道:“既然是要给我的,那你明儿重新做一份。”
  沈黛......“好的,世子。”其实你也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谁知崔彦又瞅见她身边的油纸伞:“这也是给王大人的?”
  沈黛.......之前还亲热的“元亮”、“元亮”的叫着,这会儿就深疏成“王大人”了。
  “这上次借的王大人的伞,今儿准备还给他。”又瞥见崔彦愈来愈黑的脸赶紧补救道:
  “既然世子在这里,不如世子见了他帮我还一下。”
  崔彦却是对着她轻笑一声:“沈娘子莫是忘了我跟你说的话。”
  然后便开始翻看手边一本泛黄的账册,今儿王昭珩去了蓝田县剿匪,他也计划着去那边的几个村落实地走一遭,看看老百姓的真实生活负担是否真如王昭珩在渡口所说,苛捐杂税那么重?并也一同检阅下他的剿匪成果。
  而沈黛还在想着,他跟她说的什么话,他跟她说过这么多话她哪里知道是哪一句呀,印象最深的就只有“滚出去了。”
  怎么就跟那兰菊一样都喜欢说话留三分,让人听不明白。
  想到兰菊,像是有道光劈过她的脑海,难道是那句:“你可知道你是谁的人?”
  沈黛内心.......这个老板怕是有点难搞。
  她把自己当成他的人时候,他一声不吭的丢下她就走了,现在她觉得自己恢复自由身了,他又过来提醒,更何况她和王昭珩能有什么关系,他不也是他的人吗,大家不都是一个团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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