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只魏一石和胡观澜看崔彦正襟危坐,还有点收敛,非是唤了楼里那方面功夫最是了得的媚娘前来伺候崔彦,才肯作罢。
  那媚娘一身素白纱裙,只在腰间系了一根樱红的丝绦,白纯中透着那么一丝艳,本来就柔得出水的身段,被这么一挤,前凸后翘,真正是当得起一个“媚”字。
  她一出来的时候,崔彦的脑海竟然情不自禁的冒出在水榭里的那个沈黛,他想起那天的她也是这么一身的白,脸白、手白、全身都白,坐在她对面一声声的跟她讲这荷叶鸡要怎么吃才最是美味,他就看见那一个鸡腿在她樱红的小嘴里渐渐只剩下了骨头。
  就在他这思忖的瞬间,媚娘已经坐在了他脚边,两指削葱根拈了一杯酒要喂给他。
  他才陡然清醒,他本不习惯人伺候,想接过酒杯自己来,却不知怎的,偏这时心里却冒出一个念头,眼神沉沉的盯着媚娘瞧。
  打量着她有着比沈黛不慌多让的美貌,还有那更是妖艳的做派,以及那一股子身体里自然流露出的“任君采撷”的风流,他突然想让她试一试,好叫他自个儿明白,这两日对着那女子情不自禁的欲望并不是非她不可,其他女子一样能挑起他血脉膨胀。
  想到此,他看着媚娘的眼神不禁柔了几分,低头就着她的手喝了她斟的那杯酒。
  在场的官员和媚娘均是一喜,尤其是媚娘,他八岁开始就被调教在花船上伺候达官贵人,还是第一次见崔彦这般英俊、贵气的大人,尤其是他一身月白暗纹锦袍,领口袖口滚的暗纹银线祥云边,低调又奢华,在一众官员中简直是鹤立鸡群,气质凛然。
  她恨不得把这些年习得的手段都用在他的身上,可她也知道如他这般清冷、矜贵的大人不可操之过急,便只捡清纯小白花的套路样来,一不小心把酒水洒在了他的衣襟处,然后又焦急忙慌的去给他擦拭。
  她那带着兰香的帕子一贴近他的衣襟,崔彦就一阵恶寒,忍不住想要后退,但是天生要强的性格又不允许自己马上推翻自己的决策,便还是忍着让她的小手在身上轻轻触碰着。
  对面漏刻滴滴的响,崔彦却觉得这一刻是那么的长,他感觉胸口像是闷了一层气,怎么都舒展不开来,直到那媚娘的指尖微不可微的碰到他的喉间,他终于再也不能忍,“哐”的一声,无情的推开了她的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在场的人作了一揖道:
  “崔某家里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余留下还未褪尽欢愉,一半享乐一半呆滞的众人,纷纷纳闷明明刚刚还挺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胡观澜将视线停在媚娘身上,便有一旁的婆子将她拖了下去,这船上的女子伺候不好客人一向是有惩罚的,只以前她都是看别人被拖下去,似她这样的姿色和才情,自上了船就从无败绩,她还从来未想过自己还有这么一天,到最后竟连一两句求饶的话都不知道说了。
  魏一石适时安慰胡观澜道:“崔大人不识抬举,我是一定会鼎力支持你的,大人放心。”
  胡观澜才哈哈一笑道:“好,好,好,也就你最懂我,这里有甚意思,你随我回家里喝,我家里好些这里没有的货色,保证让你爽翻天。”
  魏一石也笑着:“好,好,回家,回家。”
  只崔彦出了画舫之后,被冷风一吹,又感觉人清醒了不少。
  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对沈黛以外的女人没有那方面的欲望。
  他只是不能对媚娘产生欲望,并不能代表他对其他女子也不行吧,最起码在白行首面前他还是坦然的。
  可能他只是心里膈应她身子不干净呢。
  骄傲如他,怎么可能承认他要栽在一个外室手上呢。
  晚风吹来他淡淡的声音:“去请白行首。”
  一旁的长橙纳闷不已,这个点叫那白行首来是要干什么,爷刚才在那画舫还没玩尽兴吗,都要睡觉的点了去唤那白行首,总不可能就只是听曲吧。
  这......可别被沈娘子知晓了。
  不过他还是大胆的提醒道:“爷,再过三日便是夫人的忌日了。”
  本以为这话可能会打消爷要享乐的念头,却没想到反而更坚定了崔彦的决定。
  “那快请白行首来。”
  第31章 唇瓣
  夜风徐徐,崔彦坐在水榭里头,汉白玉石桌上,长橙已经备好了酒水小菜,还别有心机的放了一壶莲心茶。
  莲心茶最是静心去火,从北瓦到这里还有半个时辰的路,说不定等白行首过来了,爷就歇了这方面的心思呢。
  崔彦轻瞥了他一眼,根本不把他这点小心机放在眼里,自动略过了那壶莲心茶,自给自的斟了一盏当地的桂香酒。
  这桂香酒原是每年九月取得秦淮河旁那贡院门口的几株桂花树开的花酿的酒,就跟那科举一样每三年才启坛一次,在江宁久负盛名,尤其是一帮中举的举子们犹是推崇,他们摘得桂榜之后一扫十几年寒窗苦闷,心中十分喜悦激奋,要得酒难免就会烈上几分,报复性肆意挥洒。
  崔彦自认为此刻肆意挥洒的心境和那些报复性狂饮的学子们差不多,他现在要的可不是静心,而是得让自己热起来,将过去二十几年生生被自己压下去的欲望都释放出来。
  而白行首这边刚在北瓦表演结束,正细细的对镜卸妆,准备歇下就寝,却不想有小丫头来报:“崔大人有请”。
  瞬间,她的心就不可抑制的跳动了下,崔大人一向是极其重规矩的,每次都是日落之前就放她归家,今儿却这个点唤她会是什么事呢,不知怎的劳累了一日的内心竟冒出点点期待来。
  虽说她是琵琶大家,在这瓦子里是出了名的清冷孤傲,一般客人眼神在她身上稍微停留了久一点,她就觉得膈的慌,但是崔大人却不同,如他那般玉质金贵般的男人,又位高权重,哪怕把自己全交给了他,能得他一日欢愉也是极其快活的事儿,更何况若是万一被他梳拢了去,那更是下半辈子有了着落,谁还稀罕日日在这瓦子里卖笑。
  她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乘着马车一路抱着琵琶来到了扶香园。
  夜色暮霭,小径幽深,只不时刮来一阵河风,将月辉扇出点点斑影,长橙提了一盏琉璃灯在前头给她引路。
  她有意和长橙套近乎,便问他:“长管事,你可知崔大人深夜召我前来所谓何事?”
  长橙却只是笑笑:“爷的事,我们做下人的哪里清楚呢。”
  这语气别提有多客气,却也能让你听出十分的疏离来。
  白行首心道也是,凭崔大人那般肃然冷漠的一个人,也不像是会和下人说太多的样子,便也客气跟他道谢。
  只她这才宽慰好自己,就见对面一盏灯火缓步向她移来,打近一看提着灯的女子,身段窈窕、身姿绰约,流动间腰若扶柳,却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她似是忆起那日雨天她也是在这地方碰到过。
  这个时辰能出现在这儿的女子,她心里一惊,观她身段相貌并不输于她,难道也是如她一般被崔大人召来听遣的。
  她暗暗抱紧了琵琶,却见身前的长橙一见那女子就已躬着腰的上前讨好道:“沈娘子,怎么这个时辰还在外面?”
  按理沈黛这个点原本是要歇下的,一个是崔彦出去应酬还没有回,她不确定要不要等他,二个则是前几日他想吃苏先生发明的东坡肉,这两日在府里面还没有看到猪肉,今儿突然忆起苏先生发明的另一个名小吃中的“三白饭”中的泡菜,心想用来做早膳搭配粥水、凉面类甚好。
  所以便趁今晚有时间就去泡了几坛子。
  这泡菜说起来简单,但是真正要做的好吃,那还真得学苏先生的古方,用那青白相间的萝卜,腌时加少许桂花蜜,密封七日,到时候打开的时候便会又酸又甜还有一种桂花味的清香,想必也是十分合崔彦的口味的。
  因想着到时候还可以给王县令、顾娘子、周大郎家送一点,所以便做得有点多,耽搁了时间,这刚收工就碰到了长橙带着一绝色女子,往水榭那边去。
  长橙挡着她面前她看不清晰,只她一向也是个做好自己分内事,其他一概不管的性格,便也只回答道:
  “做了几坛子泡菜,耽搁了点时间。”
  便和他们错身而过了。
  长橙才一阵后怕的抚了扶心口,幸亏那沈娘子是个心大的,不是那般拈酸吃醋之人。
  一阵风儿吹来,吹乱了她拢下的几缕发丝,挠得耳尖几丝痒意,她撇过头捋了捋。
  月影西斜,穿过朦胧的夜色,依稀可以看见那女子左右晃动的极为优美的身段曲线,行走间还带点子良家风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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