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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睫毛上有雪。”霍北说。
  “你,捂化不就成水了。”
  “嗯。”霍北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他还没缓过来。
  虎子喊恶心,他没觉得刚才那下恶心,不仅不恶心,还特挠人,浑身像被电流窜过,脑子都酥了。
  “好了吧……”宋岑如小声说。
  睫毛轻轻扫过掌心,发痒,发烫,霍北胡言:“再捂会儿。”
  ……
  要不说撒欢儿才最消耗精力呢,尤其剧烈运动后躺平,起来就没力气再战斗了。
  损失最小的是少爷,就头发湿了一点,其他几个脖领浸了水。李东东秉持娱乐第一的原则,宁死不回家,他们搭伙去铲大杂院屋顶的雪。
  宋岑如跟某人并排走,这俩谁也不敢看谁,反正是个意外,说不定对方根本没放心上,干嘛给自己整的不上不下的。
  进了院,宋岑如找了个角落一蹲,不知道捣鼓什么去了。
  霍北裤脚也湿的厉害,得换一条,但他改道先去厨房,和熬药的陆平打了照面。
  她见人一愣,“你耳朵怎么那么红。”
  “冻的。”霍北喝完热水,匆匆逃回卧房。
  窗帘拉上,他在昏暗中换衣服,三两下穿好,却磨磨蹭蹭的在房里打转,摸摸桌角,扯扯拉链……真他妈疯了吧,不就被亲了下么,扭扭捏捏个屁!
  外头又嚎起来,大概过去二十分钟,门被敲响,伴随着李东东的喊声:“老大!这冰忒瓷实了!请求支援!”
  霍北被吵得心焦,一把拽开门,正要骂呢,看见人又哑火了。
  宋岑如双手捧着茶壶那么大的雪人,黑豆豆眼,树枝胳膊,毛线嘴,和一条跟霍北现在身上同款的深蓝布条围巾。
  那雪一直拿手里特别冰人。
  霍北看他指尖冻的通红,那点情绪也忘了,转身打开衣柜,边翻边说:“刚才就该找我要手套,就你这细皮嫩......”
  余光人影晃动两下,宋岑如捧着雪人到他跟前,真切又慌张地开口:“霍北,生日快乐。”
  活的糙就是霍北十八年人生的代名词,甭说生日礼物了,礼物都没收过。
  寻常人一看他这样儿就知道不好惹,哪怕摆张笑脸也不耽误人家觉得他心里藏着坏,关系稍微近点的邻居长辈,顶天了送他两张超市打折券。李东东那几个更糙的就没这意识,搞什么惊喜,吹个蜡烛就是超绝浪漫。
  但宋岑如送他了。
  那雪人搓得圆溜,树杈手比了个“y”,毛线嘴笑得特别开心。
  霍北的唇角也不自觉弯了个弧度,吐出来的话却是,“就送这个?”
  “我、我来不及准备。”
  宋岑如有点局促,要是提前知道,肯定不至于送的这么寒碜。
  瑞云的整体商业重心在南方,他去过的地方大多也是南方,而且以前老家下不了这么厚实的雪,经验不足,宋岑如怕连这么简单的雪人也捏得不够好看。
  “你要是不喜欢,就当我没送......”
  霍北不置可否,拿着那雪人往桌上一扽,甩了副手套给他,“赶紧捂上,再冻会儿该皴了。”
  手上还算有知觉,就是皮肤太白,所以红起来特别明显。宋岑如胳膊肘夹着手套,呵气先把手给吹暖,不然僵硬着不好穿。
  就这样一双修长纤薄,执毛笔、盘玉珠的手,现在指关节都透着红。
  疼呢吧?肯定疼。
  打雪仗的球基本都是霍北搓的,宋岑如只管扔就行了,可雪人是亲自做的。
  “你这管什么用。”霍北看得心急,拢住他的手。冰的和烫的一贴,俩人都愣了下,不敢动了。
  极与极的温度碰撞,很难不叫人想起刚才的意外。
  少年时代是人生中既热烈又混沌的阶段,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穿插在中间,像是在和两个从未动过春心的人捉迷藏。
  谁又能在此刻想到这是什么呢?就单纯捂手呗。
  宋岑如他们班那些不修边幅的男生课间打闹还相互坐大腿呢,玩儿嗨了甚至一个叠一个,越叠越多。
  霍北经常运动,气血足得很,没几秒那双手的温度就上去了,他松开之后揣起兜,“行了,穿吧。”
  磕磕绊绊的穿好了,大了些,但是暖和。
  雪人孤单单立在桌上,宋岑如的骄傲还不允许自己送了个别人不喜欢的东西,他准备拿去扔了。
  霍北眼疾手快捞过来,径直往屋外走。身后,宋岑如茫然地问:“你去哪?”
  霍北没回答,进了厨房,拉开冰箱冷冻层,腾了个单间儿出来,把雪人放进去。
  这是不是意味着礼物还行?宋岑如瞬间不矫情了,好奇道:“存的住么。”
  “冰箱活着,它就活着。”霍北道。
  这冰箱有些年头了,快跟宋岑如一般大,但质量还行。只要不出什么幺蛾子应该可以再挺几年,到时候换冰箱就再给雪人搬个家。
  宋岑如点点头,心底又生出一点雀跃。
  外头几个铲雪工半天等不来人,扯开嗓子唱“你快回来——”,霍北连笑带骂的出去了。宋岑如被老太太拉进屋聊天,没参与这帮野人的娱乐活动。
  隔着不算干净透亮的窗,白影从屋檐洒落,霍北头上淋了雪,小弟们笑作一团,宋岑如目光穿过飞雾,一切仿佛就定格在这瞬间。他有种直觉,自己大概很久,很久都会忘不掉这样美好的年少光景。
  【作者有话说】
  酥酥脆脆一个吻[亲亲]
  第21章 过年好
  临近年底,日子过得飞快。学期末各大高校都在抓成绩,宋岑如偶尔抽空去大杂院给他们补补课,老太太就举着棍子在旁边监督。李东东他们总说自己不是读书这块料,不如跟老大一起挣钱,霍北一脚踹过去,仨人安静如鸡。
  “少爷,咱们跟你不一样,你做高三的题都不在话下,我连几何的辅助线都画不出来。”李东东小声逼逼。
  “不是你画不出来,是你觉得你画不出来。”宋岑如道,“你们挺聪明的。”
  相处半年,他发现他们并非是邻居口中撑死了混个文凭的“差生”,与其说成绩不好,不如说是被那种眼光凝视久了,便开始否定自己。
  “你们一点都不差。”宋岑如强调道。
  “真、真的啊?”几人眼睛放光。
  宋岑如点头道:“真的。”
  当然,要往深了说,他也并不觉得学习是人生的唯一出路,但就大部分人而言,学习和赚钱一样,都是为了给自己多挣一分选择的权利的资本。
  不过这个语境放在宋岑如身上不太适用,他的自由目前还在父母手里。
  紧锣密鼓突袭几周,宋岑如辅导完他们,自己的期末考也来了,放榜那天,他拿着第一名的成绩单回家,撞见华叔正往家里搬年货。
  一旦家里出现大堆红色包装的东西,宋岑如就知道今年不回老家,随之而来另一则消息是宋文景和谢珏过年不回京。
  “谢先生还得在那边待段时间,宋夫人得跟进新一轮拍品委托。”华叔说。
  “只是委托?”
  宋岑如还记得上回偷听到的电话,私底下查过新闻,没有任何敏感消息爆出,有可能是母亲瞒得太好,也有可能是他虚惊一场。
  “是啊。过年又只剩我们两个了。”华叔渣眯眼笑,“这回给你订烧烤怎么样?”
  独自过年而已,不是头一回,宋岑如明白华叔在哄人,往常哪准他吃这种东西。
  “都可以。”宋岑如也不想让他太操心,冲人笑笑回屋写字去了。
  练字最大的好处就是静心,烦不过便一头扎进墨里,全神贯注没精力想别的。从下午耗到晚上,他写了五副春联,用的金箔红纸,瞧着就喜庆。
  吃过晚饭,和华叔打了声招呼,宋岑如带着春联上大杂院去了。这应该算他第一次不请自来,巧的是陆平和霍北都在。
  霍北正做饭呢,拉开门有点惊讶,看他手里拿了沓红纸,也不问,一摆头:“进来吧。”
  锅里在煮饺子,挺香的,霍北从摊凉的碗里挑了一个,杵在宋岑如嘴边。
  “我吃过了。”宋岑如说。
  “撑了么,没撑再吃一个,三鲜的没姜蒜。”霍北很执着,还强调,“我做的。”
  宋岑如挺给面子,两口解决,亮着眼睛点点头,一言不发但夸得厨子心里暗爽。
  “你手里拿的什么。”霍北放下筷子换笊篱,开始捞锅里那批。
  “给你的。”
  宋岑如将金箔红纸展开,清逸雅正的字迹跃然眼前:
  椒花献颂柏酒浮春
  之前用硬笔给霍北写的那叫小儿科,这才是他的真本事,宋岑如对书法向来自信,此刻却像个初学者似的抱着一丝忐忑等着评价。
  宋岑如的字是好到连外行人也能瞧出来的漂亮,这对联要是贴那掉漆的破门,任谁看了都觉得大材小用。
  但霍北的主观意识不这么想,配得很,太他妈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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