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不可以这样说,你爸爸只是不常在家,这不代表他对我们就不好,早些年,他对妈妈是有恩的,没有当时的他,就不会有妈妈的现在。”
五花还是不解:“他有恩,你报答他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委屈自己迁就他?”
念初摇头,语气也有些怅然:“事情不是这么论的,人在沙漠里快渴死时,得到了一瓶救命的水,这样的恩情不是在走出沙漠后,随便拿一瓶水还给对方就能还的清的。”
五花问:“你只提恩情,那你还爱爸爸吗?”
念初再次沉默。
蒋天颂转正之后,外面关于他的流言蜚语只会更多。
女秘书、女学生、女明星,甚至连男明星都能跟他传出一段香艳趣事。
但是她再也没问过。
真说一点都不怀疑,完全相信他,念初连自己都骗不过。
之所以不问,其实有点被蒋天颂说中了,她对他感情的确淡了,没有以前那么在意了。
这次的长久出差,其实也算是一种隐晦试探。
现在的教育慈善只不过是几个试点,这次试点成功,她还会继续把试点范围扩大。
到时候出差时间跟次数只会更多。
他的工作把他圈地为牢,根本走不开。
她在全国各地到处辗转,一年回不了几次家。
某种程度上,两人就算是长久分居了。
总是不见面的感情容易被人钻空子,她不是没想到这层隐患,只是没那么在乎。
念初把重心都放在了孩子和工作上,蒋天颂那边,随他去。
无论怎么样,她都能以平常心接受后果。
说到底,他看得透彻,她不爱了。
念初甚至怀疑自己以前的感情,或许她从没爱过他,又或许她根本就不知道爱情是什么。
只是恰好在一个她什么都没有的特殊时间段,他出现了。
吊桥效应,他给她提供帮助,给了她想要的一切。
而她因为需要他,因此产生眷恋心理,觉得自己离不开他。
误以为这样的依恋是爱情。
而现在,她彻底独立,什么都有了,他的存在感开始被无限削弱。
她想要的一切全能自给自足,蒋天颂的陪伴与否,就变得可有可无。
念初苦笑,或许她根本就没懂过什么是爱情,她只是用嘴巴说过两句爱人的话。
她总觉得他功利心强,其实她自己也不乏多让。
念初没有欺骗孩子:“或许世上就没有爱情,只不过是讲故事的人,为了故事动听,给世人编造出的一个谎言。”
五花眨巴眨巴眼睛:“小美人鱼的双腿……”
念初:“那是她为了自己能行走,人鱼上了岸,才能有机会看到岸上的风景。”
“她不肯杀王子。”
“因为她善良,她虽然是鱼,却拥有了人性,人类最美好的品质。”
“灰姑娘的水晶鞋……”
“用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参加不属于自己的晚会,本质上是对跨越阶级的渴望。”
“白雪公主和王子……”
“对一个尸体都能一见钟情,王子纯纯好色之徒。”
蒋天颂:“你是忽然这样想的,还是从很早之前,心里就这样觉得?”
念初:“其实第一次听到这些故事,我就觉得很奇怪,我……”
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惊愕转过身,蒋天颂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床,穿着病号服站在病房门口,静静看着她,眼眸安静,面色灰白。
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爱上陪伴自己最久的人,说服自己相信世上真的有爱情。
然后听见她跟他们的孩子说,她认为爱情只是个骗人的术语,是不存在的。
第367章 番外-养娃日常9
念初眼神有一瞬慌乱,他是什么时候在这的?
她之前那些话,他听见了吗,听到了多少?
他会怎么想她?
手指无措的攥紧了衣摆,念初已经许久没有像此刻这样的紧张了。
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蒋天颂很有耐心,她不说话,他就等着。
安静地一直看着她,非要她给个回答不可。
“妈妈……”五花声音小小的。
念初的理智终于被唤醒。
“我……”
她怔怔跟蒋天颂对视,心情无比复杂。
蒋天颂叫来护士:“有劳,带孩子出去吃点东西。”
接下来要谈的不适合五花听,他得先把她支开。
五花虽然年纪小,但她是三个孩子里,跟念初最久,也是思想最成熟的。
知道爸爸妈妈需要私人空间,在护士过来时,她没有坚持留下。
“妈妈,无论如何,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即使蒋天颂就在面前,她还是坚定地把这话说出了口,而后才跟着护士离开。
蒋天颂眼底掠过一抹惊诧,诧异之下是埋藏的很深的淡淡悲凉。
他忽然感觉,自己这一生活的很失败。
他厌恶蒋松,疏离蒋松,决心绝不要重复蒋松那样的日子。
可这日子过来过去,他发现自己似乎和蒋松没什么区别,他在重蹈覆辙。
三妮和四蛋两个孩子虽然留在他身边,但心心念念都是妈妈。
念初出差这段日子,两人一个比一个乖顺,起初他还觉得省事,但渐渐的悟到,他们不是懂事,是对他这个当父亲的陌生和惧怕。
因为对他没有亲昵感,所以无法在只被他管控时放心做自己。
五花就更明显了,当着他这个父亲的面,也能坚决表明立场。
一点都不在意他的感受,完全不去想,她说这种话,他这个做父亲的会不会伤心。
他努力发展事业,自以为做得不错。
然而到头来,妻子感情变淡,孩子跟他离心。
他和蒋松有什么区别呢?
顶多是念初比贺媛柔软些,不会当面对他恶语相向。
孩子们会戴着伪装的面具,没把对他的不喜写在脸上。
蒋天颂自嘲地低下头:“我真失败。”
念初心中一惊,不明白他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不是的,不是这样。”
她慌乱反驳,眼里已经有了泪光。
“我那些话,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我,我是说给女儿听,她以后也会长大,我怕她被人骗。”
她见不得蒋天颂这个样子,她还是喜欢他意气风发,沉稳倨傲,而不是眼下,苍白的失去颜色。
走廊不方便说话,蒋天颂回了病房,念初怔怔跟着一起进去。
“你给她取名叫晨,一日之计在于晨,也就是说,在你心里,她的到来是一个开始。”
蒋天颂喃喃道:“我猜出了这个寓意,却以为你的开始,是指事业宏图,原来不是,你的开始,是你开始放弃我,放下我们……”
童年没被善待过的人,多多少少,会有些敏感。
他对人的情绪感知力很强,尤其是对念初。
她不在乎他了,这是不争的事实,无路如何都掩盖不了的。
可是他想不明白。
“但我做错了什么呢?”
蒋天颂握住念初肩膀,眼眸含着温热,执拗地看向她,似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感情没了,也是需要理由的,婚后这几年,我没做任何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家庭的事,更没有逃避身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凡是你们想要的,能给的我都给最好的,我自问已经做得不错,到底还是哪里,让你觉得不对?”
念初泪流不止,她摇头,不停的摇头:“没有,你没有错,我从没有这样想过。”
蒋天颂皱眉看着她,眼眸有些木然:“总要有个理由的,许久之前,你还不是现在这样,为什么我们会成现在这样呢,我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念初无法回答,沉默的落着泪,说不出话。
蒋天颂逼她:“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答案,否则我的余生将再也走不出这件事,永远陷入自我审判的痛苦。”
他是个骄傲的人,就像他的事业一样,一步一步,步步高升,决不允许自己失败。
念初也想给他个答案,他话说的那么重,她必须给他个答案。
于是她沉吟良久,吸着气说:
“可能是因为贪婪。”
蒋天颂一怔。
念初泪眼朦胧说:“你没有错,你没做错任何事,是我变了,我变得贪婪。”
她深呼吸,感觉心口像有刀子划过:
“如果你因此而不满,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接受。”
蒋天颂皱眉看着她。
念初低下头,声音微弱:
“三妮和四蛋留给你,五花,你和她相处的也不多,她又小,离不开我,就让她跟我吧。”
他们两人的矛盾,本质上是他希望她回归家庭,而她已经做好规划,余生经营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