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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三个孩子都还不大,跟着她在屋里担心了一日,定是都早就累了。
  小公主趴在父王床沿边,不愿意走:“小唯儿不走,小唯儿要陪着母后父王…”
  “你要陪母后父王,可这里除了那张小榻,没地方可以给你睡。”
  “小唯儿不睡,小唯儿就坐这里。”小公主坐在脚踏上,眼巴巴地看着静静躺着的父王,就是不愿意走。
  看闺女这样,姜心棠更加难过。
  抬手抚摸闺女脑袋儿:“可母后要休息要睡,你在这儿,母后没法睡…”
  小公主这才犹豫着要不要走。
  姜律过来拉她,哄她走。
  她就跟着哥哥走了。
  姜律要把小弟弟也带走,但小萧翼不走:“小爷是男孩子,小爷随便睡,你不用管我,带我姐走就好!”
  说完他在外屋榻上随便一躺,准备父王没醒来前,他都在这睡。
  在外屋睡不会打扰父王母妃。
  但父王若有事,他能立即就知道、进去。
  最终姜律只把小公主带走。
  下人抱了被褥来给小世子爷盖。
  屋外头有侍卫和婢女嬷嬷守夜,薛神医回了院子,院正、刘孔两位太医歇在西厢房。
  姜心棠和衣在萧迟身边躺下,拉过萧迟的手,跟平时萧迟搂着她那样,窝在萧迟怀里睡。
  上半夜她根本睡不着。
  后半夜因为身心煎熬,累到不行才睡了去,但根本不敢深睡,时不时就惊醒过来,去摸萧迟的胸膛。
  摸到他微弱的心跳还在,她才往他怀里再贴了贴,继续睡。
  护国寺离京近,半夜护国寺主持就被齐冥弄入京来了。
  消息禀到宫里,入睡不了的小皇帝起身骑了匹马就又往王府赶。
  少年精力旺盛,动作利索,御林军追出宫要护送他,少年早骑着马跑得没影儿了。
  到了王府,齐冥领着他去见护国寺主持。
  护国寺主持与上清寺主持言辞一致,说他母后乃凤命,天定的姻缘是梁献帝,是他父王抢了梁献帝的妻,逆了天命必然要遭此一劫。
  至于他父王何时醒来,得看他父王自己的造化了。
  小皇帝审视着护国寺主持。
  最后问了一句:“朕母后乃凤命是吧?那朕的父王若成了天子呢?”
  主持方才无论小皇帝如何逼问审视他,他都淡然自若。
  可小皇帝此话一砸出,他神色蓦然微变。
  少年帝王低沉有力的声音继续砸入主持耳中。
  “朕的父王成了天子,朕的母后依然是皇后,可否让朕的父王立即醒来?”
  第484章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主持没有回答小皇帝这话,只劝小皇帝要以天下安定为首要。
  “天下安定自然要,朕的父王也不能昏睡不醒。”
  小皇帝说罢,起身出屋,入了夜色中。
  身后房门关上,护国寺主持同样暂时被留在王府中。
  小皇帝回了主院。
  得知他小弟在外屋睡,他轻推房门进去,把他小弟往里挤了挤,在榻外边躺下。
  小萧翼被弄醒,虚眼看是他哥,转身屁股对着他哥,继续睡。
  小皇帝躺下后,却是睡不着。
  翌日一早他母后才起身,他就知道了。
  姜心棠醒来第一件事就去摸萧迟胸膛,摸到萧迟微弱心跳依然在,她才安心地坐了起来。
  为了方便照料萧迟,锦帐从昨日起就一直挂到床两侧。
  她坐在床上,透过纱窗,望着外头刚亮的天光,恍然想起现在还是过年,昨日是正旦,今日是年初二。
  本该团圆欢庆的日子,她的丈夫、她最爱的人,却在这个热闹喜庆的年节骤然醒不过来。
  她眼眶又发湿了。
  害怕。
  害怕萧迟会醒不过来。
  “母后。”
  小皇帝想入里屋,但母后方醒,他已是少年,没有贸然进入,先在外头喊了一声。
  姜心棠回神,声音微涩:“进来…”
  说罢爬到床尾,越过萧迟的脚下床。
  小皇帝入屋看到母后要下床,急步过来,扶他母后下床,之后去摸他父王的手。
  确定父王的手是热的,才放心,转头去看母后。
  姜心棠昨夜拼拼凑凑一整夜睡不到一个半时辰,还都是浅睡,加上昨日哭了多次,此时她脸色苍白、双眼红肿,憔悴得不像样。
  小皇帝担心:“母后,父王会醒来的,您得保重自己的身体。”
  “母后没事…”姜心棠知道自己定是形容难看。
  可孩子面色也不好,显然昨夜也没睡或睡不好,她心疼抚摸儿子的脸,“不是回宫了吗?怎的一大早就在这?”
  小皇帝没说主持和尚的事,只道:“担心父王,天亮就出宫来了。”
  “不用一直出宫来,你还有国事要忙,母后能撑得住。”姜心棠说罢,唤了外头的婢女嬷嬷打水来给她洗漱。
  小萧翼也醒了过来。
  他年岁小,没他哥那么多讲究,一醒来就从榻上蹦下地,冲入里屋去摸他父王。
  同样是摸到父王还是热的,才放下心,心一放下,刚睡醒的惺忪就爬上小脸,从里屋晃荡了出来。
  嬷嬷们忙多打了些水来。
  母子三人刚洗漱完,姜律就过来了。
  他已经洗漱完毕,且穿戴齐整,显然比姜心棠母子三人起得还早。
  他入屋后,先问父亲的情况。
  小皇帝说如昨日一般。
  姜律听完,心还是担忧着,却也微松了口气。父亲心跳那般微弱,他同母亲弟弟们一样,怕父亲睡着睡着,连那心跳都没了。
  姜心棠问起了闺女。
  姜律说妹妹还在睡,他先起了身,不放心父亲,便先过来看看。
  随之下人送了早膳来。
  人在一门心思担忧某人或某事时,连饥饿都感觉不到。
  姜心棠此时就是这种状态,她依然吃不下,也没感觉到饿。
  但孩子们在身边,她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一些。
  早膳后,小皇帝传了薛神医、院正和刘孔两位太医过来。
  四人给萧迟看过后,说萧迟还是昨日那状态。
  薛神医离开,院正和刘孔两位太医也退下后,大长公主夫妇过来了,得知儿子还是昨日那状态,同样是既担心,又松口气。
  姜心棠命下人把给萧迟熬煮的营养羹汤送来,她吹凉了,喂萧迟。
  可萧迟又如同昨日一开始那般,不会吞咽。
  姜心棠眼泪再次垂落下来,边拿帕子擦拭萧迟唇角,边无声地哭着。
  正想着等会再喂萧迟,外头就传来哭声。
  哭声由远及近,很快屋里的众人就分辨出是小公主的哭声。
  姜律忙要出去迎妹妹,未到里屋门处,小公主已经哭着跑了进来,她还穿着就寝时的寝衣,寝衣单薄,赤着脚丫,一路哭跑过来,小脸和脚丫冻得通红,头发也乱糟糟的。
  她跑进来后,趴到他父王身上就哭。
  不知是冻的,还是怎的,哭得小身子一直在抖。
  照顾小公主的嬷嬷拿着小公主的狐裘斗篷追了进来。
  嬷嬷气喘吁吁,却顾不得喘,扑通跪于姜心棠面前,说小公主睡得好好的,突然就哭着醒来往外跑,她怕小公主冻着,拿着小公主的斗篷追来,却一路都追不上小公主。
  姜心棠忙拿过嬷嬷手里的斗篷披在闺女身上,问她到底怎么了。
  小公主趴在父王身上哭了好久,起身又扑入母后怀里哭,害怕说:“小唯儿梦到、梦到父王薨、薨逝了…”
  说完哭得更大声。
  她一夜都睡得不安稳,做了好多噩梦。
  那些噩梦虽叫她害怕,但都不要紧,她把被子蒙在头上忍一忍就熬过一夜了。
  可方才,方才她竟梦到父王薨了,被下人放进三重棺椁里,要抬去埋了…
  她一下子就哭着醒了过来,赤足下地,没穿外衣也没穿鞋就往主院跑来。
  姜心棠心头发酸,抱紧闺女安慰:“梦都是反的,你父王还好好的,不会丢下我们离开的…”
  她本来隐忍着只掉眼泪,没哭出声。
  可一安慰闺女,就忍不住跟着哭出了声来。
  萧迟自昨夜用完膳后,就陷入昏睡。
  也不知是昏睡够了,还是哭声实在太吵,他昏昏沉沉中渐渐又有了些知觉。
  可他还是睁不开眼,动不了,只能再次蠕动喉结。
  “父王有意识了。”小皇帝立即开口。
  姜心棠和小公主哭声戛然而止,姜心棠抬头、小公主扭头,去看萧迟。
  果然见萧迟喉结在上下轻微滑动。
  姜心棠激动得命嬷嬷再拿羹汤来,继续喂萧迟。
  小公主也不哭了,胡乱抹了把眼泪,趴床边看她父王。
  小萧翼看了看他姐,看了看父王,小脑瓜子转了转,叫他姐:“你继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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