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苏译深缓了一口气,继续道:“所以弟子之前问师祖为何对我如此上心,是不是只是因为师父,你说不全是,还有的一个原因是这前尘旧怨的因果?”
  白释的眼睫垂下来,眸中的光彩刹那都消失不见了,“对不起。”
  苏译勾住了白释的脖颈,让他完全的弯下身来,让自己能够与他平视,语气严肃地道:“师祖是前生今世的话本子看多了,觉得我会因为这个心伤生气?”
  白释的眸中闪出一点光亮,嗯了一声道:“明阳将军来万神山求我时,我并未当面见他,后来寻到他的魂魄,也已灵识混乱,我并不敢让他以魂魄之身在凡尘过多逗留。”
  苏译深呼吸,“师祖,先不说这前世今生要怎么算,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就算我与明阳将军真就完全不同,也无所谓。”他双臂环着白释的脖子,一个吻落在了白释的唇上,目光灼灼,“有时候,我可以只在意结果,不在意过程。现在的师祖是我的,弟子已满足了。”
  白释捧住苏译的脸颊,回亲了他的额头,“嗯。”
  第90章 帝玺
  苏译松开手, 这边的事情一了解,他就无可避免地忧虑其魇都来,“也不知道魇都现在怎么样了?”虽然他和白释离开的时间并不长, 但铁奕若着急冲动起来,未必不会干出什么不可控的事。
  白释道:“我陪你回去。”
  再次回到魇都,眼前场景, 和他们离开时完全不同, 城门紧闭, 外围守了几层巡逻的魔兵, 魇都内彻夜明亮的长明灯也撤了下来,远远望去一片死寂漆黑,城门口还有未及干涸的血泊, 守卫持枪披甲, 将整个魇都守得密不透风。
  苏译一时之间完全猜测不出魇都内甚至是魔宫现在是什么情况,守卫远远地看见他们,就杀气腾腾地朝他们呵斥,“滚!魇都现在封城, 任何人不得进入,再敢往前一步, 就取你性命。”
  苏译驻步停下, 道:“去叫你们守将铁奕, 我要见他。”
  守卫明显愣了一下, “你认识铁副将?”
  “让他亲自来见我。”苏译眸色一凛, “你若胆敢阳奉阴违, 定让你从今以后在魇都消失!”
  守卫诚惶诚恐地转身离开后, 苏译才算松了一口气, 最起码说明铁奕现在没事, 魇都的掌控权和夔纹令还在他手里。
  并没有等多久,城门便从里面打开了,铁奕提着未戴鞘的剑一个人出现在了缓缓敞开的城门后,眉眼皆冷,抬步一步一步往他们跟前走来,只是走近了,看清苏译身边的白释,眉锋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寒声问,“什么人?”
  苏译将铁奕打量了一遍,见他除了右脸有道不浅的伤痕,全身上下再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再次松了一口气,叫他,“铁奕。”
  铁奕瞳孔收缩,脸上的表情也是极为丰富,僵了许久,脸部肌肉都有点抽搐了,他才不敢相信地尝试确认,“主子。”
  “嗯。”苏译着急问,“魇都现在怎么样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具体发生了什么?”
  铁奕表情逐渐变得凝重,“主子先随属下进城,属下向你详细禀报。”
  铁奕看着苏译从他面前经过,犹豫再三,还是艰难地开了口,“主子怎么突然小了许多?”
  苏译伸指自然地弹了一下铁奕的额头,一言难尽道,“别问。”他现在听不得“小”这个字。
  铁奕揉着自己的额头,委屈地跟上,只是刚进城门,梅姨袅袅婷婷已经候在了街边,从头到脚将苏译打量了一遍,行礼后面上笑意根本就掩不住,“原来主子年少时是这般模样。”
  苏译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梅姨身后又冒出了一个脑袋,呀了一声夸赞道:“主子年少时也是如此俊美迷人。”
  苏译抽了一下嘴角,“叶琅你是不是闲得很?”
  叶琅连连摆手,捻了下手指间的玉珠,行礼道:“没有没有,听说主子回来了,属下特来恭迎。”
  铁奕这才禀告道:“帝尊离开之后不久,耀魄也突然消失了,只是奇怪的是,属下已经尽力将所有消息封锁,帝位悬空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现在魔界各狱都有人尝试潜入魇都,欲争夺帝位。”
  苏译转身环顾四周,原本繁华热闹的魇都城,如今户户门窗紧闭,冷清一片,帝位易主,血洗魇都,千百年来的魔界,这两件事几乎是绑定在了一起。
  苏译的神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没有调查消息到底是从哪里走漏了出去?”
  梅姨接话答道:“无极门,耀魄消失我们也怀疑现在在无极门。”
  “看来容繁这是想要坐山观虎斗。”
  “主子还有更加棘手的一件事情。”铁奕表情凝重道:“帝玺丢了,在新的魔帝角逐出来之前,御魔卫并不肯插手,甚至将整个魔宫对外都敞开了。”
  梅姨道:“现在紧要的问题,还是要尽快选一位魔帝出来。”
  “我知道了。”苏译抬手阻止梅姨继续说下去,转身看向白释,尝试询问道:“师祖,长云现在是不是在你的手里,我能不能用我的魂识让帝上回来。”
  白释摇头,“神器化形用的是渡灵之术,只有认主之人的神识或魂识才可以,耀魄还在,契约便还在,你的魂识他用不了,而且之前长云帮你修复魂识,灵体损耗严重,更加难以再次化形。”
  白释突然顿了一下,凝视着苏译的眸子,极为自然道:“你如果有意,我何尝不能帮取得帝位,魔界的尊位最是难坐,也最是简单坐。”
  不止苏译,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了白释脸上,气氛凝滞,落针可闻,不仅是因为没有一个人预料到白释会说这样的话,更是因为白释这样一句话说的实在是太轻松,太理所当然,叶琅最先惊呼出来,急急转头去看苏译的神色,抢先表明态度,“主子你若有意,属下自当生死相随。”
  梅姨跟着也笑了,“于当下而言,确实是对魇都损伤最小的办法。”
  铁奕动了动唇角,没说话,只是等待苏译抉择的表情隐约还是显出了一丝期待。
  七尾不知何时跃上了苏译的肩膀,歪头转过来瞧他,猫瞳中显出兴奋的光,苏译毫不犹豫地将七尾的脑袋掀了回去,不知道它一只和此事毫无关系的猫瞎凑什么热闹,他沉吟许久,敛眸道:“再看看吧。”
  梅姨唇角的笑意缓缓加深,没直接拒绝就是还留有余地,她了解苏译的行事作风,不到逼不得已他不太喜欢做出改变,但逼到了绝境或触到逆鳞,也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铁奕似这才注意到蹲坐在苏译肩膀上的黑猫,遂问:“主子,它是?”
  “我新收的灵宠。”苏译话还没有说完,他感觉七尾踩在他肩膀上的爪子用力,一道残影掠过,七尾向着铁奕径直弹飞了出去。
  梅姨和叶琅反应迅速地往后撤了一步,一人一猫已经缠斗在了一起,铁奕被逼得厉害,蛇尾都显出来了。
  “住手!”苏译厉呵了一声,没一点反应。
  铁奕脸颊上的鳞片寸寸显现,尖利锋锐的猫爪从上面划过去,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蛇尾击碎了周边的石板,灰石飞溅。
  苏译的音色完全沉了下去,“我再说一遍,住手!”
  七尾落在铁奕眼睛上的猫爪,慢慢停在了半空,不情不愿地收了回去,不过在转身离开时,将自己的猫爪在铁奕的衣袍上蹭干净了,才重新回到苏译的肩膀上。
  铁奕面色铁青的从地上站起来,样子极其狼狈,束好的发冠都被蹭歪了,右边脸颊上还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划痕,鲜血往外渗,不过他还是努力深吸了一口气,焦急地给苏译解释,“主子,我不是……”
  苏译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在疼,“和你没关系,它确实不讲道理的凶……”
  苏译完全没预料,七尾一爪子毫不犹豫地拍在了他的脑袋上,力道极大,他直挺挺地又一次被惯倒在了地上,七尾给了他一个鄙视至极的眼神,傲娇地抬了抬下巴。
  在一圈膛目结舌的视线里,苏译伸了下腿,放弃挣扎,转头面向铁奕,语气怅然道:“看到了吧,对我也这样,不求你们以后友好相处,都看到它能躲就躲着点。”
  铁奕愣愣地点头,梅姨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苏译神色都有点幽怨了,被白释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梅姨忍住笑道:“尊主以后收灵宠,还是得提前说清楚些。”
  叶琅捏在指尖的玉珠闪了一下,他眼神慌乱地看向梅姨,吞了口唾沫。
  梅姨收敛表情,对苏译道,“尊主,有一件事还未及向您禀告,望尊主恕罪。”
  苏译拧了下眉,“什么事?”
  梅姨撩开裙摆直接半跪了下来,叶琅也跟着匆匆忙忙跪下,梅姨道:“在封锁魇都之前,魔界各域已经有人私潜入都,因为行踪隐秘,我们一时之间难以排查清楚,也因为尊主生死未知,需要拖延时间寻找和等您回来。所以属下擅作主张,以帝玺为饵,引诱他们进入魔宫,打算一举歼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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