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闻羽扬起下巴,挑衅一笑,大嗓门眯起眼睛。
  接通的电话里传出薛诸低沉的声音:“什么事?”
  “这个人说他有孩子母亲的消息。”大嗓门暂时按下怒火,语气收敛起来。
  “让他滚。”薛诸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大嗓门给了闻羽一个眼神。
  闻羽毫不怀疑,只要这个电话一挂断,自己的手和腿必是要废一个的。
  在薛诸挂断电话的前一秒,他直起身,高声叫停了手脚报废的倒计时:“薛总,闻晓意的母亲马上就会去把他带走了。”
  “……”
  “现在有兴趣了吗?”接近一天不吃不喝,闻羽的力气只够大声喊出一句话,后面一句声音很小,没能传到薛诸的耳朵里。
  但那不重要。
  刚刚那一句话就已经足够让薛诸感到不爽了。
  果然,他听见薛诸低沉的声音:“看好他,别让他饿死了。”
  大嗓门挂断电话,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示意黄毛把他的饭拿给闻羽吃,他倒是气得吃不下饭了。
  趁大嗓门懒得管他们的时候,黄毛的话瘾又起来了,他放下自己的盒饭:“我不建议你这么挑衅老大哦。”
  拿过大嗓门的盒饭,拆开,夹起饭就往闻羽嘴里送,黄毛自己的饭才吃到一半,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喂闻羽吃饱然后去吃自己的那份。
  闻羽骤然被塞了一大口米饭,被噎了一下,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把饭送下去,哑着嗓子说:“给我点水。”
  “啧,你可真娇气。”黄毛吐槽着,转身去拿水,大嗓门接替他的位置继续守在闻羽旁边。
  在黄毛身后,闻羽的声音再次响起:“惹薛总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吗?”
  黄毛:“那当然了,上一个这么挑衅他的人啊,现在正在江底愉快地喂着鱼呢。”
  说完,他被自己的地狱笑话逗得笑了一会,拿完水转身,却猝不及防对上同伴朝着他倒过来的身体。
  黄毛懵逼地看着大嗓门软倒在地后露出的人。
  闻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正从容地抬起鲜血淋漓的一双手,手抓在大嗓门的裤子兜里,随着大嗓门落地的动作,顺势抽出了他腰间别着的手qiang。
  黑漆漆的洞口抬起,正对着黄毛。
  那把威慑用的手qiang来得正好,就这么成了闻羽破局的一环。
  黄毛默默拉平嘴角,缓缓放下水,举双手蹲下。
  ……看来剩下的饭暂时吃不上了。
  第36章 姑姑
  “什么情况?”
  薛诸抬起眼,路尽头的废弃工厂里只有几点闪烁的光芒,看不见里面的任何东西。
  司机疑惑地打着转盘:“灯又坏了?”他在心里腹诽:灯坏了不会打手电吗?这时候省什么事儿啊。
  绕过弯路,从工厂的大门看进去,变换的手机光微微照亮了黄毛的脸,在他旁边,模糊的光影照出一个半跪的身影。
  “现在的小年轻真是……能刷手机就什么都不管了,这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得了,”司机奇怪黄毛怎么不重视老大的到来,想了想还是拿捏着度说了句话,“不过厂里灯泡老坏也是麻烦,桑子估计买灯泡去了,小黄也算是敬业的。”
  后座没有动静,司机估摸着老板的心思,闭上嘴。
  开到工厂前空地上,他正要停车,薛诸平淡的声音响起,下了个更奇怪的命令:“打灯,开过去。”
  “这……”司机迟疑了一下,前面可是大门啊,老板的意思难道是……撞门?
  “开。”
  司机没再多话,打开远光大灯,一脚油门下去,工厂大门宣告报废,半敞着的门板被车头顶着飞出,门边的一块铁皮被大力撞开,辗转在车轮下变形,发出刺耳的声音。
  整个工厂被灯照亮,被黑暗盖住的不确定性消失,薛诸将工厂里的东西尽收眼底。
  黄毛迎着大光,捂着眼睛蹦起来:“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开这么大的灯是想把我眼睛晃瞎……”
  他喊道一半,想起车里的人物是谁,慢慢闭上嘴。
  “桑子呢?”
  熟悉的声音响起,让他心凉了半截。
  欸?不过他好像本来就必凉?
  黄毛在心里给自己点了数根蜡烛,回道:“桑哥买灯泡去了。”
  听到他的话,司机松了口气,看了一眼老板的脸色。
  薛诸再次扫了一眼工厂的情况,除了低头看不清神色的闻羽和一个站在大灯前捂眼睛的黄毛,确实没什么特殊的,他按下心中的疑心,示意司机关上远光。
  远光的大灯关闭,剩下的车灯还留着,当灯用。
  走近,闻羽仍一动不动,薛诸皱眉:“死了?”
  黄毛:“没有没有,可能是困睡着了,您知道的,这不,早上十点就把他绑过来了,已经十几个小时过去了,困是正常的嘛……”
  薛诸懒得听他扯些有的没的,打断道:“把他弄醒。”
  黄毛闭上嘴,却没有朝着闻羽走去,而是挪动一步,让到一边。
  薛诸脚步一顿,正对上漆黑的qiang口。
  闻羽如他所愿得扬起脸。
  “薛总,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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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铃响起的时候,顾雅正和闻晓意玩着跳棋,落后了两个子。
  正是关键时刻,她盯着棋子,习惯性地喊管家,“薛管家——”
  过了一会,门铃再次响起,顾雅疑惑抬头,四处看了一圈。
  闻晓意跳子,又占下一个角,提醒道:“管家爷爷拿着我的手表聊电话去啦。”
  顾雅抓着棋子,被轰过的脑子缓慢地转动起来,想起来了。
  和薛殊那场惊天认儿比起来,显然闻羽的安危更重要一点,所以他们暂时都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
  薛管家和薛殊保持通讯,一起去排查薛诸会在的地方,而她陪着睡不着的闻晓意等爸爸的消息。
  “哦,忘了呢。那晓意等一会,去看看是谁。”顾雅正要起身,余光扫过棋盘,瞬间判断出局势——闻晓意再占一角,她就输了。
  起身的动作暂停,顾雅移开目光,装作顺口道,“等阿姨回来我们重开一局叭。”
  “嗯?”闻晓意挠挠头,这是他们玩的第一局,他还有点没记住赢的规则,轻易就被套了进去,“好哦。”
  “……咳,”顾雅摸了摸心脏的位置,按下想要反悔的那点悸动,“那晓意帮忙收一收棋子,好不好呀?”
  “嗯。”闻晓意应声,在棋堆周边转着,把一个个棋子捡起放得整整齐齐。
  还是个有点强迫症的小孩,不过看起来注意力已经从找不到爸爸的难过里转移开了。
  顾雅凑过去揉揉闻晓意的脑袋,起身往门口走去。
  “大晚上的,会是谁啊?”
  她打开监控确认了一下,门外是一个陌生的女子,衣着齐整,面容精致。
  见到门开,女子收回准备按第三次门铃的手,嘴角扯起礼貌的职业笑容:“您好,顾女士,很高兴见到你,我是薛先生聘请的律师,这是我的名片。”
  顾雅接过,名片上显示的是知名律师事务所之一——丹徕,而眼前的这位她也有所耳闻,是事务所非常出色的一位代理人:“闻律师?”
  “是的,您好。”
  顾雅讶异中带着敬佩的语气让闻律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又飞速调整好。
  “薛诸请律师干什么?”
  “薛先生在我司咨询了继承权相关的内容,并且委托了我来和您协商。”
  顾雅奇怪道:“但是我们家唯一的儿子已经自愿放弃了他所有的继承权。”
  “是的,女士,这件事在我司亦有记录,但根据薛先生几个小时前刚作出决定,要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另一个小孩,他委托我前来,尽快确定那个孩子的继承权……薛先生说那孩子在这里?”
  律师的语气客气又疏离,随着一串官话下来,笑容丝毫不变,即使最后一句话是个问句,她也念得像一个陈述句般刻板。
  “是这样……”顾雅有点迟疑,在她看来,那些决定都只是薛诸的一意孤行,闻晓意很爱他的父亲,恐怕不会自愿离开闻羽。
  而且这个孩子与闻羽的血缘毋庸置疑,虽然不知道两个男人到底是怎么生出来孩子的,不过顾雅想,哪怕薛诸从血缘上下功夫强制闻晓意离开闻羽,那也是不可能的。
  因此这位律师大概要无功而返了。
  思索了好一会,顾雅抱歉笑道:“请进吧,但是可能要让你白跑一趟了。”
  闻律师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话想脱口而出,但最后还是维持着自己的礼貌道:“打扰了。”
  她的表现太过奇怪,顾雅重新活跃起来的脑子一动,忽然从律师不对劲里察觉到一点——眼前的人好像把这一场继承人的变更理解成了婚变。
  再多联想一下,顾雅立刻猜到——闻律师根本不是在处理豪门恩怨上名声大起来的,一定又是薛诸直接指名,她推脱不开,即使心里很不乐意,出于职业操守和事务所要求,也必须来办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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