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在食堂里,教养嬷嬷在打了他一巴掌后,立刻被广播严厉处罚。
不是因为心疼他,而是因为损伤了珍贵的‘资产’。
刚才,教养嬷嬷回来叫他去诊疗室时,那充满审视的、聚焦于他眉眼上的目光。
以及,此时此刻,顾宏济带有评估意味的、落在他脸上的微笑。
还有那份问卷里,夹杂在逻辑和图形测试中,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关于审美偏好的问题。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拼凑起来,指向一个让他脊背发凉的答案。
他的价值,并不在于他贫瘠的知识储备,也不在于他尚未经过系统训练的体能,甚至不在于他那份在残酷环境中磨砺出的、被顾宏济夸赞为“坚硬如磐石”的意志。
他的价值,在于——
他、的、脸。
在于这副他从未在意过,却显然符合某种特定审美的皮囊。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感觉自己不像一个人,更像是一件被摆在货架上、待价而沽的商品。
而顾宏济,就是那个正在仔细检查商品完好度的商人。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指尖触碰到自己的脸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教养嬷嬷巴掌的火辣感,以及更深的、一种被物化的冰冷触感。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
顾宏济的声音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丝赞赏,但这样的赞赏却让任九感到无比的恶心。
“很好的悟性。没错,九号,你拥有着非常出众的容貌。这是一种稀缺资源,尤其是在我们这个需要与外界某些特定‘赞助人’打交道的环境里。”
顾宏济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任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很美,非常美。这完全就是我想要的作品!”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触碰任九的脸颊。
任九猛地向后一缩,避开了那只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顾宏济的手停在半空,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收回手。
“看来还需要一些适应性训练。不过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坐回椅子上,恢复了那副慈祥院长的姿态,“从今天下午开始,你将正式开启属于你的针对性训练。除了基础课程外,你会增加礼仪、形体、以及……如何更好地展现你自身‘优势’的课程。好好学,九号。你的‘价值’,将会决定你和你母亲能在这里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听到顾宏济拿母亲的安危来威胁自己,任九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口中尝到一丝血腥味。
他明白了。
这座洁白的孤儿院,根本就不是什么避风港!
它是一个精致的牢笼,一个按照‘价值’将人分门别类、精心‘培养’以待价而沽的工厂。
而他的价值,就是他这张脸。
他抬起头,看向顾宏济,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冰冷而清晰的恨意。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必须用尽一切手段,保护自己和母亲。
而这张被视为‘价值’的脸,或许既是他的枷锁,也可能成为他唯一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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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听着一个很恐怖的bgm写出来的。突然发现我很喜欢写这种比较掉sam的桥段,一写起来就很有灵感,不知道为什么。
第83章 猜忌
中午回到餐厅的时候, 任九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
他感觉所有人都在看向他的脸。
这令他感到惊慌失措。
饭卡里已经没剩下多少钱了,这意味着能供他进行选择的食物并不是很多。
无论是南瓜汤还是小小的三明治,都不足以填满他饥肠辘辘的肠胃。
然而, 顾砚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整个中午,他都没有看到他。
于是最终,任九为了节省费用, 仅仅喝下了一碗巴掌大小的南瓜汤便前往了训练营。
在训练营中, 他见到了他的对手——顾砚白。
“接下来,你们要进行一场搏斗。赢得人可以获得15枚贡献点, 输的人则要扣除20枚贡献点。”
“搏斗方式为自由搏斗。时间不限。除了脸以外,其他部位均可攻击。”
“失败以一方主动认输为准。”
任九注意到, 在他进来前, 顾砚白就已经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
难道说, 他已经参加了不止一场的搏斗?
这就是顾砚白中午没有去餐厅的原因?
可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主动加训呢?
就为了赢得这15枚贡献点吗?
可早上刷卡时, 他分明注意到顾砚白的卡上早已有上万的贡献点了。
“九号, 戴上护具, 就可以开始比赛了。”
“哦。”
任九没有学过搏斗,但是他不怕和人打架。
从小到大,因为他酗酒成瘾的老爹,他打过的架还少吗?
可是这一次,和往常不同。
因为对方是曾经帮助过他的朋友,他实在有些下不去手来。
顾砚白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会打架吗?
自己该不会随便一用力,就将他打得住院吧?
大概是任九犹豫的时间实在有些太久了,一直低垂着头没有说话的顾砚白忽然微微一笑。
随后,趁任九尚未回过神来, 凌厉的拳风便已呼啸而至,直扑面门。
任九下意识地弯下腰,匆匆躲开这凌厉果断的一击。
好快的身手!
这不像是没有经受过训练的花拳绣腿。
任九顿时意识到自己有些以貌取人了。
“九号,现在起,我不再是你的室友十一。我是你的敌人,只有打败我,你才能获得贡献点,才能吃上晚饭。”
“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你今天中午吃的,应该是南瓜汤吧?价值5枚贡献点。”
虽然嘴里说着话,然而顾砚白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收敛,他的右拳迅速出击,左腿也轻而快地扫过任九的膝盖。
任九以一个有些狼狈的姿势,有些别扭地躲开了顾砚白的攻击。
“是,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砚白嘴角微扬,“自然是算到的。餐厅里每样吃食的价格我都记得清清楚楚。难道没有人告诉你,我的价值便是过目不忘的大脑吗?”
“可你不是说,你的贡献点来自于你的画作?”
顾砚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聪明的人自然学什么都会。画画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德智体美劳,我哪样都不差。因此,在这里,我才是你最强的竞争对手,九号。小觑我的话,会让你付出,惨烈的代价……”
顾砚白的话音未落,攻势已如疾风骤雨般袭来。
他的动作迅捷而精准,显然受过极为系统的训练,每一次出拳、每一次扫腿都带着明确的目的性,招招凌厉直攻任九防守的空隙。
任九起初只能凭借本能和街头打架积累的经验狼狈闪躲,身上很快被挨了好几下,火辣辣地疼。
但很快,他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韧劲被彻底激发了出来。他不再将对方视为需要留手的“朋友”,而是真正需要全力以赴的“对手”。
他开始观察顾砚白的节奏,发现对方虽然技巧精湛,但体力似乎因为之前的战斗而有所下降,攻势虽猛,却少了几分持久力。
于是任九放弃了硬碰硬,转而利用自己更强的耐力和力量,采取缠斗的策略。
他硬扛下顾砚白的一记侧踢,趁机猛地贴近,双臂如同铁钳般死死锁住顾砚白的腰,利用体重的优势将他狠狠撞向地面。
“呃!”顾砚白闷哼一声,后背重重地砸在垫子上。
但顾砚白的反应极快,落地瞬间便曲起膝盖顶向任九的腹部,同时利用手肘试图击打任九的肋部。
任九吃痛,却咬紧牙关没有松手,反而就着倒地的势头,用全身的重量将顾砚白牢牢压制在身下。
两人在垫子上激烈地翻滚、角力,汗水浸湿了训练服,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顾砚白像一条滑不溜秋的鱼,总能找到缝隙试图挣脱。
而任九则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凭借着一股蛮横的力气和不肯放弃的意志,一次次将他的反抗压了下去。
良久,任九抓住一个机会,用一记近乎犯规的凶狠头槌撞得顾砚白动作一滞,随即他猛地发力,整个人跨.坐在顾砚白的腰腹之上,一条腿死死压住顾砚白试图屈起的双腿,同时一只手臂横亘在顾砚白的脖颈前,形成了一道坚固的桎梏。
顾砚白挣扎了几下,却发现任九的压制如同磐石,难以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