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早朝之上,大庆殿里柴二陛下和日参官门在共研国之大事,他却有点心不在焉的,眼前老是闪过那女子喑哑的叫喊声和紧蹙的眉头。
直到退朝后,柴二陛下将他留在了紫宸殿里,却没和他讨论政事儿,而是不怀好意的调侃道:
“昨儿那册子看的怎么样?"
崔彦虽和柴二陛下差不多是穿一个开.裆裤长大的,但是他为人一向克己守礼,再近的关系也不想与人分享这等私密的事儿,只没有表情道:
“没有看。”
只是咱们柴二陛下虽然与他一般年纪,也不过才二十有三,但是这些年后宫美人无数,于男女一事上早摸出了自己的门道,又是一起长大的伴读,对彼此都太熟悉了,看崔彦那尽力抿下的唇角就知道他口不对心,也不拆穿,只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道:
“既没有看,你今日怎老心不在焉的,你还有甚不明白的?不如你说出来,我帮你诊诊。”
崔彦眉目挑了挑,柴二陛下还真是个中高手,早朝他就只有一瞬间想起那女子略微有些走神,竟就被他给看了出来。
真正是风月高手!
可他却仍然不愿意搭话,那女子和他之间的私密事,只能他知道,他是决计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的。
“呵呵,没出息。”
崔彦心中的小九九自然逃不出柴二陛下的眼睛,从昨儿开始他就计划好了,他要亲眼看看这个从不动情的童年好友,是如何一步步踩入他步好的坑里,看着他开窍,看着他为情所惑,看着他将放出去的话狠狠回弹在自己的脸上。
从小到大他最见不得的就是他一副不动如山、自信满满、毫不讲情面的样子。
等他卸下自己的高傲放在地上任人摩擦的时候,看他还怎么能说出如此劝慰他冷血的话来。
只见他轻轻松松又从一旁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瓷瓶来,随后就丢给了他道:
“拿着,这有什么好愁的,人之常情,拿回去擦擦就好了。”
崔彦.......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这个一国之君也太不把他当外人了,君臣之间是可以随意讨论这些的吗?
不过想起年前自己还给他进献了一瓶治痔疮的药,他给自己回这个药瓶,仿佛也不是很出格了。
世人都以为官越大越轻松,事实却是恰恰相反,官越大越累,因为要处理的都是下面人处理不了的棘手的事情,而且还有很多上级、平级之间一些扯皮拉筋、勾心斗角的事儿,往往下衙之后才是忙的开始。
这不他刚处理了一日的公务,才呷了口茶就已经过了下衙的时间了,想起袖子里还藏着个柴二陛下给的那个药瓶,脑海里便划过涂抹药膏的场景,他不禁便有点出神了,不知道昨晚自己究竟将她伤成哪样了?
只给她涂抹这个药,他堂堂七尺男儿,竟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沉思间,宴七却适时递来了一封信道:“爷,宴一从岭南来的信。”
崔彦接过看了看,就知道是沈必礼从岭南寄沈黛的信,想着这都好几日了,自己也没有跟他说岭南那边的情况,还不知道她心里如何着急了,却并不敢问他,一边还要被他欺负着。
她除了跟他在床榻之间有些小脾气,其他大事上是真的很懂分寸了,从不催他,也从不让他难做。
想起柴二陛下那句“这有甚意思”,他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呢。
想着正好今儿就蹭这个送信的机会,给她将药膏涂抹一下,便没什么不好意思了吧。
他刚决定好上了马车,车夫打了声马准备出发,就被一旁急忙赶来的人叫停了,是国公爷身边的长随,候在他车帘前头行礼道:
“世子,国公爷那边听闻你几日没回府,让你今晚务必回府一趟有要事相商。”
崔彦简直好笑,他和他不是前儿晚上才商量过,这么短时间能有什么大事商量,怕是他身边那位又扯了什么理由让他回去。
他们一家人快快乐乐不好吗,怎么什么事儿都要扯上个他,闹得人心生厌恶。
一旁长橙最是理解他的心情,仍是坚持问道:“爷,去茗园吗?”
“不,回国公府。”
他倒是好奇了,他们究竟要闹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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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节前是不是说过节后来爆更的,小作者说到做到,先爆更一周吧。
哈哈,上一个作话说到为啥后宋的的皇帝姓柴?
只是起名字的时候忽然想到,当年赵氏兄弟陈桥兵变窃取了柴氏江山,又想到司马氏也是如此,生活中也有很多前人种树,他人摘果子的行为,小说嘛,本就是yy,在自己臆想的世界用笔端将果子公平的还回去,而已。
至于“二”,只是因为他排行第二啦。
第52章 被毁
崔彦的马车才在国公府停下,一直守在门口张望的婆子就连忙从角门处溜回了府,一路急步往倚芳院而去。
于是当崔彦一路闲庭信步的往国公爷书房而去的时候,刚拐入青石板的竹林小径就先被崔苗给逮住了,她穿着袖间缀着兰草纹的月白褙子、豆绿两片裙,乌黑的双丫髻上垂着银兰风铃,俏生生的往他面前一站,银铃就轻轻响动着,甚是可爱。
“哥哥,你看我新得的这个风铃好不好看?“她拽着崔彦的袖子,手指覆上发髻指给他看。
崔彦只略瞥了一眼,就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袖子,他见过那女子头戴东珠犹如九天仙女落入凡尘的模样,此刻再见她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便没什么兴趣了,只敷衍道:
“不错。”
崔苗难得逮住了他,他们算不上亲近,但是这么多年她一直围在她身边转,时不时的讨巧、卖乖,渐渐他对她也有了几分关照,她知道怎么样讨他欢心,便像从前很多次一样娇声娇气道:
“可是哥哥,只是不错诶,我想要上次陛下赏的东珠,哥哥,可不可以送给我?”
崔彦的视线重又落在她的身上,眉间喜怒难辨,只挑了挑唇道:
“怕是不能了,那东珠我已经送人了。”
崔苗就是一惊,刚才讨巧的脸色都变了,声音也不似之前活泼可爱,而是变得有点尖锐了。
她可是在一帮小姐妹中夸下了海口,下次京中贵女的海棠诗会,她会拿出一颗东珠来做彩头,而且她都想好了那天她还要头戴东珠出席惊艳全场,她是万万没想到崔彦竟将他送人了。
“是送了哪个?哥哥不是一向用不上这些女人用得玩意吗?”
见她变脸这么快,忆起晏十跟他汇报的在潘楼大街夜市上她还抢了沈黛看好的念珠颈饰,他对她的几分耐性算是耗尽了。
“我送给哪个还得支会你一声?”
说完也不等她反应,直径一挥袖就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余留下不可置信的崔苗,浑身发着颤的问身旁的丫头道:“他怎么对我如此冷淡了?他以前陛下赏赐的好东西不都是留给我么?这次怎么悄无声息的就送给别人了。”
“除了我,他还能送给哪个?”
身旁的丫鬟也是个衷心的,机灵的小脑袋瓜一转便道:“近日听京中八卦,世子似是从江宁带回了一房极其喜爱的外室,莫不是她将世子勾了去,好东西都进了她的腰包?”
崔苗一想,顿时就明白了:“一定是这样的,哥哥二十多年都没个亲近的女子,以往好东西一向都是留给我的,这次那外室一来,东珠就没了。”
她气得眼睛都瞪圆了,她堂堂国公府小娘子竟然比不过一出身低贱的外室么,那圆溜溜的眼珠子一转,便有一计直上心头了。
话说书房这头,国公爷崔召正垂手落在支摘窗前,看着案前一副卷起来的前朝大家的画卷道:
“明日是你母亲三十五岁寿辰,你无论如何都要参加,这是我为你准备好的贺礼。”
崔彦坐在他身旁的一方圈椅上,静静的喝着茶,表情没有一丝的松动。
“我的母亲在十八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崔召被他气得够呛,一怒之下就将手头那副名画丢到他身上,咆哮道:
“逆子,后宋律法她就是你的母亲,继母也是母,说句不好听的,她哪天若是去了,你还不是得守母丧,你就是仗着我对你母亲的几分亏欠,无法无天,从不喊一句母亲,从不参加寿宴,若不是我给你顶着,这京中御史的唾沫星子都要将你淹死了。”
崔彦缓缓放下茶盏,嘴唇轻勾:“哦,若是让他们知道当年的事,不知道是淹死你们还是我了?”
看着他一脸玩味的模样,崔召已经气得头冒青烟了,他知道跟这个儿子是说不通了,也知道他的骨头是有多硬,从小到大打过骂过,他从来没在他面前服过一次软,现在长大了,翅膀更是硬了,官位做的比他还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