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觉得压抑吗?”
“还好,大概是我没什么艺术细胞,只分得出好看不好看。”
涂雪微笑了下:“很多人都说melt的绘画风格阴暗,看着渗人,还有人说这样的画不吉利,有传言说她的父亲就是被她克死的,收藏她的画会被诅咒。”
“你不怕吗?”涂雪微看过去。
陆西林耸耸肩:“‘子不语怪力乱神’,一幅画而已,哪有这么邪乎?都是别人瞎编排的。再说了,我是医生,天天和死神抢人,就算传言是真的,我命硬得很,不怕克。”
涂雪微的眸光微微一澜,泛起了一丝涟漪,淡笑道:“melt要是知道这幅画被你收藏了,应该会很高兴。”
“是吗?”陆西林看了眼涂雪微,轻咳一声,“那就好。”
油画这一茬总算是翻了篇,陆西林抹了一把汗,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他一颗心又吊了起来,险些忘了今晚最大的难题还没解决。
“涂小姐,时间很晚了,你……”
涂雪微转过身:“你还是想赶我走?”
陆西林被问住了,刚才涂雪微说得对,对她,他的确是有一份责任在的。
进退两难,他觉得自己要裂开了。
“我累了。”涂雪微平静地说,像是没看出陆西林的挣扎。
大半夜的,也不好再折腾了。陆西林眼一闭,牙一咬,认命道:“你今晚……就先住下来吧。”
涂雪微唇角一牵,笑了。
陆西林拖着沉重的脚步,将涂雪微带到一个房间前,推开门,有气无力道:“你睡这间。”
涂雪微挑眉:“客卧?”
“难不成你还想睡主卧?”陆西林瞪圆了眼睛,应激了:“涂小姐,让你睡客卧已经是我的底线了,你可别得寸进尺!”
“我只是随口提了句,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涂雪微笑笑的,“难不成陆医生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我对你做什么不成?”
陆西林的表情千变万化:“……这也不是没可能。”
涂雪微叹一口气,抬了下受伤的手,遗憾道:“可惜我现在就是有心,也无力啊。”
陆西林:“……”
又被调戏了。
涂雪微怎么比他还会耍流氓?
陆西林说不过她,也不想自取其辱了,他耷拉下肩膀,认栽似的,说:“这间房平时不住人,床单被套都是干净的,你放心睡。”
涂雪微点头,把行李箱推进房间里,问:“浴室呢?我想洗澡。”
陆西林心口一跳,嘴唇发干:“你的手才上了药,不能沾水。”
“我会注意的,还是你想帮——”
陆西林猜到涂雪微想说什么,二话不说,抬手指向旁边的一道门,板着脸说:“这一间是浴室,你自便。”
涂雪微笑吟吟的,见好就收,不再戏弄陆西林,打开行李箱收拾起东西。
陆西林觉得自己站这儿不合适,转身回到客厅,没一会儿就听见浴室里传出了淅淅沥沥的水声,他的表情登时一凝,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浑身不自在。
今晚喝了酒,他本来是微醺的,现在已经被吓清醒了。
这叫什么事啊?!
事情怎么就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涂雪微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搬到一个半生不熟的男人的家里住?还洗澡?她对他就一点儿防范之心都没有吗?还是说他在她眼里根本算不上男人?
陆西林抓着头发,整个人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焦灼地在客厅里打转。
领证说白了也就一纸证书,结了还能离,心大点儿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同居意义就不一样了,他们要是真住在了一起,就是没发生什么也说不清。
他要怎么和沈成渊交代?就没法儿交代!
陆西林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涂雪微真是神人,不仅语出惊人,行动上也是疯得吓人。碰上她,他简直无解。
正抓狂着,浴室的门开了。
涂雪微走出浴室,见陆西林跟被下了定身符一样杵着,理了理散落的头发,随口问:“陆医生,你在等我吗?”
陆西林抬头,很快又垂下眼,不敢乱看:“……没有。”
“不休息?”
陆西林胡乱回道:“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你不用管我。”
涂雪微看出了陆西林的不自在,上前一步。陆西林就如惊弓之鸟,立刻往后退了好几步,防备道:“涂小姐,我、我都让你住下来了,你还想干什么?”
涂雪微低笑一声,说:“放心吧,我没有霸王硬上弓的癖好,除非……”她眼尾一挑,“你还帮着别人算计我,那我不介意生米煮成熟饭,让你和沈成渊两个人同时死心。”
涂雪微洗了澡,就穿着单薄的睡衣,嘴上说着“生米煮成熟饭”这样的话,陆西林的眼珠子不敢乱瞟,脑子里却控制不住地浮想联翩。
他干咽了下,有种清白摇摇欲坠的感觉,他相信涂雪微真能干出这种事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陆西林立刻举起手保证:“我明白了,今天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那你就安心睡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涂雪微说道。
陆西林无语凝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和涂雪微的角色是不是反了?
“……该担心的人是你才对。”他小声嘀咕了句。
夜里寒凉,陆西林刚才为了让自己清醒一些,打开了阳台的落地窗,此时一阵冷风吹进来,涂雪微打了个喷嚏。
陆西林见状,转身去关窗:“很晚了,涂小姐,你去休息吧。你今天大概是太累了……”
言下之意就是涂雪微脑子不清醒才会说要同居。
涂雪微了然一笑,不和陆西林争辩,转身走向客卧。
陆西林眼看着她关门,刚要松一口气,那扇门又打开了。
“差点忘了。”涂雪微看向陆西林,粲然一笑,语气亲昵道:“晚安,老公。”
陆西林:“……”
晚什么安,他就安不了!
客卧布局简单,一床一桌一衣柜,虽然没人住,但打扫得很干净。涂雪微躺上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换了个地方,她不大适应,身体很累,却没有睡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开关门声,陆西林出门了。
涂雪微并不感到意外。
虽然陆西林一直说自己不是正人君子,之前在沈成渊身边,他也是没什么正行,看上去不太可靠,但最近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涂雪微发现陆西林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表面上看着不正经,其实骨子里正经得过分,看似不着调,但细节上却又惊人的细心。
涂雪微觉得自己误打误撞的,嫁了个好男人。
诚然,她一开始选陆西林结婚,只是看中了他的身份。他是最合适的人选,既可以膈应到沈成渊和陈嘉懿,又不用担心自己会被缠上。
尽管她现在的想法没有变,但对陆西林的印象却是改观了。对她来说,他不再是一个工具人,开始有了血肉和温度。说真的,如果他们是正常的相遇相恋,一起走进婚姻殿堂,那么陆西林会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丈夫。
对她这么一个看不惯,甚至讨厌的人,他都能做到照顾有加,更别说是心上人。他对待喜欢的人只会成百上千倍的好。
涂雪微破天荒地对陆西林是沈成渊的好兄弟这事感到惋惜。
他注定不会爱上她。
……
陆西林出门后就没再回去,而是找了个酒店,凑合了一晚。
虽然说涂雪微不在意,但他不能像她一样不管不顾的,他们要真在一个屋檐下住了一晚,就算安安分分清清白白的,也会被怀疑。
她做事总是冲动,不给自己留退路,他得给她留一条。
就一晚,如果明天她还在的话……
想什么呢,陆西林自嘲,明天她怎么可能还在?
酒店到底没家里舒服,陆西林不是龟毛的人,但那天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就好像床上有针一样,扎得他难受。一想到涂雪微现在就睡在他家,躺在客卧的床上,他就脑子发热,怎么都睡不安稳。
囫囵睡了一觉,醒来后更没精神。
陆西林起来后冲了个澡,随便捯饬了下,没精打采地去了研究所。他现在在医院工作,但还是有科研的任务,要做研究,要发刊,要竞赛,所以除了上班,他业余时间大多泡在研究所里。
刘政那天难得的也在,一见到陆西林,立刻双眼放光,贱兮兮地说:“你今天怎么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啊,是不是昨天晚上干坏事去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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