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次可不是，明明是玉阙答应的抓捕合作，结果一转头就把活儿给了祂——
走过步梯拐角，曜青借朱明给祂的权限在黑幕里拉出青鸟的俯视图，正排查着周围的异常能量体，就一下察觉到不对劲儿，停下了脚步。
祂把脚往旁边挪了挪，这才微微低下头看见了从拐角那边走来，险些被祂踩中的小孩儿。
这还没祂腿高的小孩儿，最多十岁出头的模样，黑毛小狗儿似的，被祂一挡踉跄了下才站稳，呆愣愣地反应过来后就眼巴巴看着祂，像要说话又不敢说。
曜青的眼睫动了动，透过覆面的面甲刚对上这孩子的金眼睛，听到侧后方的尉官出声：“小孩儿，你和家人走丢了?不，你是少年班的学生?那快归队，空间站现在不太安定。”
尉官注意到了那孩子手腕上造型别致的腕表，那是将宛发给的新生礼物，里面一般配备了基础的飞鸢卡以及进入校园内网的专属账号。
学生入校后，腕表会记录学生在校情况，在校一切奖项、助学金也都是通过这专属腕表发放。
曜青记得，在发生了几起冒领贫困助学金事件后，玉阙直接把腕表终端连到了黑幕的子系统，由祂们全权监管了。
而在外，这特别的腕表基本就是学府学生的“校徽”。
现在空间站有异变，尉官也是担心一个小孩，还是将宛学生落单太危险，正打算叫人过来把人带回去，结果那小孩却开口，捏紧拳头说：“我是来求帮忙的。”
“帮忙?不是有老师在吗？将宛老师都是在岗官兵，你找老师就可以解决。”尉官没当回事。
小孩眨眨眼，似乎抖了下，微微撇下嘴。
曜青觉得他挺有意思，就逗道，“休息区有那么多士兵把守，你怎么绕过他们就找我俩?”
“大人。”尉官听这语气心里就不秒，轻声提醒，怕这位舟灵大人又玩心大发，丢开正事干别的。
但很明显，曜青根本不会听她的。
小孩立刻看向了祂：“因为他们不能解决。”
曜青被逗到了，“那你就这么肯定我们就会帮你?”
小孩只看向曜青说，“你是这里最厉害的。”
在尉官无奈的眼神下，曜青笑出了声，“有点意思，那你说说是什么事?”
小孩言辞凿凿，“有个别人看不见的人把我的朋友带走了，往空间站后面去了。”
这听上去像是儿童呓语的一段话却让曜青皱起了眉，“‘别人看不见的人’……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和朋友去上厕所，洗手时我感觉到有人在我朋友面前的镜子里。我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很冰很冷的温度，然后，我的朋友就突然离开了，头也不回地往空间站后面走去了。”
小孩眨了眨他的金眼睛，眼眸深处似乎还能倒映出当时的场景，“我们是第一次来空间站，根本不敢乱跑，我的朋友绝对不敢脱离队伍去那里。”
曜青沉吟了一会儿，就对尉官说：“叫人带上屏蔽器。”
祂低头问小孩儿：“你还记得你朋友去了哪里吧?”
小孩眼睛亮了亮，点点头。
曜青满意，“那好，你带路。”
尉官本还疑虑，但听曜青笃定的语气，便不多想什么，领了命令离开了。
这里就只剩曜青和小孩儿一舟一人了，前者心情颇佳，领着后者先向空间站后方走去。
在尉官还没带回人前，曜青兴致盎然地问他：“你既然觉得是一个看不见的人带走了你的朋友，那怎么它没有发现或者带走一起的你啊?”
“它想带走我的，但当时又有人进来了，它就放弃了。”
小孩跟在祂身边，轻声说道：“我肯定没办法对付对方，所以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跑了出来找你们帮忙，而且我觉得在它看来，我也应该什么都没意识到。”
“直觉倒是挺准的。”曜青笑着揉了揉这小孩儿的脑袋，随后就获得了一个瞪大的眼睛。
行，这样才像个真孩子。
把人逗炸毛了，曜青才满意地收回手，而尉官恰好带着屏蔽器来了，小孩咬了下牙只好自顾自地把自己头发拍了拍，心里希望它还保持整齐。
屏蔽器并不大，长相颇像一个远古时期的对讲机，而它屏蔽的自然也不是普通的电信号，而是逸散在空气中的忆质。准确的来说，它是来固定「记忆」里那群模因生物的。
祂来此封闭空间站自然不是小事，是和忆庭那帮忆者合作，抓住一个……焚化工。
大概是百年前玉阙和罗浮的瞎搞实验，引来了流光天君一事闹出来的历史遗留麻烦。
这百年里曜青都不知道注意到多少次这些模因体的足迹了，他们神出鬼没，来去自由，对舟灵这一存在方式似乎十分感兴趣，时不时就来骚扰一下。
放在黑幕系统里就时不时就飞来一堆异常数据，看得舟浑身发痒。
朱明被他们骚扰得种族洁癖都犯了。实在是骚扰，想来每个朱明人都看见过朱明前面跑，忆者后面边喊边追的双人赛跑，有一段时间朱明都直接躲到罗浮身上去了，祂一辈子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忆者对祂这么执着。
逼得祂屏蔽器都搓出来了。
本来看在朱明的态度上，仙舟和忆庭的关系估计也会僵持不下，结果一年前跑来一个焚化工，把两头都得罪了一遍，以一人之力拉进了双方关系。
玉阙见缝插针，跟忆庭达成合作，那群忆者负责驱赶人到地方，他们负责抓捕。
抓捕任务给谁呢？路过的曜青莫名其妙就被安排了加班。
“为了仙舟未来。”玉阙把屏蔽器交给祂，扯虎皮不眨眼还叮嘱祂，“记得留活口。”
曜青只想骂人。
空间站后方是全自动化货物存放区，几乎刚进入，曜青就在地图上看到了那熟悉的异常数据报错显示，黑幕系统到现在都没把模因身当人看，玉阙也懒得改，只拿这bug当警告器。
而现实中，尉官一行人只远远地看见了一个小孩站在货物进出口，背对着他们，右手向上举着，手腕弯折。
一见那孩子，曜青就察觉到自己身边的小孩儿有了异动，祂伸出手按住他肩膀，把他的激动压了下去。
曜青给尉官做了个手势，让她直接开启屏蔽器。
屏蔽器一开，他们便看见远处小孩本来空无一物的身边，缓缓凝出一个如影子般的人形，正抓着孩子的右手操作什么。
金瞳小孩迅速捂住自己的嘴，让自己的惊吓声不要发出来，曜青却对他这小动作摇摇头嗤道：“自己的空间站里这么小心干什么?”
祂的突然出声终于惊动了正在破译出入口权限的忆者，他惊讶地转过头，但还没等他反应，被绑架的孩子便已消失在了他手中。
“子清！”金瞳小孩儿连忙接住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朋友，看见对方双眼迷离的样子心中着急。
曜青缓步向着那暴露身形的人走去，说道：“不能动用你们那些神奇的小手段很难受吧，小贼?”
也是难为对方专门抓了个将宛学生开门了。
十年前祂们修订法令，让将宛的学生一入校就获得一定军职，理论上学生确实是有开启空间站大门的权限，这忆者还挺了解仙舟法律。
“你们这是阴谋……忆庭会追究的……”忆者不断向后退着，可很快就到了墙边，退无可退。
“得了吧，你们这些焚化工，我们还算是给忆庭打扫垃圾了呢……”
“曜青”的气质突然冷了下来，祂按住忆者的肩膀，凑近他耳边说。
在对方突然愣住的间隙，祂手下发力，清脆的一声后，忆者突然碎成无数碎片，再由无数碎片化为无数齑粉，消散在祂手底。
周围似乎安静了一瞬，还在察看朋友情况的小孩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些许在空中弥留的光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他……他消失了?”
“到了他该去的地方罢了。”“曜青”啧了一声，祂不习惯带着铁面的感觉。
尉官上前道：“大人……接下来?”
舟灵瞥了她一眼，隔了几秒，曜青才回答：“没事了，关掉空间站外的屏蔽阵，解除封闭吧。”
尉官一行俯首称是，在曜青的指示下离开。
接着，就剩无辜被卷入其中的两个小孩儿了。
曜青走到他们身边蹲下身。
那胆子大到敢找到祂面前的孩子如今倒眼眉低垂，不知道是在担心自己的朋友，还是在心虚其他事。
曜青看了两眼儿已经晕过去的另一个小孩，说：“放心吧，只是被那焚化工吓到了，回去睡两天就是。”
金瞳孩子抬眼看了看祂，这才犹疑地点了点头。
可曜青自然没放过他，眯着眼睛，揪住他偏瘦的脸颊，拖长了声音说道：“现在也没别人了，所以，小孩儿，该说说你怎么有胆量骗我的?”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