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赵政的及冠礼还未举行,因为自己的缘故,一路拖沓到了现在,差点就拖到了上一世的日子。
那个日子在秦王政的四月份,是占卜过后择出的吉日,可事实却是那个日子并不吉利。
这次选的日子,还是占卜过吉凶后定下的,重活过一世的嬴政并不信这些了,那些行走江湖的术士哪里真正有什么才能。
他既然自诩为功盖三皇德高五帝的人,便是大于天子,天子算什么,或许世上真的有神明。但他为世人做的事,绝对是高于神明的。
“先生在担心?担心及冠礼上会再发生什么意外?”赵政问。
嬴政只是摇了摇头,朝中的隐患都被除去了,怎么能够呢?
及冠礼在祭礼结束后的一个月,二人住进了雍城的蕲年宫,一国王上的及冠礼,不可谓不盛大,祭天地祭先祖。
冠者,礼之始也,这样重要的日子,赵姬应该来的。若是不来,又会多出许多的流言蜚语,可到底是没有来,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或许是个死局。就算自己重活了一世,也是无济于事。
本来,嬴政想去请她,只是被赵政拦了下来:“寡人已经告知过她了,她来或是不来,都无妨。”
在他身上的流言蜚语又岂止不孝这一桩,可到头来,又有谁能够奈何他?
他不想先生再掺和一次这样的事了,本来就是盛大的嘉礼,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影响自身。
“先生,你没有过。我也不会有,我不在意,有你就够了。”赵政告诉对方。
“寻常人及冠会取字,话说先生的及冠礼都没行过。”蕲年宫中只有彼此二人温存的呢喃,昏黄的油灯交映在二人的脸上,屋内烧着炭只温暖如春。
“我上一世已经行过了。”赵扶苏道,虽然结果不好,但也行过了。
寻常人取字是为了彼此的尊称,亲近之人称呼名,其余人便称字,王族便省略了这一点,谁敢对他们称名呼字?
“想和先生再行一次。”赵政跨坐在对方的腿上,而嬴政坐在塌上读书,美色当前,他都能读下书去,当真是……
赵政埋在人的脖颈处,温热的气息喷撒出来,唇瓣有意无意地摩挲过,不动声色的撩拨。
嬴政有几分无奈,一起行及冠礼吗?君王和臣子一起?也不知惹出多大的非议,嬴政的竹简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突兀的声响。
现在他倒是不怕把自己的腿坐断了?这样撩拨人,真是欠……
“别行及冠礼了,行房吧,给朕生个孩子。”
当他们接受了男人之间的契合并为之愉悦的时候,更重要的是在认清彼此的心后,其实无论上下都是享受的,不妨都试一试,取悦他,也被他取悦。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因为是彼此的伴侣,就该承担彼此的欲望,不带丝毫侮辱的意味,或许是他们不习惯身处下位失控的感觉,由上位者掌控的感觉。
但其实次数多了,对于彼此是无妨的。
赵政言语暧昧不明:“好啊。若是先生真当那样厉害,寡人就生下来,来日让他继承大统。”
嬴政哑然,如今在彼此身边当真是脸都不要了。
赵政咬了咬下唇:“皇帝陛下,让奴伺候您吧?”
嬴政放开了对方,唇角微扬:“好。”
疾风骤雨同和风细雨交替着,偶尔觉得欲望的浪潮像是瀚海上的雨季汹涌,偶尔又温柔地像是春日里的细雨绵密而温柔。
这样的日子里,二人却浸湿了汗水,屋外还下着细雨。
而屋内,春意盎然……
第51章 及冠礼
咸阳下了整整半月的雨,今日难得出太阳。因为赵政的及冠礼或许老天都给了面子,看来今日真当是个吉日。
微风和煦,阳光带着丝丝暖意映在众人的身上,一国王上的及冠礼,咸阳的文武百官都到了场,除却一个挺重要的人:赵姬。
这样盛大的场合,一大早便开始准备了。
赵政难得着一身玄衣,束起发髻,和平民百姓的及冠礼或许有所不同。但又大体相似,多了几分庄严,不止是一个人的冠礼,这是所有人的人生中最重要的冠礼,要忙上差不多整整一日。
秦王的冠礼,光是祭器祭品便有上许多。
“本来应当是父母长辈为之束冠的。”嬴政摩挲着这顶黑色的发冠显然有些无奈。不仅如此,如今却是连见母之仪都可以省去了。
秦王宗庙,祭拜先祖,然后去祭坛祭拜天地。
“寡人是秦王,和寻常人自然是有所不同的。”赵政坐在塌前,“先生为我束冠吧,戴着发冠去便罢了。”
不需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请来宗亲的长辈再来束一次冠。除了先生其余人都不配,他想让先生来行加冠礼的,可又怕先生成为众矢之的,如此也便罢了。
“好。”嬴政没有拒绝对方,上一世自己及冠的时候似乎是吕不韦为自己束冠的。如今自己虽然称不上长辈,却合乎彼此的心意。
赵政的黑发如瀑,柔软而细长,和他这个人不大相符。如今全部笼在冠帽里,更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阿政长大了。”嬴政像是感慨又像是调笑似的勾了勾人的下颚,也就是清晨这片刻的闲暇时光。
过不了多久,宦官便来请秦王去了。而嬴政则站在文武百官的队伍里远远地望着他的赵政,他走在所有人的最前面,所有人看见的都是他宽阔而坚实的背影。
他是秦王,便不再是人,天塌下来了也仿佛有他撑着。
坐在那个位置势必高处不胜寒,既然这样。除了与之感同身受的自己,还有谁来爱他呢?
他的祝词不由长辈祭司来诵读,而是由他自己,立于高台之上,声音浑厚而威严,他的祝词无关他自己,而是整个大秦。
即便他特立独行,在绝对的威严之下,也无人敢置喙。
所有人都臣服在赵政的脚下,在这样庄严的环境下,偏偏两个人的四目相对,嬴政仰望着他,赵政冰冷的神色化开一瞬,继续着接下来的流程。
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嘉礼结束的时候,侍卫中猝不及防地冲出一人,冰冷的长剑直直地刺向赵政。
嬴政的呼吸和心跳都停滞了,顾不得礼节,只往高台上奔去。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赵政面前,见人安然地站立在那,眼底含着几分笑意,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这样的刺杀未免幼稚,赵政的身边围绕着多少高手,是必输之局,嬴政这是关心则乱,他的脚下踩了血。
成蟜就这样倒在血泊里,身上被戳了七八个窟窿,嬴□□身去探人的鼻息,已然没了生息,嘴角还噙着笑。
嬴政看向赵政,赵政用他们两个人才听得见的音量说道:“他是故意的,方才刺向我的那把剑,偏了也慢了。”
虽然很微小的细节,寻常人在受到这样的生命威胁根本不会去注意判断的事,赵政还是察觉到了,他是一心求死。
天高海阔,或许这就是成蟜以为的,最自由的去处吧,嬴政像是释然地松了口气,他是将这谋逆的罪名坐实了。
赵政在众目睽睽之下牵过嬴政的手,明明方才发生过一场惊心动魄,最淡定的反而是当事人:“自即日起,众卿见赵扶苏如见寡人。”
“是。”下面的人又跪了一地。
这是什么荒唐的决定,嬴政无奈,他怎么不知道赵政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呢?一般王上都是给个信物,见此物如见寡人。
这样已经是很大的权势了,哪有这样的?
二人用余光交流着:“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吗?”
“先生就是寡人的信物啊,一言一行都可以代表寡人。”
“你这个位置不如由我来当,当真是荒唐。”
“好。”
……
嬴政如今的官职并不高,却莫名的因为赵政的一句话越过了丞相去,不免觉得好气又好笑。
“长安君以王公之礼厚葬之。”赵政又道,“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晚宴便取消,各自歇息去吧。”
这次的及冠礼算是成了还是没成呢?
嬴政不知道,之后二人更衣,这样的服饰到底不如常服舒适。
“先生,成蟜如今才十八岁。但是他死的时候,我没有同情,也没有恨意。”赵政有时候觉得自己冷血的可怕,明明是自己的王弟,他们之间,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是世道的错,还是他这个王兄的不称职?
“你已经很好了,这是他的选择。”嬴政冷哼了一声,“你是不知胡亥杀了多少兄弟姊妹。”
那些兄弟姊妹,明明没有招惹他,却也欲处之而后快。
“胡亥是谁?”赵政很快地抓住了重点,眼神微眯看向嬴政,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我的另一个儿子。”嬴政觉得这个问题很危险。
“多少兄弟姊妹到底是多少?”赵政又问,坐在那个位置上,那时候的先生并没有自己,赵政其实稍微揣测一下,就知道嬴政的后宫不少。可即便如此,在听人提及的时候,还是泛着浓烈的酸意。