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了温润师尊后他入魔了 第47节
寒冷的河水冻得月颖盏面部僵直,她咬紧牙关蹬着腿朝河底游。
河中血水渗进嘴唇,血液的锈铁味与腐臭味交织,令她几欲作呕。
每划动一下,四肢都像灌了铅般沉重,好在护体镯给予了她可能水中呼吸的能力,这才让她前后两次互助了小命。
河底很黑,寻着记忆向上次落水的地方走去,之前河底泥土中插着镇民遗落的兵器做标志,她大约知道自己应该往哪走。
不到片刻,便到达了地点。
还不用细看,月颖盏便找到了梳妆匣,整片昏暗漆黑的河底中,只有那半埋着的梳妆匣泛着白光,它的四周全是向上浮动的黑发。
突兀又显眼。
月颖盏赶忙游过去。
那是个朱漆斑驳的匣子,匣身已经遍布裂痕,锁扣处锈迹斑斑,边角已经被磨损得非常圆滑,匣盖上还夹着几缕湿漉漉的黑发。
这个应该就是水妖的本命之物。
月颖盏深呼吸一口,伸出颤抖的手想拿起那匣子。
“轰——”
就在她指尖刚触及之际,那些黑发疯了。
它们开始肆意疯狂的扭动,如同被激怒般,齐齐朝她扑来。
刹那间,无数发丝从四面八方袭来,她避无可避!
“炼魂。”
男人清冷的声音响起。
一道剑光,眼前数支剑影闪过,准备袭来的黑发纷纷落下。
君墨雪跃到月颖盏身边:“你怎么下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呆在林边吗?”
月颖盏小心翼翼睁开眼睛,看到了旁边的男人:“救人时不小心被拽了下来。”
君墨雪喉结动了动,欲言又止,将打算说的话咽了下去。
“不愧是以墨仙尊的徒儿,甚是聪慧,这么快就找到本命物。”
正在二人谈话之际,极具媚意的声音响起。
月颖盏看去,只见有二人站在不远处。
其中一位约莫十岁大小的女孩正是先前刚来七水镇那晚见过的梦无眠,另一位女子手抱鬼头琵琶,身形高挑,媚眼如丝,化着明媚妖艳的乐坊妆容,月颖盏猜测她就是妩声月。
但许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此时妩声月发丝微乱,左脸颊有道刀痕正向外留着黑色血迹,右臂也是伤痕累累。
君墨雪手持炼魂护在月颖盏身前,冷眼看着二人。
“你带着匣子先走,顾瑾安知道怎么处理。”他侧头说到。
“那师尊您呢?”月颖盏略有些担忧。
君墨雪微微笑道:“无事,他们还伤不着我。”
“仙尊未免太小看我们了。”妩声月踏步向前,右手在琴弦上一扫。
只见,浑浊河面剧烈翻涌,紧接着,数名身着紫灰色罗裙的傀儡女从河底破土而出。
她们木色皮肤毫无血肉,各个肢体由球形关节衔接,空洞的眼窝直勾勾盯着二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他们撕碎。
“上。”妩声月发下命令。
霎时,傀儡女直接从地上弹起,朝月颖盏猛扑而来。
近乎是同时,炼魂亮起锋芒,君墨雪持剑而挡:“快走!”
顾不上害怕,月颖盏一把抓住梳妆匣,转身就跑。
然而,更多傀儡女从河底爬出,身上耷拉着黏人的发丝,朝她袭去。
君墨雪将她护在身后,锋利剑刃将傀儡一一腰斩。
正在这时,一缕黑发从河底升出,猛地抓住她脚腕,嗖的向后直拽。
月颖盏整个人“砰”地一声,脸朝地重重扑倒,河底泥土与腥臭扑面而来。
还未等她叫出声,月颖盏就感觉自己在布满碎石与满地黑发的河底快速倒退,风声自耳边呼啸而过,夹杂着黑发发出的“嘶嘶”声响,又将她再次拽向深不见底的深渊。
“阿盏!”君墨雪转身追去。
又见“酥”的一声,妩声月抱着琵琶直挡身前,一阵琴弦扫过,万千音刃刮向君墨雪。
君墨雪持剑横扫,向后跃去,炼魂将其一一破除。
“让开。”君墨雪冷眼看向妩声月。
对面女子莞尔一笑,右手将散落下的碎发别至耳后:“仙尊,你的对手,是我。”
语毕,数十只傀儡女围圈而站,将君墨雪拦在中心。
第45章 你就是她们说的仙子?
缠住月颖盏的黑发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不多时,樱她的手臂、脸颊全是被石子擦破的痕迹。
她咬紧牙关,将梳妆匣死死护在怀中,手中紧握匕首,压根不敢撒手。
随着河底传来的吸力不断增强,她整个人开始近乎贴着地面快速滑行,碎石生生割破皮肤,鲜血流出,在地上留下两道长长的血痕。
忽然,应该是到达底部了,所有黑发刹那间停住,月颖盏身子猛然一震,头一晕,差点吐出胆汁来。
随后黑发拖住她脚踝缓缓提起,以头朝下,脚朝上的姿势倒挂着月颖盏,悬于河中央。
“你就是她们说的仙子?”
黑暗中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伴随着问话,腥臭气息扑面。
月颖盏睁眼望去,只见原本黑暗的周围,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之后一只眼睛缓缓睁开,出现在她面前。
月颖盏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前是一座由黑发堆积而成的山堆,黑到看不清边缘,与环境相融,那眼睛的主人应该就是镇民口中的“水妖”。
想起君墨雪先前猜测,月颖盏怯生生问:“你是…秦蕊还是秦华恩?”
她被倒挂在半空中,脸涨得通红,说起话来都着实费劲。
“你们竟然可以找到这一步,有点本事。”那声音沙哑的让人听起来难受。
随后她凑近樱盏,恶狠狠回到:“我才不是我那低贱的父亲。”
月颖盏放缓呼吸,尽量让自己不要闻到那腥臭味,她放稳呼吸继续道:“不管那两个魔族对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能信她们,你伤害的都是无辜镇民,已经死了很多人了,你现在放了我,说不准还有回头路。”
秦蕊并没有将她放下的打算:“魔族又如何,她们复活了我,还给我了法力,让我从毫无能力的瞎子变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妖物,我自然更信她们。”
“她们说我杀够五十余人,吃了他们的眼珠子,我就能看得见。”
秦蕊嘻嘻一笑,指了指自己露出的那只眼睛:“你瞧,我这才杀了十来人,我的一只眼睛就看得到了,她们没骗我。”
月颖盏抿了抿嘴,感觉胃中翻腾的难受,无法理解秦蕊这视人命如草芥的做法:“可你做的都是坏事,他们何其无辜,做错了什么要被你如此残杀。”
“无辜?”秦蕊困惑道:“无辜怎么了?”
她语气充满怨恨与戾气:“他们无辜,我又何其无辜?”
“我一出生就瞎了一双眼睛,人生十余年都在黑暗中度过,我记得有一夜,渴了,想喝茶,摸索中无意打碎了一只碗,我爹爹就抓着我破口大骂,说我败家子,赔钱货。”
“呵呵,我觉得也是,连喝茶都无法自理的人,的确是赔钱货,但我何其无辜,我只是想喝碗茶而已,凭什么我被伤害时无人可怜我?凭什么这个世界不可怜可怜我?!”
她强压着声音控诉,声音就像砂砾磨过巨石那般难听。
月颖盏抿了抿嘴,尽量稳住她的情绪:“这的确是你父亲不对,太过暴躁,但你父亲也实属无意…”
秦蕊根本不管她的发言,继续自说自话:“瞎就算了,算我命不好,上辈子造孽,我忍了,我受着。但是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要来踩我一脚?!”
她声音越发激昂,像是要把所有不满都一吐为快。
“小时那群无赖骂我有娘生没娘养,长大后那些西街流氓还多次偷摸翻窗来屋里欺负我,我从出生到现在,从未被善待过,我不无辜吗?凭什么我要遭遇这些?”
她挪动着身子来到月颖盏面前,一只眼珠子直愣愣盯着月颖盏:“我一直在想,凭什么这些遭遇都是我遇到?你说他们无辜,不能伤害,那我呢?凭什么我受到伤害时,无人阻止他们,无人说我无辜?”
月颖盏听后咬着嘴,她大概了解到秦蕊是被生前种种不公生出了无限怨气,大脑飞速想着:“但你父亲自幼照顾你,他很爱你,他照顾了你一辈子,不会愿意见到你这样的。”
“呵呵呵,爱。”秦蕊突然发出一阵怪笑:“让我诞生于世,却尝尽世间疾苦,这是爱吗?这不是对自己仇人的招数吗?”
“他本意不是这样的…”月颖盏喃喃道,但心中也无力,感觉自己说的这几句于她经历而言似乎毫无用处。
“本意,他的本意就是毫无责任的创造了我下来,然后又满怀歉意的让我有口饭吃,之后就像扔垃圾一样给我找个下家把我扔掉!”她声音尖锐的刺耳。
“他为我好,那他为何不经过我同意就给我说亲!他为我好,那为何又将我随随便便抛给旁人?!他又不是不知那媒婆找的人,是个整日寻欢作乐、酗酒度日的混账东西!”
“但他还是同意了,他就像扔垃圾一样,迫不及待的将我扔掉!”秦蕊原本沙哑的嗓音因暴怒而彻底扭曲。
“那是因为他得了肺痨,怕你无人照顾,所以才出此下策。”月颖盏急忙解释。
“但他从未问过我愿不愿意走这条路。”
河底一阵沉默。
月颖盏张了张嘴,很想给秦蕊解释说这个世界不是这般黑暗,还是有人在意她的,但是思索了半天话语发现不知从何说起。
她太惨了,惨到对错于她而言已经毫无意义,她就是单纯在宣泄心中的恨意。
秦蕊早已认定自己的想法,说再多也无用。
这一时,月颖盏还真不知如何回答,只得犹豫道:“可这不是你杀人的理由,你这么做是不对的。”
“理由?对错?”
秦蕊讥讽的轻笑两声:“呵呵,我不需要理由,我也不在乎对错。”
秦蕊又捏紧了捆在月颖盏脚踝上的黑发,轻蔑答道:“就如同曾经那群地痞流氓伤害我一样,或许是玩乐,或许是以大欺小的劣根性,这都不重要了,我乐意,我开心,我现在有这个实力,这就是我的理由。”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对错,只有力量的强弱。”
秦蕊又将月颖盏提起来半丈,左右打量了一番:“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同你说这些吗?”
月颖盏只感觉自己大脑充血,涨得难受,已经没心力同她舌战,无力道:“不知。”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