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是海灵果味儿的, 这是种塔拉萨特产的果子, 吃着是一种咸香加奶味儿。
塔拉萨啊。
大概是因年节团聚的气氛,祂忍不住说道:“距离岱舆那小子失踪……也有十三年了吧。”
曜青愣了愣, 似乎回忆了下, “好像…是的?呵,一转眼就过去了啊。”
十三年,对于仙舟人来说, 确实近的就像昨天一样。
“也不知道祂现在如何了。”
“可能还挺开心?”曜青拿起一颗海灵果糖, 说道,“忆庭的那个粉姑娘不是带来了祂的留言吗,这家伙居然还笑得挺开心。”
几年前, 祂们抓到过岱舆的一丝踪迹,之后顺藤摸瓜,快要抓到本人时,忆庭这个“中立单位”又双叒叕来了,这次跳出个粉头发,带来了岱舆的留言。
留言里,岱舆直言了,叫祂们别来找祂,祂不会再回到仙舟了,说之后时机到了就会相见。
那语气,一股子轻快的欠揍劲儿,让曜青巴不得透过语音直接揪到人打一顿。
所幸,在场的罗浮还能保持一丝理智,这才没“为难”传信的粉姑娘,让她走了。
事实证明,直言快语最见效,之后祂们确实放弃找人了,塔拉萨这名词都仿佛从罗浮世界里消失了,这还是几年来祂第一次遇到。
可惜,时隔数年,这个话题的气氛仍然没有好起来。
曜青摇摇头,用一颗橘子味果糖堵住了罗浮的嘴。
祂说道:“别想了,过年说点高兴的。”
罗浮眨眨眼,咬下祂手上的果糖,齿背无意识地刮过微热的指尖。
高兴的。
祂笑道:“玉阙家的那个小全,不满意他们家的庆典烟花,黑了系统自己编了个大红大紫还带金色元宝雨的,闹得玉阙好几天都没敢出门见人呢。”
那场面是真喜庆啊,烟花冲上天,就是红的紫的蓝的各色花团锦簇,之后又炸了一堆元宝,登了仙舟网好几天热搜。
在一众“您的审美居然是这种”的视线下,那场烟花秀喜庆得把玉阙的脸跟烟花一样炸没了呢。
买了一通杂货零嘴后,罗浮两舟便回到了彩排场地。
祂们走时,台子上还在舞龙斗狮,现在回来就换成了一帮子人,拿着各色乐器,看来是搞长安大乐的。
罗浮瞅了几眼,突然觉得台上有几人的身形有点子眼熟,眼睛转动间有注意到了台下,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饮月君突然出现,正在导演旁的座位上正经危坐。
罗浮:“?”
太平乐庆典节目单上没龙尊表演啊。
“嗯,这不镜流吗?还有白珩,景元那几个小孩儿。”还是曜青认人认得快,隔了老远就看出台上的人。
“他们怎么来了?还有景元旁边的人是?”
上一个节目刚结束,舞台上众人还在搬动乐器,景元和一个陌生面孔正搬着青铜钟往上走。
罗浮指着那陌生面孔疑问,祂脸熟所有罗浮人,倒难得见一个陌生面孔,大概率是刚来「罗浮」。
而舟灵对仙舟人的天然感应让祂一眼看出对方并非仙舟天人。
是个短生种。
曜青也不认识,不过长安大乐向来是庆典的压轴,祂挺感兴趣,就拉着罗浮去了台前看看。
“舟灵大人。”
“罗浮大人、曜青大人。”
见祂们来了,原本专注台上的导演和饮月君转头低声问候道,也是走近了,罗浮两舟才注意到饮月跟前还漂浮着个小球,看着像是录像设备。
祂们点点头作了回应,示意他们不必在意祂俩,专注彩排就是。
坐下后,罗浮轻声向导演问出自己刚刚的疑问。
导演朝龙尊撇撇嘴,说他可能比他这个导演还清楚些。
于是罗浮两舟看向在这种公众场合难得一见的饮月君。
曜青觉得这向来不苟言笑的龙尊如今似乎有点儿憋笑又有点儿无奈的情绪,倒是好玩儿。
丹枫压低声音解释道:“景元被云骑军推出来组织表演,他没法,就找了白珩,白珩又拉了镜流还有应星。”
“应星?”
“白珩在工造司认识的一个短生种工匠,据说是烛渊将军的徒弟,这两年才来「罗浮」。”
那怪不得罗浮不认识呢。
焰轮铸炼宫的匠人出师后大多会选择两条路,一是留在「朱明」继续精进技术,二就是去其他仙舟工造司谋求职位。
铸炼宫出来的个个都是顶级工匠,各舟工造司向来都是抢着要的。
不过罗浮见那人看着最多也就二十左右,还是怀炎的徒弟,居然这么年幼就出师?
二十岁,寻常人还在摸索入门的门槛呢。
这老将军,从哪里捡来的鬼才,居然还舍得放出来。
新奇一会儿,罗浮问丹枫:“你也是被抓壮丁的?”
丹枫点点头,又摇摇头。
舟灵每十年一聚的习惯传到了仙舟人耳边,似乎就成了一种每十年一大办的传统。每次作为东道主的一方就不约而同地把庆典办得隆重,势必要其他仙舟来客全面见识到自己的风采。
为此,罗浮人就规定了每个司部出点儿人来表演讨个彩头的要求。而很不幸,景元到底太年轻,不懂社会险恶,居然在自己的简历特长栏写了个擅长长笛,长得又好看,还年轻,一下被上面拎出来推去负责表演了。
这可让人发大愁了,云骑军明显对这种文艺活动十分抓瞎,要景元自己去抓人。
据说他甚至为此熬白了头。
——至少他来找丹枫帮忙时是这么说的,但丹枫只想回他一句你不是天生白毛?
当年在游星浮槎上相遇后,丹枫与景元在逃离家里/长老安排的共识上一拍即合,一来二去就相熟了。
看在景元给他提供了无数恶作剧龙师的神奇小妙招上,丹枫本来是想答应了的,可明显,一听到清高如明月的龙尊想去表演,龙师们就炸了锅,一口一个有悖祖道有损威严有碍观瞻就砸了下来,仿佛表演一下就要了他们老命。
这阵仗,把景元吓一跳,连忙主动放弃了请求,去找别人了,只邀请丹枫来场下观看。
不管怎么样,事实证明景元的人脉还是广的,龙尊这里吃的瘪对他来说才是罕见情况。反正丹枫就旁观他不知道从哪里薅出了一大面包车的人,居然凑了个长安大乐的规模。
之后一路颠沛流离的编曲排练先不提,十分欣慰,总之,最后登上台的人都还四肢健全、神智清醒、满面春光。
聊天间,台上丁零当啷的乐声响起了。
丹枫连忙打开录像设备,并应白珩要求打开美颜滤镜,他现在就是一个录像的工具人。
“啪”的一声,镲声和定音鼓一同响起,乐声转入了平缓阶段,镲哐哐敲着,但原本清亮的镲声却慢慢显得一点儿沉闷。
这声音可不太对。
罗浮看过去,便见双手执镲的……景元,哐哐拍着镲,脸上的微笑随着逐渐不对劲儿的镲声缓缓消失。
?
“他会的不是笛子吗?”罗浮疑惑。
丹枫轻声说:“……好像他邀请一个长笛大师,就让别人去吹笛子了。”
而他溜去打镲了。
不过这声音怎么不对劲,丹枫疑惑,把摄像头对准了那边。
不过这也没什么,更怪的是,怎么声音不太对了。
这里有一段镲的连奏,罗浮就眼见着这少年敲击的力度越来越大,哐哐哐得刘海都被带起来的风吹得飞起来。
但可惜,一顿操作猛如虎,一听声音二百五,甚至有一声还差点儿把镲滑出去。
连曜青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看去了那小小一角,有点儿奇怪。
“镲出问题了?”这么明显,导演自然也注意到了,仰头望去。
何止出问题了。
景元怀疑自己被做局了。
云骑军那么多人特长五花八门,就把他抓出来了不说,现在好不容易在乐团里捡了个轻松点儿的活儿,第一次彩排就出问题了。
不是,长平乐典礼又不缺钱,怎么这镲还一打就外翻了呢?
他打了一下就懵了,后面几下完全就硬着头皮生生用蛮力把这破镲给打响,震得手心麻到脑花。
服啦。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几下,景元小松一口气,只庆幸自己作为打镲的在小角落,不引人注目。
趁着间奏,他连忙开始把外翻的镲扳回来。
“咔嚓”
景元:“……”
他瞳孔震惊,悄咪咪看向一旁敲定音鼓的镜流,用镲·碎片版戳了戳对方的手肘。
不不不,师父师父救救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