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老头道：“早在千年前，我药王谷便与他们一族立下了天道誓言，世代为其研究根治妄魇之症的方法，虽一直无法根治，但缓解一二，自是可以。”
苏还眸色一动：“你是药王谷的人？”
药王谷是位于汀梦洲内的隐世门派，其门派弟子一生只行医救人，从不踏入修仙之道，素有贤名。
老头点点头，转而又叹：“自十八年前那场灾祸后，我药王谷也损失大半弟子，现如今懂得如何压制妄魇之症的，就剩老夫一个了。”
苏还不由看向身旁傻乎乎的人。
萧见明拉着他的手，傻笑：“不还哥哥！”
老头见状，趁热打铁道：“所以，你要不要和老夫交易救你道侣啊？”
嘿嘿，话说到这份上，总该同意了吧。
没成想，苏还依然道：“我还是拒绝。”
老头一时傻眼。
苏还道：“既然你们药王谷与灵犀一族定下过天道誓言，你总不能违背誓言不救他吧？”
老头登时捂嘴，后悔不已。
就不该跟这小子说这么多，他的烤兔子没了。
就如苏还所言，他正是感应到华瑶洲地界内出现了妄魇之症的存在，才会出现在这里。
他辛辛苦苦赶来救人一命，收点利息怎么了！
老头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赖道：“我不管，我就要吃你烤的兔子！”
“要想我救他，你就得给我烤兔吃！”
苏还哽住。
蓦地，天上落下一道青影，声音无奈地朝老头道：“师父，我只是打个盹，您怎么又在倚老卖老要挟别人了。”
一少年着青衫，手腕带双青木环，发间别着叶形木簪，见面如浴春风，温润如玉。
青衫少年将老头扶起拍干净身上的灰尘后，便朝苏还作揖，脸上神色歉意：“在下药王谷温怀，十分抱歉惊扰了道友，我师父他只是性格顽劣喜爱胡闹，并非有意冒犯道友。”
温怀摘下腰间锦囊，温声道：“家师给道友带来的损失，在下这就悉数偿还。”
苏还未待说话，萧见明便一脸不满地将他挡住，朝着青衫少年凶狠龇牙，紧紧将苏还护在怀里，跟护食似的。
“……”
老头也表达不满：“赔什么赔，不就吃他一只……半只烤兔子吗，想当年灵犀族支付的诊金可不止这点，不准赔！”
温怀无奈：“师父。”
苏还从紧实的胸肌里冒出头来，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抬头看了眼神色紧张的萧见明，垂眸默然。
最终，叹气妥协道：“好吧，我答应你。”
“但只有十只。”
老头当即表达不满，却被笑着的温怀一道眼神压制住，只好闷闷不乐答应了。
*
烤完最后一只兔子后，苏还不由转了转有些酸痛的手腕。
无言看向吃得正欢的老头，真不知道这老头的胃怎么塞得下这么多东西。
萧见明眼眶红红地看着老头，两只拳头紧紧攥起放在膝前，好似还在怪他抢了自己的兔子。
这时，身旁蓦地递来一只烤鸡。
苏还将刷了蜜汁的烤鸡递给他，安慰道：“好啦，这烤鸡只给你一人吃，就别生气了。”
他特意拜托温怀悄悄去打来一只野鸡，这下应该哄好了吧。
没想到萧见明没被哄好，眼眶反而更红了，不去接烤鸡，却是双手包裹住他的手腕，傻傻地声音哽咽：“不还哥哥……”
苏还一怔。
像是憋狠了，萧见明一下就哭了出来，不断往他手上吹气，试图去缓解他手腕的酸痛。
温怀坐在一旁，简直不由失笑：“看来这位道友就算失忆变傻，也很维护苏道友。”
苏还不由抿唇，没由来地感到心慌。
刚吃完最后一只兔腿的老头老眼滴溜溜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当即朝那没人吃的烤鸡扑过去：“既然你们都不吃，那就给我吧哈哈哈……啊！”
萧见明一拳打出去，恶狠狠地护下烤鸡，怒声道：“坏！”
苏还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惹得萧见明目不转睛开始看他，抬着串烤鸡的皓雪剑也跟着他傻笑，甜甜喊：“不还哥哥！”
苏还偏过头笑：“傻子。”
温怀也以拳掩笑：“二位感情真好。”
老头子捂着青肿的左眼控诉他：“你都不关心我，还是我徒弟吗！”
温怀无奈：“您若不去抢萧道友的烤鸡，也不会遭这无妄之灾。”
话虽如此，却还是细致为老头抹上了药。
老头傲娇撇嘴：“哼，这还差不多。”
苏还看向他：“这下可以给他治病了吧？”
老头冷哼：“急什么，你们须得找到一味药才行。”
苏还：“什么药？”
老头子老神在在伸出食指往他身上一指，道：“善人泪。”
“善人泪？”
苏还目露不解，“我从未听说过这味药。”
老头哼哼，又开始不说话了。
温怀无奈，不看老头不满的眼神，开口解释道：“所谓善人泪，其实是心怀善念之人真情所流出的泪水，所谓万物皆可入药便如是。”
苏还见状，舒了口气，原来是要他的眼泪。
老头瞪了自家徒弟一眼，不情不愿哼道：“寻常的善人泪是救不了他的，他既然选择你做道侣，就得用你的眼泪入药，但寻常眼泪并不能助他恢复，须得是真心实意为他所流的泪，方才有用。”
苏还被这一通话绕蒙了，怎样才算真心实意？
努力哭出一些泪来，老头一捻一闻，摇头：“不行。”
又换着方法哭几次，都不能入药。
老头渐渐失去耐心，忍不住骂他：“他不是你道侣吗？你对他怎的一点真心都没有！”
苏还抿唇不语。
他怎么可能会爱上黑莲花。
就连道侣契都是他无意识间意外绑上的。
谁知师徒二人听了，都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他。
温怀道：“苏道友不知道吗？若非心意相通的人，是无法成功签立道侣契的。”
……什么。
苏还彻底怔住。
温怀目光温和看向他：“看来苏道友尚未看清自己的内心。”
这怎么可能。
苏还讷讷，不敢相信。
他怎么可能会对黑莲花有情呢？
老头一甩袖：“不救了不救了，我要回家！”
温怀讪笑：“师父……”
却被自家师父制住，老头冷哼：“你连爱他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流得出泪来？没有这味药，我便救不了他。”
“我将药方告诉你，等你什么是得到这味药，再救他吧。”
说罢，便要离去。
苏还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温怀忧愁地跟在师父身后，回头看他一眼，走之前不由叹了口气。
苏还握着药方，看着萧见明，心如乱麻。
忽的，不远处传来一声鸟声长啸，密林一片片轰然消失，烟尘四起。
正是老头离去的方向！
苏还惊觉不好，连忙带着萧见明往出事地赶去，却只看到一地凌乱和血迹。
心中登时咯噔一声。
药王谷在七洲四海备受尊誉，什么人敢对老头子他们出手？
萧见明戒备地抱紧他：“不还哥哥……”
苏还神识扫过四周，在地上发现了一点青蓝细羽。
脑海中登时蹦出一道人影，却是不太愿意相信。
如果对方真的存在，如今也应当远在苍玄，并不会出现华瑶洲。
不过……
苏还细细捻了捻指尖的细羽，用寻人的术法看一下就知道是不是了。
苏还让萧见明捏着细羽，教他念口诀。
黑瞳露出一丝懵懂，听不懂。
反复教了十几遍，萧见明还是不会，苏还不由深吸口气。
“不还哥哥……”
仿佛能读懂他的情绪，全然漆黑的眼瞳小心翼翼觑他。
苏还无奈扶额。
好吧，他还有一招。
一个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想去碰的招数。
做好决定后，朝萧见明招招手：“你过来点。”
黑瞳眨眨眼，没动。
苏还便走过去，一把将萧见明梗着的脖子压低，闭眼将唇印了上去。
刹那间，两人相融的灵力于唇齿间游走，不断充盈他干涸的经脉。
那双黑漆漆的眼瞳骤然睁大。
苏还就着这样的姿势，缓缓并指，唇肉微微分离，猝不及防得到糖吃的傻子下意识追了上来，又堵住，细细舔舐。
苏还羽睫微颤，尝试分开却不能，无奈将口诀改为阵法，以指为笔在细羽上空画出法阵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